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家的绿豆粥,是有海带和臭草的。臭草并不臭,闻起来有一股大树根茎的清香,但臭不臭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大概所有气味浓郁的事物都不可避免地享受两极分化的评价吧。

我妈就是另一极的人,她不喜欢臭草的味道,加之臭草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因而我家的绿豆粥是常年没有臭草的,我对此深感遗憾。以至于长大后常常怀念的,还是午后奶奶家,昏暗小客厅里散发出的那股古老而神秘的植物味。

每每念起绿豆粥,总会勾连出许多美好的童年回忆,无论是关于奶奶家,还是自己家,绿豆粥似乎被家人们刻上了某种不成文的约定,夏日里只要有大型家族聚会,都会熬上一锅浓浓香香的甜绿豆。在我家,更是如此。吃绿豆粥的机会不多,每次举行烧烤趴的时候,爸爸才会翻出那个程亮的大不锈钢锅,从中午开始准备原料,一海碗绿豆、一捆幽绿幽绿的肥海带、外加几块冰晶似的黄糖,烧滚水后,一一排着队落进沸水中,熬上三个小时。热是清凉的前身,硬得不成样子的绿豆在热量的侵袭下慢慢变软、绵化,被逼出的植物芳香转而又融进海带的身体里,三小时后变成一锅水乳交融的浑浊。还没揭开锅,香气就迫不及待地在熬制的过程中钻出来,飘满整座房子。等到出锅了,香气反而没那么浓了,但一碗碗盛好的绿豆粥搁在外面,作为迎接客人的头一道食物,总是被主人注入无限期待、柔情与甜蜜。

绿豆粥不是我们家的夏日主角,烧烤才是孩子们心中的神往。但,没有绿豆粥开场或解渴的烧烤聚会,总会让人觉得油腻。

夏天绿豆粥最好(夏日之味绿豆粥)(1)

烧烤伴侣——绿豆粥

现在,我和男朋友生活在一起。好巧不巧,他是个绿豆精,我们常常以此为主食。起初每每回到家,他看见我熬了绿豆粥,先是大叫一番,然后真诚地两眼发光地注视着我或者自己把它们勺进碗里,像极了快乐的小孩。

男朋友的绿豆粥又是另一种风味。他是个简单的人,绿豆粥的做法也和他的性格一样,淡雅、清甜。初初到他家看见绿豆粥时,我很是惊讶,那是一碗绿白相间的褐色汤,绿的是绿豆,白的是白玉一般的小米粒,与我家的作品不同,碗里的材料颗粒分明,彼此很独立地堆砌成小山状,周围汤水环绕,好一幅山水画的样子。仔细用鼻子嗅一嗅,毫无味道再尝一口,还是没有香味。我当下严重怀疑这绿豆粥是半成品。

很可惜,成品就是如此。我有点失望。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能相聚已经很不错了,还管它吃什么。于是很心满意足地捧起吃了起来。后来又吃过几巡,渐渐地恋上了这股清淡的味道,因而它就雷打不动的成为了我和男朋友最喜爱的晚餐主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逐渐也能领略到其中的风味。

那是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口感上更多的是糖分子的润和绿豆的凉。这样的粥,甜而不腻,炎炎夏日里吃多少碗都不会餍足。

夏天绿豆粥最好(夏日之味绿豆粥)(2)

类似男朋友家的绿豆粥

生活是需要调剂的,一味的刺激或平淡都会使人疲倦,无论是丰盛油腻的烧烤,还是干柴烈火的爱情,有了绿豆粥的调剂,激情就多了一分踏实感,让人在经历幸福的时候不再觉得那是抓不住的无法承受之轻。醇厚的绿豆粥,作为记忆载体,被刻录进每一段重大的生命历程里,那不只是食物的味道,还是所有美好感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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