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加工作到退休,给我印象最深的时光就是给牧业一线放电影的那些年。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每次乡上放电影我总会凑上前去,帮着抬桌子、搬椅子、拎胶片箱子,久而久之跟放映队的师傅混熟了。从那时起,我跟着师傅学会了放电影,临时在和平乡跟着师傅给农牧民放电影。
1972年县上统一招工,我成了一名正式的电影放映员,分配到县电影院二队。此后,从事电影放映工作十几年。当时,县上干部、群众教育宣传、文化娱乐活动很单调,所以放电影成了一件重要的工作;每年确定四至五次巡回放映,全年达到400场次以上,每次巡回放映不少于二十天,保证90%以上的农牧民都要看上电影。
电影队下乡放电影是件快乐的事。牧民们只要听到电影队到来,大人高兴,小孩更高兴,大人小孩相互转告“克依闹齐”(“克依闹齐”是哈语的音译,翻译成汉语是“放映员”)来了!牧区的牧民住的比较分散,但是在放电影的那几天人数最集中。每到一个放映点,晚上放一个专场就能搞定,但是晚上妇女要看守羊群,为了确保人人都能看上电影,受到教育,所以白天再给妇女、老人和儿童放专场。
电影队下乡放电影,只有生产队长最操心、最头痛,因为我们总会给他找事干。生产队长要负责通知全队的牧民看电影;准备运输放映设备的骆驼和马匹;安排放映员食宿。总之放映队的吃、住、行等后勤保障他都得负责。
那时候的放映干部很少讲报酬、个人得失之类的,我们的心愿就是:只要能让农牧民看上电影,再苦再累也高兴。放映队有个好传统,每次下乡都要准备粮票和零钱,主要用于在牧民家吃饭住宿的一切开支。放映结束,我们会主动的按标准,付给为我们解决食宿的牧民粮票和伙食费,如果牧民不收,就把钱和粮票一分不少的压在餐桌的餐布下,悄悄的离开。
记得有次下乡巡回放映,主要任务是播放革命样板戏。正赶上牧业接羔,放映点备用的骆驼和马匹少。放映任务结束,生产队长费劲全力找来三峰骆驼,其中有一峰是驼羔,为了保护好放映机器,不耽误放映任务,我和徒弟迅速把放映机、胶片箱、油桶、发电机等器械分别绑架在两峰温顺的骆驼上,趁着傍晚时分,我骑着驼羔,徒弟牵着驮器材的骆驼,向下一个放映点赶。害怕驮在骆驼背上的放映设备颠簸受损,我们就选择平坦的路走,走了不少弯路。
在草原上,黑夜也来得太快,我们也没有暂作休整,继续赶路。不知什么时候,我在驼羔上睡着了,驼羔受到惊吓,我从驼背上摔下来,右腿失去知觉,在地上爬了约半个小时才缓过来,总觉得放映责任在身,坚决不能打退堂鼓,定神之后忍着疼痛,在徒弟的帮助下,骑上驼羔继续赶路;没走多久,驼羔受到汽车声的惊吓,我再次从驼羔上摔下来,左腿又摔伤,我想这次巡回放映任务真的不能完成了,但没有做声。休息片刻,鼓足勇气,强忍疼痛站了起来,徒弟把我硬搀扶着勉强骑到驼羔上。最后,他牵着三峰骆驼很晚才赶到放映点。第二天,我的两条腿都淤青,强行打起精神,带着徒弟按时给牧民放电影。当时,只有一种力量支撑着我,那就是“为人民服务”,不能耽误放映任务,要让牧民看上电影。
就这样,我也没有因身体受伤而休息,克服身体的疼痛,拄着雨伞把,一瘸一拐的坚持了下来,把一个月的巡回放映任务完成。也就这件事之后,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再大的困难都没有怕过。
口述:王寿文 整理:王希文
监制:陈其俊 编辑:王英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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