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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昨夜又东风歌词表达的意思(小楼昨夜又东风)

小楼昨夜又东风歌词表达的意思

我一步一顿地走向马车

又回头看了一眼城上的月色

再见了

江宁

—李重光

陛下, 不要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珍惜当下光景就好。

—娥皇

重光,于亭中相见,便知你我定然羁绊。此生有幸与君琴瑟和鸣,虽无法共度余生,却也喜生前之遇。随君,怕害性命之忧,不随君,恐惹来世遗愿。自君亭中赠词,便毅然赴君。三年光景,几度春秋,妾一生之欢,尽于此中。而如今,妾不堪受辱,遂绝,望君勿怪。勿念!勿念!!

—小薇

一、沉醉—梦迷春雨中

耳边琵琶声幽幽,杜衡的香味一缕缕钻进鼻息,我依在桌上,闭目享受这佳夜美景。

“王升。”

“奴才在。”

“给朕拿纸笔来。”

“是。”

片刻,王升把纸笔呈了上来,道:“陛下可还有事,尽管吩咐奴才。”

“无事了,退下吧。”

……

就在王升快要退出门时,我突然大喝,“站住!”

王升定在原地,转过身忐忑地问道:“陛下……可……可还有什么事情。”

我轻轻摩挲着桌上的纸,寒声道,“ 这不是宁国军的纸。”

王升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才罪该万死,一时失手,错拿了纸,还请陛下责罚。”

“一时失手?从朕登基那天,你就跟着朕,这点小事,怎么会出错?”

“奴才一时失手,还请陛下责罚。”

我冷笑道,“责罚?好啊,朕这就成全你,贬你为庶人。”

王升闻言,用接近哭腔的声音解释道,“最近几月,吴越进犯宁国军,宁国军的百姓现在连温饱都是问题,根本没有精力去造纸。从宁国军运过来的纸,光是江宁府一处……便已经……已经……不够用了呀,陛下。”

我面无表情地道:“终于肯说实话了吗。”

王升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我沉默良久后,对王升说:“起来吧。”

“谢陛下。”王升站了起来,头却低着。

我看着王升,声音略微柔和了些,道:“你下去之后,尽快找人从宁国军运纸过来,让运纸的人带上粮食,发给那些造纸的百姓。朕给你十天时间,可以办到吗?”

“多谢皇上开恩,奴才一定办到。”

“好了,你下去吧。”

……

王升走后,我走进内房,娥皇还在抚琴。

“娥皇。你歇着吧。”

娥皇闻言,放下手中的琵琶,为我沏了一杯热茶。就在我伸手拿茶杯时,她突然问道,“怎么了?”

面对娥皇突如其来的发问,我的手在空中一顿,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将茶一饮而尽,微微一笑道:“什么怎么了。”

“你有心事。”

我笑道,“有佳人在此,能生出什么心事。”我拿起茶壶,又沏了一杯茶。

“换成别人,你能瞒过,但是我,你可瞒不过。”娥皇把我手中的茶杯夺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甩了甩手上的茶水,道:“王升办事不力,拿错了纸,我责罚了他。”

“仅仅是因为王升拿错了纸吗?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骗我。”

我怔住了,沉默着,不敢去看娥皇。

可娥皇却突然道,“李重光,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脸去看着她的眼睛,她伸出手抚着我的脸颊道:“怎么,对我也不愿意说心里话了吗?”

“我……”

娥皇就那样看着我。

看着我一言不发的样子,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啦。不为难你了,我去给你磨墨。”

不等我反应过来,娥皇已经走了出去。

……

娥皇回来后,把蘸了墨汁的笔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纸,道:“不写。”

她笑道,“非宁国军的纸不可?”

“非宁国军的纸不可。”

“那你憋得住?”

“憋不住也得憋。”

“那好,等宁国军的纸到了,你再写与我看吧。”说罢,娥皇就准备拿走桌上的纸笔。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的嘴像不听使唤了一样,低声道,“我……我写。”

娥皇假装没听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我加大了声音道,“我写。”

她这才停下,把笔递到我面前,道:“写吧。”

我不甘示弱,道:“不听琵琶我可写不出。”

娥皇白了我一眼道,“好,那我为你弹琵琶,可你写的若不合我心意,我今晚就不留于此了。”

我把笔在嘴里咬了咬,笑道,“定让皇后娘娘满意。”

琵琶声起,我挥毫落笔。曲罢,词成。

见我搁笔,娥皇也放下琵琶,过来一把抓起桌上的纸。她的嘴角随着眼睛的移动而微微上扬。

“可还满意?”我问道。

“满意。”

“那今晚可留下?”

“留。”

娥皇放下纸,道,“表现不错,值得嘉奖,待我回来。”

“莫要一去不回了。”我对她说道。

娥皇捂嘴笑道,“怎么会呢,我的陛下。”然后消失在月色中。

我一个人坐在窗边,一遍遍看着纸上的词行,不禁有点得意,竟未察觉娥皇早已站在我的身后。

“看不够呀你。”娥皇把拿来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唯一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东西了,当然得好好看看。”

“你呀,可不要妄自菲薄,快看看这件衣服,我亲手做的,喜欢吗?”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喜欢。”

“娥皇,再为我弹一曲吧。”

“听不厌?”

“怎么能厌呢?”

娥皇满眼笑意去拿琵琶,弹起了刚才未奏完的那首曲子。

良久,月上枝头,炉里的杜衡已燃尽。

我微微睁眼道,“娥皇,今夜弹奏许久,可乏了,来我身侧。”

娥皇放下琵琶,过来依靠在我的肩上,我们没有交谈什么,就这样依偎着,而我却一不小心睡着了。

窗外,乌鸦已经落上了枝头,如吴钩般的月穿过娥皇的眸子,她鬓角散落的发丝轻抚过我的侧脸,如三月的细雨那般柔和。我在睡梦中一惊,不觉抓紧了娥皇的手,她在我耳畔喃喃低语:“ 陛下, 不要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珍惜当下光景就好。”

二、相知—教君恣意怜

御书房内,我随意翻看着面前的奏折,提不起一丝兴趣,直到王升来到我的面前。

“陛下,林将军的急报。”

听到王升的话,我揉了揉眼睛道:“呈上来。”

接过急报,只见两行大字:宁国军危机已解,陛下可安!

我仰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王升道,“备驾,朕要出宫。”

“是。”

一炷香时间,王升归来。

“陛下,龙辇已备好。”

我随王升来到龙辇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陛下此行,去往何处。”

“何处都可。”

众人听后,皆是一脸疑惑。

王升却直接喊道:“起驾!”

待我入龙辇后,王升小声地给众太监传话。“都放机灵点,挑清静的地儿去。”

龙辇徐徐向前,我闭目养神。不知到了何处,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我顿时兴致大发。探头对王升道,“去,找到那抚琴之人。”

“是,陛下。”

众太监改变了龙辇行进的方向,琴声也愈加清晰可闻。

片刻,龙辇停下,王升立马向我禀报,“陛下,抚琴之人已找到,就在亭中。”

我下了龙辇,便径直向亭子走去,王升对身边的侍卫道,“去,跟着陛下。”

“不必了,朕一人去便可。”

“陛下,这……还是带上侍卫吧。”

“怎么,你想抗旨?”

“奴才不敢。”

“你们在这候着,申时回宫。”

“是。”

众人顿足,我慢慢朝亭子走去,看抚琴之人的背影,应是位女子。

入亭中,我站在她身后,贪婪地聆听着。

许久,她转过身,看到其全貌,我惊道,“小薇!”

看到是我,小薇赶忙行礼。

“小薇参见陛下。”

我笑道:“免礼吧。”

小薇起身后,显得局促不安,我便笑道,“你姐姐倒是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姐姐……时常提起我?”小薇疑惑。

“是啊,她说你秀外慧中、还通晓音律,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陛下……谬赞了。”

听到她的话,我心生坏意,故意刁难道,“哦?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谬赞的谬是什么意思。”

“谬即为错误。”小薇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赞美是错误的?”

小薇万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连忙道,“小薇不敢,谬虽为错误之意,但与赞字连用,却表达的是自谦的意思……”

见我没有说话,小薇又道:“若小薇说得不对,还请陛下恕……恕罪。”

我突然大笑道,“起来吧,恕你无罪。”

“谢陛下。”

小薇站起身子,我幽幽道,“我若真可恕世人之罪,何不先恕己。”

小薇摇头道,“恕己?陛下有何罪?小薇不解。”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小薇便觉得冒犯了我,连忙道,“陛下,是小薇多嘴了。”

我笑了笑,“无妨。”然后又继续道,“从穿上这身龙袍开始,我就有罪。”

看着小薇满脸疑惑,我笑道,“来我身侧。”

“是。”

小薇小心翼翼地到坐到了我的身侧,我看着她说:“这不是宫里,不必拘谨。”然后又道,“三年不见,你竟生的如此出落了,我以前很少去周府,自从周太傅走后,便从未再去过。等到了黄泉,他老人家肯定会怪罪于我。”

“不会的,陛下。姐姐能与陛下结姻,实乃我周家三生有幸。”

“周太傅当年追随烈祖,也算是我南唐的开国功臣,如今她的大女儿又嫁与我,南唐与周家当真是前世有缘啊。”

闻言,小薇突然问道,“姐姐这一向可好?”

我皱了皱眉头道,“她感染了风寒,太医给配了几副药,我每日亲自为她熬制。”

“姐姐从小身子弱,入宫后,定给陛下徒添了不少麻烦,陛下日理万机,这种事情,交给太监宫女就好了。”

“日理万机?”我笑了笑道,“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我。”

看着小薇疑惑的目光,我继续道,“在世人和诸臣眼里,我不过是个玩物丧志,怠于国政的昏君罢了。”

“陛下万不可妄自菲薄。”

“不可……妄自菲薄,你跟你姐姐说的倒是如出一辙。”

“怎么能叫玩物丧志呢?我看过陛下的词,绝不输前朝文人。”

“哦?你看过哪一首,说与我听听。”我来了兴致。

小薇闻言,缓缓道,“铜簧韵脆锵寒竹……眼色暗相钩……梦迷春雨中。”

我微惊,这正是那晚我作给娥皇的那首。

“你竟背下了。”

小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上次姐姐归家,临走前,我给她收拾房间,无意中看到这首词,就记下了。”

我问道,“你不觉得这是淫词滥调吗?”

“不觉得。”

“可世人确不这样认为啊。”

“那是因为他们目光短浅,佳人美景,就该如此写,难道只有写家仇国恨,才能算得上好词人吗?”

听到好词人三个字,我苦笑道,“若是真能只做一个好词人,那便好了。”

小薇又道,“我记得温庭筠也写过这样的词,但他最后不也写出了‘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这样的名句吗?写得了风花雪月的人,难道就写不了离愁别绪吗?”

小薇的一番话,倒是让我有点惊讶,我笑道,“把琴给我。”

小薇闻言,把琴递与我。

琴声在我的指间流出,我问道,“可还中听?”

“中听。”

曲罢,我放下琴,王升早已立在了我的身后。

“陛下,申时了。 “

我转头对小薇道:“我该回宫了。”

“恭送陛下。”

“明日未时,在这里候着我。”

“是。”

……

回宫后,我便去了娥皇的住处。

娥皇看到我,便要坐起来,我连忙道,“躺着吧。”看着她憔悴的脸颊,我的心一阵绞痛。

娥皇轻轻道,“重光,我自小就是这样,你别担心了。”

“我去给你熬药。”

“好。”

炉内的火徐徐燃起,我坐在床边,娥皇握着我的手。

一个时辰过去,我把药端到床边。

“来,我喂你。”

娥皇吃了一口道,“好苦。”

“等我。”我放下药,出了门去。

我回来后,手中多了一碗蔗糖。

“来,吃糖。”

娥皇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听话!”

“好,我听话。”娥皇笑道。

……

第二天未时,小薇如约在亭子里等我。

“小薇参见……”

我打断了小薇,道:“以后在宫外见我,不必多礼。”

“是。”

“姐姐的病……怎么样了。”小薇问道。

“每天吃药,已经有所好转。”

“那便好。”

我打趣道,“敢情你是特意来向我打听你姐姐的病情的。”

“我……”

看着小薇尴尬的模样,我笑道,“来,为我抚琴吧。”

“是。”

风骤起,琴音在青山环抱中肆意回荡,沙鸥近水而翔,忽明忽暗,我不由得失了神。

“陛下,陛下……”

我回过神来。

“申时了,该回宫了。”

“好,我先回宫,明日在此等我。”

“是。”

半个月过去,娥皇终于痊愈,小薇也每天在亭中等我。

这天,我如往常一样去亭中寻小薇。

“陛下,你要的纸笔我带来了。”

“好,抚琴吧。”

“是。”

一曲奏完,我便把写好的词递到了小薇手里,道:“念出来。”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教君恣意怜。”读到最后一句时,小薇的声音已经极小了。

我问道:“喜欢吗?”

“喜……喜欢。”

“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真喜欢。”小薇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

“喜欢就好。”

……

回到宫里,娥皇已经在等我了。

“重光,陪我走走。”

“好。”

三月,桃花开得正旺,我与娥皇漫步其中。

娥皇突然问道:“小薇最近可好。”

我停下了脚步,脑子里轰得一声,立马明白过来,“是王升告诉你的?”

“这很重要吗?”

我看着娥皇,心中羞愧。

娥皇却突然掩嘴笑道:“看你慌的,果真是做了亏心事呀。”

“娥皇,我……”

娥皇过来用手指按住我的嘴,道:“重光,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可是皇帝呀。”

听了娥皇的话,我还是心中不安。她又笑道:“我妹妹是不是既聪明又漂亮。”

“是。”

“那你喜欢她吗?”

“我……”

“说实话。”

“喜欢。”

“那你明天把她召进宫来吧。”

我一惊,有点不相信地问她,“你确定?”

娥皇过来拉起我的手,笑道:“有什么不确定的,而且……我也想让她每天陪在我身边。”

第二天未时,亭中。

“真的吗?姐姐让我进宫去陪她。”小薇一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

“先回去吧,待会儿我派人去接你。”

“好。”

……

夜幕降临,小薇在一片月色中进了皇宫。我让王升把她带到了娥皇那里。

“姐姐。”看到娥皇,小薇有点不自然。

娥皇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见到姐姐还不开心吗。”

小薇道:“见到姐姐,小薇当然开心。”

娥皇却接着道,“还是说,你想见的人不是姐姐。”

听到娥皇的话,小薇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姐姐,对……对不起。”

看到小薇道歉,娥皇有点心疼,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道:“傻妹妹,姐姐怎么会怪你呢。”

“姐姐真的不怪我吗?”

“真的。我带你去找陛下吧。”

小薇跟着娥皇,来到了我的寝宫。

“重光,你看谁来了。”

我一抬头,与小薇四目相对,弄得气氛有点尴尬。

娥皇道:“看来我多余了。”

我假装没有听到,低头看着书卷。

“姐姐!”小薇嗔道。

“重光,今晚我和小薇共奏一曲与你听。”

“好!。”我放下书卷,兴致大发。

“来,小薇,我们为陛下共奏一曲。”

……

那晚,琵琶与琴,我与佳人,月光和酒入喉,恍惚间,我看到了天下。

三、诀别—流水落花春去也

又是一个冬天,大雪覆盖了整个江宁府。

“重光,把窗打开,我想看雪。”

“娥皇,已经九个月了,这个时候万不可受寒,会动了胎气的。”

娥皇笑道:“倒是我疏忽了。”

“你猜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娥皇指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问道。

“我哪里猜得出。”

“来,你过来听一下,踢得声大的是小皇子,踢得声小的是小公主。”

我把耳朵贴在娥皇的腹部,过了一会儿,道:“应该是个小皇子,”

娥皇道:“呀,小皇子好呀,等他长大,你就可以教他了。”

我笑了,娥皇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月后,娥皇要即将生产,我找来何太医。

“进去吧,务必保娘娘母子平安。”

“是,陛下。”

很快,房内传来了娥皇的叫声,我心急如焚。

“陛下,歇着吧。”小薇把来回踱步的我拉到了身边,又道:“陛下,放心吧,姐姐一定会顺利生产的。”

一个时辰过去,屋内的叫声突然停了下来,可我却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怎么样了?”我的声音显得异常焦急。

“陛下……娘娘……娘她……”

我一把揪住何太医的衣领,道:“娘娘怎么了!”

“娘娘她……她……她难产。”

听到难产二字,小薇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巴,失神道,“姐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皇子呢,小皇子呢!”我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皇子也……”何太医跪在我面前,痛哭道:“是老臣无能……没能保住娘娘和小皇子。”

“姐姐!姐姐……”屋内传来小薇的哭声。

我一把推开何太医生,冲了进去。

小薇爬在床边,早已泣不成声,殷红的献血浸透了红衾上的鸳鸯,我慢慢地走过去,拉住了娥皇的手,她的手,冷得刺骨,一直刺进了我的心。

“陛下!”小薇扑进我的怀里,把头埋得很深很深。

那个冬天,娥皇走了,她跟着冬雪融进了春泥,可从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春天。

……

初春,林仁肇搬师回京,我邀他与我共饮。

午夜,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林将军,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为陛下效劳,谈何辛苦。”林仁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再来。”我又给林仁肇倒了一杯酒。

“陛下……”

“嗯?”我把酒递给林仁肇,道:“林将军但说无妨。”

“陛下,北宋已灭三家,恐怕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南唐,臣方才接到池州传来的急报。宋军,已蠢蠢欲动了。”

我轻叹道,“赵匡胤,你终于要来了吗。”

“陛下,让臣去吧,池州之危一日不解,臣一日难安。”

我拍了拍林仁肇的肩膀,道:“林将军,有你在,实乃南唐之幸。”

“陛下言重了,这本就是臣分内之事。”

“王升。”

“奴才在。”

“把帅印给朕取来。”

“是。”

我接过帅印,把它递到林仁肇手里,道:“林将军,朕现在命你为三军总帅,明日启程,前往池州。”

林仁肇当即跪在我面前,道:“谢陛下隆恩。”

第二天清晨,我在江宁府外送林仁肇出征。

“陛下,就送到这里吧。”

“王升,给林将军上酒。”

林仁肇接过酒,仰头饮尽。

“陛下,臣去了。”

“去吧,林将军,我在江宁等你。”

林仁肇跨上马,高呼道:“出征!”

我在城外站了许久,直到林仁肇的身影消失在尘土中。

夜晚,小薇静静依在我肩上,我问道,“你怕吗?”

小薇道:“不怕。”

四、宿命—更行更远还生

赵匡胤的大军势如破竹,半年便占据了南唐二十八州,林仁肇一路退守到金陵府。

“陛下,洪州……失守了。”王升来报。

“知道了。”我用毛笔蘸了蘸墨,并没有抬头。

“陛下!”

“还有何事呀。”

“让林将军撤军吧。”

“不必。”

“陛下!!,宋军已占据了洪州,等到金陵府失守,江宁……也将不保呀!”

我平静地道,“林家世代为将,他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王升的语气近乎哀求。

“不必再说了,退下!”

王升沉默了许久,咬着牙道,“是。”

夏末初秋,林仁肇战死在了金陵府,听到这个消息,我喃喃自语,“林将军,我遂了你的心愿,九泉之下,莫要怪我啊。”

“王升。”

“奴才在。”

“传令下去,让江宁府的百姓逃难吧,朝中大臣,去留随意。”

“陛下,那你……”

“我就留在这宫中吧。”

“陛下,我们走吧。”

“王升,你若是想走,便去吧。”

王升连忙道,“奴才誓死追随陛下。”

“走吧,跟着我,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奴才不走。”

“怎么,你想抗旨?”

“奴才这次……真的要抗旨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自从跟着陛下那天,我的命便和陛下绑在了一起。”

我叹了口气,道:“那你留下吧。”

“把皇后叫过来。”

“是。”

片刻,小薇来到了我的面前。

“陛下。”

“怎么还叫我陛下,叫我重光。”

“重光。”

“这才对。”

“小薇。”

“嗯?”

“你走吧。”

小薇怔住了,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姐姐走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跟着我,你会很危险的。”

“我不走。”

我冷声道,“那我现在就罢了你的后位,你我再无瓜葛。”

小薇闻言,起身拔出架上的剑,横在脖子上,用决绝的眼神看着我,道:“李重光,你若让我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看着小薇泛着寒光的眼睛,我起身拨开她手中的剑,把她拥去怀中,低声道,“好了小薇……我不让你走了。”

“哐当”,小薇扔掉了手中的剑,双手环抱住我。

……

十日后,赵匡胤的大军已到江宁府外,我在大殿中静候宋军的到来。

很快,宋军就破门而入。

“拿下!”

“退下!休得无礼。”赵匡胤喝退了身边的侍卫。

“你来了。”我抬头看了一眼赵匡胤。

“后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后主……这是你们给我起的新名字吗?”

“这江宁府之人,该逃的逃,该降的降,后主为何还要守着这座空城。”

“不守于此,又能去何处。”

“北宋。”

“北宋?”我不禁冷笑。

“我北宋不会拒绝一个优秀的文人。”

“我若是不肯呢。”

赵匡胤笑道,“后主若不肯,我自不会为难,但小周后……”

我停下了手中的笔,道:“我跟你们走。”

“重光,不可。”小薇摇着我的肩膀。

我握住小薇的手,笑道:“没事。”

“那请吧,后主。”赵匡胤道。

“我想出去时自会出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宋军侍卫拔出了刀。

“好,我在府外候着后主。”

宋军侍卫冷哼一声,收起刀,随赵匡胤出了府。

待赵匡胤走后,小薇拉着我的手道,“重光,我们走吧。”

“陛下,我们走吧。”王升也哀求道。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

“重光,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是呀,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走吧。”王升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重光,算我求你了,我们走吧,好吗?”小薇也跪在了地上,眼角渗出一滴滴泪。

我闭上眼睛,道:“不必说了,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若是想走。便走吧。”

“那好,陛下不走,奴才先走了。”王升道。

“你走吧。”

王升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往殿外去,而是径直走到了那把剑的面前,我瞬间明白过来,大喊道:“王升!”

话音刚落,王升就拔出了剑,鲜血“咻”地从他的脖子喷射而出。

“王升!”

我飞奔到王升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王升吞了一口唾沫,喘着粗气,用苍白的嘴唇颤颤巍巍地道,“陛……陛下……老奴……咳咳咳,先……先走了……来……来世……再伺候……伺候陛下。老奴……无……无愧于……”话还未说完,王升便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也从我的袖中滑落。

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升,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声。

“啊!啊!啊!……”

小薇从背后一把抱住我,抽泣道,“重光,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我把王升的尸体埋在了御花园。

黄昏时分,我披上了娥皇送给我的衣服,对小薇道,“再给我弹一曲吧。”

小薇拿起琴,奏了起来,我拿起酒杯,一杯一杯地灌入腹中。

小薇见状,便停下弹奏,道:“重光,别再喝了。”

我咂了咂嘴道,“我没……没醉……接着奏……”

小薇只好继续弹奏起来。

在快要晕过去的那一刻,我恍惚间看到了和小薇相会的那个亭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后主,等你许久了,你终于醒了。”赵匡胤道。

“小薇呢?”我环顾四周。

“我已派人将小周后先行送回汴州了。”

“你……”我刚一站起来,却感觉头疼欲裂。

“看来后主的酒还未醒。”

“来人,护送后主出府。”

“不必,我自己下去。”

“可后主这个样子……”

“让他们退下,我自己下去。”

赵匡胤笑道,“好,我便在府外候着。”

待赵匡胤出殿,我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扑通”一声,我从台阶上翻落下来,却仍强忍醉意,又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城门外,宋军的盔甲在月色下泛着寒光,他们分别站在城门两侧,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

从这条通道的尽头,我看见了烈祖和元宗,“祖父,爹,你们来接我了吗?”我用尽全力,往通道尽头走去。

“随他吧。”赵匡胤看着我,拦住了身边的将军。

快要到通道尽头时,我倒下了。待我再度爬起来时,烈祖和元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宋的老太监掀起马车的帘子,道:“请吧,后主。”

我一步一顿地走向马车,又回头看了一眼城上的月色。

再见了,江宁。

五、惊梦—小楼昨夜又东风

“钟隐,在这狱中可还习惯。”赵匡胤问道。

“有吃有喝,有什么不习惯的。”

“钟隐……钟隐。身在帝王家,又如何能隐呢。”

“你是在嘲笑我吗?”

“当然不会。”

我冷笑道,“也是,你在陈桥皇袍加身,便成了皇帝,先后灭了南平、后蜀、南汉,现在又灭了我南唐,当真是威风八面。不像我,留着先帝的基业却守不住。”

“我不过是比你幸运罢了,你倘若不生在帝王家,也是不可多得的词客。”

“词客?”我不禁哈哈大笑。

“我北宋,正需要你这样的文人,只要你肯归降于我,我定不会亏待你。”

“不可能。”

“钟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用考虑了,绝不可能!”

“那还有一条路,只要你答应,我便还还你自由身,保你一世平安。”

“什么路?”

“小周后。”

听到小周后三个字,我怒了。“你走吧!”

“家弟赵光义跟随我征战多年,且一表人才,小周后正值青春年华,后主忍心让她在这牢狱中度过一生吗?”

“走!”

赵匡胤笑道,“那我改日再来。”

又过三日,狱卒给了我一封小薇的信。

我激动不已,连忙拆开信,信上道:

重光,于亭中相见,便知你我定然羁绊。此生有幸与君琴瑟和鸣,虽无法共度余生,却也喜生前之遇。随君,怕害性命之忧,不随君,恐惹来世遗愿。自君亭中赠词,便毅然赴君。三年光景,几度春秋,妾一生之欢,尽于此中。而如今,妾不堪受辱,遂绝,望君勿怪。勿念!勿念!!

看罢,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睛里布满血丝,如同一个疯子般大叫,“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这昏君莫不是疯了。”

“我看多半是。”

“嚷什么,嚷什么,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呢,想要什么来什么。”

我一个箭步上前,拉住狱卒的袖子,“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狱卒一脸嫌弃地对旁边的人说:“快去禀报陛下,这昏君疯了。”

赵匡胤匆匆赶来,带着一壶酒,来到了我身边。

“钟隐,你要的酒,我带来了。”

我伸手去拿酒壶,赵匡胤却一把将其按住,道:“想清楚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倒了一杯,饮入腹中。

“这酒味道怎么样?”

“好酒。”

“那是自然,这是我宫中最上等的酒。”赵匡胤顿了一会儿,又道:“钟隐,可恨我?”

我抹了抹嘴唇道:“成王败寇,”

“可惜了……”赵匡胤喃喃道。

“给我纸笔。”

赵匡胤立即吩咐,“给后主呈纸笔来。”

很快,狱卒就将纸笔送了进来。

我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寥寥数笔,词成。

赵匡胤一看,叹道:“好词,真是好词!”

“来人,将后主这篇带下去,公诸于世。”

“是。”

待狱卒走后,我再也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那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了娥皇,梦到了小薇……梦到了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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