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是豪门少爷,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不但在家被宠成宝,一应的生活供给也都是超规格的。就说他的大丫头每月一吊钱,小丫头每月五百钱也是贾府的高标准,还是贾母亲自吩咐的。王熙凤都说“别人如何恼得气得呢”。
贾宝玉如此被宝贝,必然少不了纨绔子弟的习气。好在他从小和姐妹们在一起,没让外头的那些奴才们拐带坏了,否则又是另一个薛蟠。
即便贾宝玉品行尚好,也架不住人心思变。等到他年纪大了最先被袭人所趁,偷试云雨情晋升为宝玉身边第一得意人,与众不同。
袭人的成功又刺激的其他人竞相效仿。晴雯这怡红院的纪律委员就先后曝光过麝月与贾宝玉有“瞒神弄鬼”的事,碧痕伺候贾宝玉洗澡,更是闹出了大笑话。
(第三十一回)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我也没那工夫收拾,也不用同我洗去。今儿也凉快,那会子洗了,可以不用再洗。我倒舀一盆水来,你洗洗脸通通头。才刚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叫他们打发你吃。”
贾宝玉的荒唐让人叹为观止,洗个澡就两三个时辰,相当于五六个小时。起码是睡着了才可能。
碧痕与秋纹本是伺候贾宝玉洗漱的丫头,由她服侍洗澡没问题。当日就是她们抬水给贾宝玉洗澡,发现小红伺机接近的事实。
当日“只得预备下洗澡之物,待宝玉脱了衣裳,二人便带上门出来”,并没有在内服侍。
丫头伺候主人洗澡并不涉及男女之防,贾宝玉也并不会不好意思在丫头面前宽衣解带。像日常洗头、搓背其实也都由丫头们负责。
碧痕服侍贾宝玉洗澡是常有的事。不光碧痕,其他人也如此。都是打小的规矩。贾宝玉拉着晴雯要一起洗,就说明也是伺候过他洗澡的。
问题在于洗澡两三个时辰,还满地、满席子上都是水,就显然不正常了。
碧痕胆大包天,效仿袭人和麝月与贾宝玉“偷试”,不想行事莽撞闹得尽人皆知成了笑话,就是不聪明的人,或者不顾一切冒险的人才能做出来的行为。
不排除碧痕有生米煮成熟饭,做成事实的想法。却不想贾宝玉根本给不了她任何承诺,贾母、王夫人才是关键,最终导致她功亏于溃。
比智商,碧痕差袭人太远。
不提碧痕的思想和立场,只说贾宝玉与碧痕“胡闹”,是他荒唐到极致的体现。
古人常说“红颜祸水,妖媚惑主”,主要问题还在于“主”的不自律。
贾宝玉被贾元春和王夫人联手安排进大观园后,直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无人管束。造成他为所欲为。
不读书不学习在其次,偷看禁书,与林黛玉谈恋爱,与丫头们胡闹,当着王夫人调戏金钏儿,直到“洗澡两三个时辰”这种事,将纨绔、荒唐演绎到极致……
曹雪芹一再铺垫贾宝玉的这些行为,主要反应了两个实际问题。
一,贾宝玉的“堕落”和受到的诱惑与日俱增,德行开始恶变。
二,贾元春和王夫人的错误,为一己之私将贾宝玉调离贾母身边住进大观园。失于管束和管教,必然遭致如此结果。
贾宝玉的教育出了大问题,整日“嬉闹”才会导致“没有荒唐只有更荒唐”的事发生。
洗澡两三个时辰,席子上都是水,成年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多说。那满地的水无疑就是肆意嬉闹,与碧痕互相泼水造成的。
贾宝玉一系列的倒行逆施,是不断积累的过程。与碧痕洗澡,在母亲跟前调戏金钏儿,拿价值不菲的扇子给晴雯撕着玩……都是他不可饶恕的过错。
此时大家公子的规矩、礼仪和教养通通缺失了,到了必然要管教的时候了。
曹雪芹不断细化一个贵族子弟在成长中面临的诱惑和堕落的全过程,一桩桩一件件事,很是触目惊心。洗澡本身没问题,却反应出德行大问题。
有问题就要管,贾政打得好,也很及时。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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