戏水的童年
作者 | 陈晓彬
童年的记忆中有很多快乐事，父亲带回家的整条的鱼、稀罕的糖果，母亲给我煎的黄黄的鸭蛋、熬冰甜冰甜的醪糟子，二哥从部队复员带回来的新奇的玩意儿，和大人们跑很远的地方去坐席，与小伙伴晚上去邻村看露天电影……干过戴红领巾、挣铅笔橡皮作业本之类的光荣事，糗事、囧事也没少干，偷生产队的梨瓜、豌豆、老百姓的菜，点人家的草垛子，把没熟的南瓜开个口、往里面洒尿塞泥巴，还多着哩，现在看来是顽皮的可爱。
尽管童年时期的我也忍受了挨饿受冻的滋味，但无拘无束、充满了青草味的生活造就了我乐观、开朗的性格。不能忘记和小朋友在邻居家的柿子树上摘粑柿、掏鸟窝,也不能忘记在学校里玩老鹰抓小鸡、扔沙包、挤油、斗鸡、扇面包、射阳牌，回家和小伙伴放牛、找猪草、逮萤火虫、玩洋火枪、放电光炮、玩弹弓、滚铁环、打毽皮、捉迷藏，更不能忘记下河洗澡的快乐，可以讲我小时候是在水中泡大的。
说是洗澡，其实是在水中戏耍。主要是在小学阶段，准确地说是小学二年级以前低年级阶段，那时按说比现在天气冷，但小孩子火气大，不嫌冷，从四月到九月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是在水里泡着的。
家乡那条河叫漾家河，从家里出门几分钟就下河了。下河戏水就在桥洞下，到桥附近上下一里路的范围内，再远处的地方，几处深坑不去，大人不让去，自己害怕也不去，桥墩附近大人孩子洗衣服、挑水、饮牛、放鸭子、淘猪草，水不深，有人气也安全。那时没有环保意识，啥都在河里干，好在水是流动的，生态还是很好，早起是可以直接到河里挑水吃的。
下河耍多是和一个街上的玩伴，经常三五成群吆五喝六地溜进河里。
耍了水顺带着把澡也洗了，那时候条件差，小孩子一个秋冬都不洗澡，清明过后晒几个太阳就嚷嚷着要下河。拣鹅卵石、白石子、还有其他好看的石头，把石头扔进水里看溅起的水花、惊慌四散的鱼儿，用薄石片打水漂比漂的远、水圈多，向远处投掷石子看谁扔的远、投的准，用石头垒城墙对阵攻城，在晃动的裂石上跑跳练平衡，躺在沙堆上晒太阳，躲在桥下面吹凉风。在冒过自己身高的水里探底，猛吸一口气比谁在水里闭气的时间长，在齐腰深的水里打水仗，站在桥墩下的台台上跳水，不是现在游泳时头向下先入水的扎猛子，是头朝上双腿一弯向水滩里蹦，能蹦多远蹦多远，或背对着水面直直地倒下去，扑通一声就溅起了一片笑声，鼻子里呛水、嘴里喝水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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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河耍肯定是要捉鱼的，黄辣丁、鲶鱼、沙棒，这些鱼跑得慢，撵到浅水处有时候用手捧、用小盆子端或用小网子就能把鱼捉住，但黄辣丁有刺，被叮了手脚疼的厉害，可这些在捉鱼的快乐面前都不算什么。
捉鱼耍还嫌不过瘾，变着法的捕鱼，主要针对白条子、桃花子、其它速度快的小鱼，先找好地方，几个人配合，把鱼赶进设定的区域，慢慢缩小包围圈，用头上绑网子的竹杆等工具追捕，有时候也能捕获几条。
那时候兴鱼糖精闹鱼，把鱼糖精从上游浅水处的水流子上倒进水里，过一阵子光说到水里去拣鱼，大鱼、小鱼、啥鱼都有，也没完全死，漂在水面游不动，晕晕乎乎乱跑，用手或塑料网兜轻易就拣到了。
夏天涨水的时候，河水四溢，趁水大浑水摸鱼，把长竹杆顶端绑个大网子远一点放进水中，或把竹笼子前低后高斜着在脚边放进水中，过一会儿提起来，里面很多时候都有鱼，甚至连秧田里、门前的水沟里都能捞到鱼。
像大人用叉子叉鱼一样，在鱼儿必经的水流子上，用竹节鞭或细竹条向水中抽打，没准儿就能打中几条鱼儿翻了白眼。
那时钓鱼的少，没有现在长枪短炮的高档设备，小孩用毛竹竿、线绳子绑个秸秆漂子钓，有守株待兔碰上的，纯属闹着玩。
有时候看大人端鱼，把藤条或竹子做的筛子形状大小、不太深、能漏水的工具，上面蒙一层纱布，纱布中间只留一只手能出入的小孔，工具里面放上鱼饵，把工具沉在水中，一般是浅水区，鱼只要从那个小孔钻进去一般就出不来，过一定时间把工具捞出来，里面就有鱼，不过通常只是小鱼儿。
还看大人砸鱼，凭经验看好有些松动的石头，用大锤使劲砸石头，就把在石头底下的鱼、虾、螃蟹震晕了。还有大人用网打鱼、用雷管炸鱼、用电瓶电鱼，都在深水区或晚上，这危险小孩子不玩这个。
逮螃蟹是下河耍水的保留节目，下午近黄昏是逮螃蟹的好时候，把有些晃动的石头搬开，在石头底下十有八九有螃蟹，有时候螃蟹在沙滩或石头上晒太阳，直接逮。螃蟹虽跑不快，但逮螃蟹是个技术活，它两个大夹就像钳子，张牙舞爪的，要是被夹一下比黄辣丁叮了还恼火，得胆大心细稳准狠，瞅准机会，只要用力捏住螃蟹两个大夹就把它制服了。逮住螃蟹总是要玩一下的，把它翻过来肚皮朝天，看它八只脚胡踢乱蹬，就是翻不过身，给它的大夹子里放一根细棍它保准狠狠地夹住，提着一串串就走了。
放鸭子的时候偶尔从河边的草丛中拣几个鸭蛋，说不定还是自家的鸭子下的，就感觉有意外收获。看着鸭子在河中觅食追闹，小伙伴们在岸上垒个小石灶烤抓到的鱼、烧逮住的螃蟹，吃了一肚子的开心。
三年级以后高年级阶段，就不光在在河里乱跑洗澡了，到幸福渠里玩，幸福渠从坡后山边上过，二、三米宽，一米左右深，大人们经常在那里挑水的那段适合游泳，游泳就是从狗刨开始学会的，蛙泳、仰泳、蝶泳，只要不沉底，啥动作都行，晒得一身黑，裤衩遮住的地方白印子，其它地方一层黑皮，真的叫黑不溜秋。
为下河洗澡、渠里游泳，玩伴们经常挨家长打骂，主要是怕出意外。但不管咋说，我还是偷着摸着下河去耍，那个戏水的乐趣是咋都管不住的。
时光荏苒，我也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时常想念养育我成长的那道河、那座山、那条老街，回到老家闲暇之余还是会去漾家河畔、幸福渠边走走，看见戏水的孩童都会想起自己戏水的童年，但不是再跳入水中，只是伸出手撩起些水花，这个时候我都很能领会“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况味，虽怅然却无所失，因为童年的戏水给了我许多的欢笑与难忘的记忆，至今都飘洒在我记忆的长河里。
（图片素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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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家】陈晓彬，在纸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作品，现居陕西勉县。
摘选自：读书村，版权属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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