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庄的金员外,把女儿秀秀许配给一代琴师童音的儿子童欣为妻,门当户对,巧结连理,自是满意。

一天,金员外在冬日骄阳下晒太阳,童家的小伙计丁小三送帖子来了。

金员外忙迎入容厅,烟茶侍候,寒暄一阵,送客出门;转身来,仲展帖子一看,惊出满头冷汗,“扑通”一下昏倒在地,两眼向上翻起,吓煞了全家老少。

民间故事怨念横生(民间故事错中错)(1)

夫人用针扎,儿子掐仁中,折腾半天,才缓缓醒来。大家一颗心放回肚子里,陆续散去。老夫人泪汪汪的趴在床头轻问:“老爷,出了什么事儿,把你吓得这般模样?”

金员外长叹一声,把攥在手心的帖子递给夫人:“你,你,你睁开眼看看,你教调的什么闺女呵!”

夫人战战兢兢伸开帖子连看三遍:那帖子上边写的是闺女生了娃娃,请岳父大人吃喜面的。

闺女出门,三月未满,女婿差人送来这样一份请帖,明明是打耳光,剥脸皮!家教败坏,有辱门庭,老员外无地自容,有何颜面活在世间?

老夫人倒连连摇头:“怪则,怪则!老身虽说不才,但也略知礼仪廉耻。闺女久居绣楼,描龙画凤,丫环侍候,足不出户,深宅大院,哪有和人往来?”

夫人要去瞧瞧闺女,金员外一把施住:“出了这般丑事,还不一头扎到茅缸里浸死,有何颜面出外走动?”夫人只得退回来。老夫妻像一对霜打的茄子,缩坐家中,四门不出了。

金员外正提心吊胆熬日月,一天,他打算去请地理先生,瞧瞧宅院有什么不泰然之处,竟生出如此丑事?哪知刚刚跨出门栏,就见一位身着兰衫的公子匆匆走来,搭眼一看,正是门婿童欣。

自觉输理,无脸见人,慌忙退进门里,“咕咚”把门闩上,眼贴门缝往外瞄视,一看又吓出一身冷汗。女婿童欣挑着一只马头到子,篮里边放一个稻草包包,那不是死婴是啥?

门闭得更紧了。尽管童欣在门外久久等候,千呼万唤,也不敢开门。直等到傍晚,只听“扑通”一声,那稻草包包飞过了院墙,落在花园枯草丛中,那童欣才扬长而去。

老夫妻神不守舍,苦苦熬到二更,前庭后院人皆入定,鸡犬无声,方才蹑手蹑脚走进花丛。金员外抱起那沉甸甸的稻草包包,斥责夫人:“你摸摸这稻草包裹的是啥东西?看你的铁嘴还犟不犟!”

夫人抖抖索索伸手一摸,天呀,圆溜溜的小棒棰一般,娃娃腿冻得冰棍似的又冷又硬。她顿时像跌进了万丈深渊,脚不扎根了,只得抹着泪水,忍气吞声,掘一深坑,把稻草包包掩埋在花园里边。

闺女是妈的心尖子肉呵,尽管女儿千错万错,当妈的总还是时时惦记,割舍不下。腊月初八,娘娘庙会,按乡俗,有钱人骑马坐轿,没钱人扶老携幼,都要去赶庙会,表虔诚。

夫人猜测,闺女丢了丑,还没满月,一定不去赶会烧香;其他人去了,正是清净时日,她独自出了脚门,择一条偏僻小径,到童家庄去了。

到了亲家公宅旁,只见大门虚掩,悄无声迹。

果真人们都去赶会了,便叫看家护院的老公引着,进了后宅。来到洞房门外,呼唤数声,秀秀才有软软的回应。妈心中不由打了个结:“果有此事啊!”又停许久,秀秀才闪开房门。

妈妈望见女儿披头散发,衣饰零乱,面色消瘦,病体恹恹,愁眉双锁,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闺女久不见妈,泪水更旺。母女俩个抱头哭好一阵儿,妈妈哽哽稍定,才把难以启齿的话儿说出来:“闺女呵,离开娘还不到百日,怎么就有了事儿?给娘细说细说。”

秀秀强忍住泪水道:“妈哎,孩儿这次遭殃,从根儿上说,就怨我爹爹,他也是知书识礼的人,他万不该…”话到此处,哽噎得说不下去了。

民间故事怨念横生(民间故事错中错)(2)

妈妈听了这话,心肺都气炸了,转身就往家赶。冲进门,就扯住丈夫的领口,拖进内室,闩起门来,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叭叭叭,打得炸响:“好一个正人君子,还骂我对闺女有失调教,原来是你干的好事,禽兽不如,枉披人皮!”骂着骂着又向丈夫撞来。

金员外本是熟读治家格言,哪能胡思乱想,乱了人伦?但是夫人一口咬定,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身子了,便跪倒神灵面前发誓:“在女儿跟前,小民若有不轨行为,非非之念,人不知神知,甘愿接受神灵惩罚,死于乱刀之下,碎尸万段!”

夫人还不肯饶恕,吵闹不休,员外无奈,只好持一柄短剑,要开胸剖腹,让夫人看一看心是鲜的是臭的。举剑欲剖,夫人才哭声“老爷”,把剑夺下了。自此,金员外魂去天外,形如枯蒿,闷在家中,独自落泪。

看看九尽春回杏花开,埋在花丛中的死婴终是一块心病。大地还阳,腐烂发臭,还会生出闲言碎语,闲出羞耻来。

择一个月明星稀的午夜,老两口荷锄来到花园,轻轻掘起那稻草包包,将转移出去。哪知掘开稻草包包看看,怪呀,哪是婴孩?是几根胖胖的莲藕!痛悔不已,那天夜晚怎么摸住光溜溜莲藕,误作娃娃腿,这真是怕处有鬼,无端地错怪了门婿!

次日即置备了一份厚礼,老两口一同去向女婿道款赔情。酒席宴上,问起送莲藕的来由,女婿童欣说,家父从事琴艺四十年,弟子满天下,大家聚会庆贺,为此特送请帖,敬请岳父大人届时光临。怎知喜庆之日,高朋满座,唯缺岳父大人一席,想来必有意外事端。故而送几根莲藕,登门问候,不知为何被拒之门外?

民间故事怨念横生(民间故事错中错)(3)

秀秀接道,正为此事,公爹和官人怪罪下来,冷言相待,使女儿蒙受冤屈,生出病疾,闷在洞房,暗自忧伤。

那天母亲登门看望,女儿便把爹爹埋怨起来,一个读书知礼之人,不该同亲家公闹生分呀,一次次做出有伤大礼之事。话到此处,已亮了大半,女儿秀秀本无分娩之丑,为何送去吃喜面的帖子?却没接到庆亲家公从艺四十年的喜庆帖子呢?

童欣即刻唤来丁小三,责问他亲手交与的喜帖送到哪里了?吃喜面的帖子又从何来?丁小三跪下叩头作楫,诉说他一字不识:“送喜帖途中,经家门口进去换了一件干净衣服,给相公家添些风光。出门走了一程,摸摸口袋,竟把请帖忘到家中,折转来从桌案上捡起一张帖子就走了,谁知错拿了我姐夫送给的吃喜面帖子。这事怪我姐夫,为啥我姐生孩坐月子也送红帖子,同相公的帖子一个颜色,一样大小,还能不错?”

大家听了哭笑不得,从此两家和好,你来我往,又过一年,秀秀真的生下了娇儿,金员外老两口欢欢乐乐来童家庄吃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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