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幼安是宋朝西京人氏,原本以种菜为生。偶然之下,帮人运了一趟果子,遂生出心机,单打独斗,南北往来,由种菜改成贩果,短短几年,积攒下些许家业。
唐幼安妻子姓陈,唤作惠英,勤劳能干。
往年种菜时,夫妻二人一直厮守在一起,陈惠英却久不显怀。如今唐幼安南北奔波,在家中时间渐少,陈惠英更不可能得孕。
家中生活日渐好转,然夫妻二人膝下无有子嗣,虽嘴上不说,但此事却是夫妻二人心中共同之遗憾。
按照陈惠英所想,他们夫妻二人年龄尚且不大,丈夫刚到而立之年,自己比丈夫还要小上两岁,还是有机会的。奈何夫妻聚少离多,如此下去,怎么可行?
故,她想劝唐幼安将生意稍放,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一些。然而这种事,一个妇人又如何说得出口?每每暗示却不奏效,徒唤奈何。
妻子心中所想,唐幼安如何不知?他之所以假装不知,非不愿,实不能也。他原本只是种菜为业,偶然之下,跟人帮忙走上贩卖果子这条路。他感觉此时自己正在上坡,一旦登顶,则是平坦大道。可如果自己此时泄劲,不进则退,好不容易跑出来的路子也可能被别人抢走。
故,他不能在家中休息,仍然得在路上奔波。
一个不好意思明说强留,一个心里揣着明白却不得不装糊涂,陈惠英郁郁之下染疾,整日闷闷不乐,食量骤减。
唐幼安太过忙碌,却并没有注意到妻子心绪之变化。陈惠英所患乃是心疾,需要人开导排解,久得不到,遂感觉生活无望,竟在一个雨夜独自离家,消失不知所踪。
唐幼安悲痛欲绝,陈惠英在他贫寒时所娶,陪着自己受了那么多苦,如今生活稍稍好转,她竟离自己而去,思及理由,实是因为自己太过忙碌而冷落导致。
无尽的悔恨使唐幼安发誓要找到妻子,然而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妻子没回娘家,也就无从寻找。
妻子在家时尚没感觉到什么,如今妻子离家不知所踪,唐幼安才明白自己虽然赚了点钱,实则丢掉了最为宝贵的东西。钱乃身外之物,自己就算赚得再多又有何用?妻子方是家之根本,如今家中无妻,何以称家?
在如此悔恨中,唐幼安不再娶,一个人苦苦熬着,期盼着有朝一日,妻子能够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时间一晃就是好几年,陈惠英没有再出现过,人们都说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唐幼安也不应该再等下去。
这几年时间,唐幼安将生意维持了下来,也有不少人劝说他再娶,奈何他不为所动。最终族中长辈尽数出动,轮番上阵,对其攻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陈惠英在时,并没有为唐幼安留下子嗣,如今她已经消失几年,唐幼安如不再娶,以后怎么办?
唐幼安被说得心烦,假装答应,声称自己要先将房子翻盖一下再说娶妻之事。
他这些年做生意赚下了家业,加上这也是正事,众人也赞成。岂料他这本是敷衍,经常在外面做生意,回来的时候原本就少,根本没时间去翻盖屋子,此事一拖便又是一年。
唐幼安原本以为这件事算是拖过去了,因为大家再没有找他麻烦,也再没有来劝说。不料,这年四月,他刚从外面回到家,突然来了不少人,二话不说,先让年轻人扒了原本的几间房子,然后再不让他外出做生意,一定要把新房子盖出个眉目来。
比如地基挖出,列出样式,然后唐幼安想去做生意仍然可以,剩下的活别人帮他来干。
这让唐幼安措手不及,也不能发火,只能听之任之。
旧房扒倒,新房重建,自然需要深挖地基,小伙子们干劲十足,但却意外挖出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唐幼安家旧房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几辈人一直没有翻盖,这次翻盖,地基挖得颇深,两个小伙子挖到一块硬石。先以为是当初埋入地基下的石头,不料此石巨大,小伙子们心中好奇,没敢破坏,而是慢慢向周边挖掘,发现这竟是个残破的石碑。
这事透着怪异,自然也惊动了唐幼安,待到将石碑挖出,一个小伙子提了桶水将上面的泥土冲干净,发现石碑上有东西。
说是石碑,它并不是长形的,而是四方形,中间用黑白两种凹陷点缀,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看了一阵感觉无聊,遂接着干活。
唐幼安却背着手在石碑边转圈,因为他越看越是惊诧,他感觉石碑上黑白两种凹陷不是简单的点缀,而是组成了一副画。
抛开黑点看白点,会发现白点是一条蛇,抛开白点看黑点,同样也是一条蛇,白蛇首尾衔接,形成了一个圆,黑蛇却在中间蜿蜒而横,如同把这个圆从中间给切开了。
唐幼安越看越觉得石碑上的画像是一副图,只是上面还有不少点状的东西,压根儿就看不懂,只能先置于一旁。
唐幼安翻盖房子,却从地下挖出一个石碑,上面还画有东西,这件事很快传开来。
第二天下午,有人在门外喧哗,唐幼安出去一看,发现几个男人围着个青衣妇人,正风言风语说着不三不四的话。
妇人美艳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味。
唐幼安并不认识此妇人,但干活的不少人认识。
妇人姓李,名唤三娘,三年前来到此地,开了一家茶水铺子,奇怪的是,她极少在茶水铺中,而是雇佣了一个阿婆,自己整日在周边云游。
一个妇人,长得漂亮,却每日抛头露面,跑来跑去,显得极为神秘。想来这几个人围着李三娘,也是没打什么好主意。眼见李三娘窘迫,唐幼安心生不忍,从家中拿了一把斧头出来,将李三娘护在身后。
围着的几个人见此情景,搓着身上的泥球离开,此时已是傍晚,李三娘对他郑重道谢,看着他嫣然一笑,顾盼间眼波流动,风情万种。唐幼安一阵厌恶,搔首弄姿,意欲何为?
看他脸上露出厌烦神色,李三娘整了整衣襟,向院里看了一阵后正色说道:“你大祸临头而不自知,我是来救你的。”
唐幼安对她没有好感,此时听她言出惊人,故弄玄虚,心里更加烦燥,恨不能马上将她赶出去。明明是她遭遇了麻烦,被几个男人围着,自己帮她解了围,她却反过来说自己将要大祸临头,真是岂有此理!
李三娘看唐幼安对自己正眼都不看,她也不恼怒,而是淡然一笑指向了从地上挖出的石碑说道:“石碑出则大祸至,此石碑不可现世,我出巨资将石碑带走,你得到了钱,也躲过了祸,岂不两全其美?”
唐幼安暗自称奇,不过他过去卖菜是做生意,如今南北往来贩卖果子同样也是做生意,最明白一赶三不买,一赶三不卖的道理,上赶着的从来都不是买卖。这李三娘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就是石碑有着常人所不知的用途。
所以他断然摇头,李三娘苦苦相劝,说石碑乃是地下之物,实有不测之祸端。可不管她如何说,唐幼安都不为所动。
李三娘见他态度坚决,久久盯着他,嫣然一笑,施了个礼,说句打扰了后便离开。
见李三娘离开,唐幼安赶紧蹲在了石碑前仔细打量,其实他昨天已经看过了,此时再看,仍然是原来的样子,看不出别的什么。
打量了半个时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钻进庵子中睡觉。
他是在原来的旧房址上盖新房,把原来的旧房子给扒了,晚上得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在院里用木板和棍子搭了个庵子。
三更天时,他被一阵声音惊醒,睁眼看,天上虽有繁星,院中却不甚光亮,模糊中看到个影子,正站在石碑前。
“有贼!”
他大喝一声从庵子中窜出,顺手就抄起了边上的铁锹,大步奔向石碑前的人。
此人黑衣蒙面,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样子,对于唐幼安到来,此人根本不在意,弯腰抓起地上的石碑,直接负于背上,拧转身子,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唐幼安呆呆地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握着铁锹的两手止不住颤抖。
这石碑至少几百斤,他们发现后,是几个小伙子费尽力气从地基下起出来的,可是方才那人竟单手负于背上迅速离开,如此力气,世间罕见,就算追上,对方只需要一脚,便能将自己踢死。
他颓然蹲在了地上,鼻子中飘过淡淡的香味,他在黑暗中皱眉思索,这香味为何如此熟悉?
思索一阵后猛然醒悟,这香味李三娘来时曾经闻到过,刚才那黑衣人是李三娘?
这怎么可能呢?她一介妇人,看着娇艳异常,岂能单手负起几百斤的石碑?假如不是她,为何会留下一样的香味?
如此一夜,他再没有睡着,白天别人来干活,他则去了李三娘的茶水铺子,想要一探究竟。
茶水铺子中有不少人,而且还有人不断过来,唐幼安有些茫然,大早上这么多人喝茶?正在不解,李三娘从里面慢慢走出,喧哗的众人突然住口,都伸着脖子,用贪婪的目光看着她。
唐幼安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哪里是来喝茶?不过是想看看李三娘。
李三娘扫了众人一眼,对唐幼安嫣然一笑,顿时惹来不少嫉妒和阴狠的目光。唐幼安不管别人的目光,到了李三娘身边小声说道:“昨晚是你吗?是你偷走的石碑吗?我好心救你,你反而偷我东西?”
李三娘脸上笑意不减,嘴里却说道:“什么昨晚是你吗?这种话岂能说出?让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此妇人不仅长得貌美,而且还伶牙俐齿,一句话噎得唐幼安直翻白眼,李三娘只是出来点个卯,转身准备回后面时,唐幼安却不依不饶。
“昨晚石碑被偷,正好你傍晚时想要买石碑,而且偷碑者留下了和你同样的香味,如果真是你,你究竟是不是人?人能有那么大力气吗?”
李三娘没有回答他这些问题,而是转头看着他轻轻说道:“别执着于石碑,我说过,石碑出则大祸至,这其中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也不需要知道,但我想还你一个满意。”
唐幼安听得如坠雾中,眼睁睁看着李三娘回了后面,自己站在原地,不少人恶狠狠盯着他,显然是嫉妒他单独和李三娘说话。
这件事就此过去,唐幼安坚持怀疑偷石碑者就是李三娘,但他却没有证据,后面也想开了,反正石碑原本是从地下挖出,且自己并不知道石碑究竟有何用途,丢了就丢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数日后,房子地基已经铺好,有工匠向上盖,他还要出去做生意。
此一去便是一月有余,回转时却耽误了时间,没赶上客船。陆路要绕太远,水路又耽误了船,他还着急回家,盖房子原本不是他本意,可现在已经成了现实,毕竟以后是他要住,说心里一点也不在意是假的,他急欲回到家,看看新房建成了什么样。
可现在没有船了可怎么办?正在着急,看到一艘漕运船停在岸边。
唐幼安着急回家,便找了船上的人,好说歹说,付两倍之资,人家答应将他偷带上船。
上船后,他被安排在粮包之间,船行一天,船家又偷带进来两个人。一个妇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妇人头戴白纱,看不到样子。
乘坐这种船,都是自己带吃的,唐幼安明白这里面的事,所以在上船前买了不少吃的,有炊饼,有鸡碎,还有其它干肉果脯,足够一路吃的。
但那妇人和小伙子显然没有做此准备,而且小伙子似乎不太聪明,在粮包间爬来爬去,这里面味道原本难闻,空气浑浊,唐幼安心里烦得不行,这么大个小伙子爬来爬去,甚至有几次都差点踩到他脑袋上,这让他恼火异常。
好不容易等小伙子安静下来,歪在妇人身边闭眼像是睡着了,唐幼安从包袱中拿出东西吃。刚嚼一口,小伙子便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还不时咽一下口水。
唐幼安不是小气之人,只是刚才这小伙子到处爬让他心里烦,所以他也不说让对方吃,反而故意嚼出声响,惹得小伙子忍不住咽口水,还频繁拉动妇人衣袖。
唐幼安心中暗笑,妇人似乎很生气,低头在小伙子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唐幼安隐约听到一句:骡子吃东西才这么响呢。
唐幼安鼻子差点气歪,这妇人说话也太损了,说驴还好听一些,她竟说自己是骡子,简直侮辱人到家了。
正在这时,小伙子突然挣脱妇人的手,直直走向他,伸手就抢。妇人显然没有料到,失声教训小伙子,她刚一开口,唐幼安便目瞪口呆。
妇人初时跟孩子小声说话是刻意压着嗓子,虽然唐幼安听到了一句,但却没有那么真切。此时她没有压嗓子说话,声音直接让唐幼安震惊。
他手中的鸡碎掉落地上而不知,两手颤抖着看妇人,小伙子见鸡碎掉在了地上,自己赶紧捡起就向嘴里塞,唐幼安却突然伸手掀掉了妇人戴在头上的白纱。
妇人惊叫一声赶紧捂脸,唐幼安只觉得脑袋中嗡嗡直响,站都站不稳,这妇人竟是自己消失了近十年的妻子陈惠英,当年她为何要走?这么些年她在哪里?这个小伙子是谁?
这些念头不断在唐幼安脑子中闪现,使他感觉头疼欲裂,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指着陈惠英:“你……你……”
陈惠英掩面开始哭泣,断断续续中,唐幼安得知,陈惠英这些年受了大苦。
她当初为何要离开?是因为她整天郁郁寡欢,久不得孕,使她感觉恼怒,一些话闷在心里也说不出来,越想越是败兴,便在一个雨夜离家出走。
她也不分辨个方向,直直向南,饿了便讨点,竟连着走了一月有余,累饿交加之下晕死过去,却被一对老年夫妇所救。
待到醒来,她不想回去,便一直在跟着这对夫妇家住了下去。老年夫妇只有一个儿子,便是眼前这个小伙子,叫张铁牛,从小脑子不太好使。
前年那对夫妇去世,她一个人带着张铁牛生活实在辛苦,仔细想了好久,决定先回自己娘家,不料竟在路上遇到唐幼安,这也真是奇妙的缘分。
唐幼安听罢又惊又喜,这么说来,陈惠英并没有重嫁。
陈惠英悲伤点头,唐幼安乐得一跳多高,谁能想到,自己耽误了乘船时间,竟然阴差阳错找到了多年前不见的妻子?这惊喜从天而降,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一路上,夫妻两个似有说不完的话,张铁牛在一边高兴得直拍手。
下船后,他竟偷偷给了让自己上船之人二十倍之资,然后带着陈惠英欢天喜地回家。
众人也都非常震惊,陈惠英消失十来年,而唐幼安一直未娶,众人都以为陈惠英已死,谁能料到他竟真的找到了。
对于大家的热情,陈惠英显得有些冷淡,唐幼安并没有多想,他认为妻子一走十来年,此时回来,有些陌生感是正常的。
他失而复得,心里高兴,完全没有在意陈惠英的异常。
待到了晚上,陈惠英变得闷闷不乐,说那块石碑丢得气闷。
关于石碑的事,唐幼安在船上就告诉了陈惠英,李三娘的事自然也说了,陈惠英认为,石碑是从他们家挖出来的,却被人平白偷走,这件事不能算完。
唐幼安苦笑:“娘子,是不是那李三娘偷得还不一定,就算是真的,她既然能一个人背走几百斤重的石碑,说明身上有邪术,我们强着去要,岂不是自讨苦吃?”
陈惠英冷笑一声,声称自己这些年学了一些东西,这世上有些人会一些常人不会的东西,但却最怕生姜水,一旦用生姜水泼在对方身上,他们就会和常人无异。
所以,如果想要对付李三娘,用生姜水就行。
唐幼安尚在犹豫,张铁牛从外出进来,手中拿个罐子,里面盛着生姜水。陈惠英带着他便出了门,张铁牛在后面提着罐子紧跟着,一路到了李三娘的茶铺。
茶铺里点着灯,李三娘的身影被灯光投在窗户纸上。
陈惠英停下,将张铁牛手中装着生姜水的罐子拿过来交给唐幼安,小声说道:“拉开窗户 ,直接泼在她身上,保管她千钧之力尽数消失,我们夺回石碑。”
唐幼安迷迷糊糊接过了罐子,慢慢走到了窗户边上,轻轻推开窗户,只见李三娘背对着窗户坐着,他也没有多想,将罐子中的生姜水尽数对着此背影泼了过去。
陈惠英突然哈哈大笑,连同张铁牛也大笑起来,笑得唐幼安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师妹,你果然比我和师弟要强,我们一直认为所谓河图,必在黄河之中,谁能料到竟是天上星河?虽然你比我们早得到,可在生姜水之下,你只能束手就擒。”
唐幼安看着得意洋洋说话的陈惠英,再看一脸阴笑的张铁牛,这哪里会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能有的笑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错,石碑上的确是河图,我也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用了易容术,还有师弟,你也不必再装傻了,不难受吗?”
唐幼安一听,这正是李三娘的声音,但却不是从那被泼生姜水之人身上发出的。刚才还洋洋得意的陈惠英和张铁牛也面露惊慌。
一袭青衣从屋顶出现,李三娘从屋顶飘然而下,站在了唐幼安身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
唐幼安看着陈惠英不知所措,他身边的李三娘却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她是你娘子?她不过是易容罢了。”
陈惠英伸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变成了一个唐幼安完全不认识的人,而原本看着痴傻的张铁牛面带冷笑,看着十分可怕。
唐幼安看得目瞪口呆时,张铁牛突然掏出一把木伞,向地上一抛,木伞落地竟又弹起,如同长了眼睛般刺向了唐幼安。
李三娘几乎和张铁牛一起动作,她一晃身子挡在了唐幼安面前,伸手将木伞抓住,使其再不能前进分毫。
李三娘手腕猛抖,木伞破裂时,她身子一拧便到了张铁牛身边,也不知道何时,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根软剑,抖动间将张铁牛牢牢缠绕,剑尖却对着他喉咙刺了一下,张铁牛惨叫一声,倒地再不动弹。
“陈惠英”见状,赶紧说道:“师姐,这是何苦?我们何必抢来抢去?共同成就大事不好吗?”
李三娘稍有犹豫,“陈惠英”脸上突然扭曲,左手扬起,一团姜水对着李三娘迎面而来,她身上竟还随身带着一个小葫芦,里面装着生姜水。
李三娘挥起青袖遮挡,可仍然被溅了一身,只见她猛弯腰开始呕吐。唐幼安恍然大悟,李三娘只是讨厌生姜水,闻到就会呕吐。陈惠英张嘴欲笑时,李三娘突然将身上青衣撑开,青衣顺风飘起时,李三娘在青衣后面疾奔,一剑刺向了得意洋洋的“陈惠英”。
被刺中的的“陈惠英”倒地之时,而李三娘也俯身在地,呕吐不休。
这些都是什么人?唐幼安呆在当场,李三娘却对他艰难说道:“我们本是师兄妹,拜憋宝人为师。他们二人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却并没有死心,一心想要找到河图据为己有,他们以为得到就能为所欲为。石碑出,大祸至,石碑在你身边,早晚会惹出大祸。我被男人围着,你出来帮忙,使我生出了帮你之心,这也是我得到石碑后没有马上离开的原因。我答应过会给你一个满意,必定不会食言,你妻子当年走失,我给你找回来了。”
唐幼安听得不知所以然时,那被他泼了生姜水之人转过身来,竟是自己的妻子陈惠英。
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妻子,唐幼安跑过去,和陈惠英抱头痛哭,她当年的确是离家出走后迷路,导致一直回不来。
夫妻二人痛哭一阵,唐幼安想到了李三娘,四下里寻找,远处的的月光下,似有一人蹒跚而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唐幼安才不在意什么石碑,只要妻子回来,他便感觉得到了一切,两人携手回家。当晚,李三娘茶铺失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数月之后,陈惠英大龄得孕,十月怀胎,产下一女,此女长大后独喜青衣。
终其一生,夫妻二人再没有见过李三娘,也没有再见过那块石碑。
唐幼安只是个普通之人,原本种菜,机会来后,成为了一个贩果商人,积攒下些许家业,成为别人眼中的羡慕对象。
人世间的事,如有一盈,必有一亏。运气到来,使他渐渐发财,可却有着没有子嗣之遗憾。
妻子陈惠英因此郁郁寡欢,得患心疾,其实就是抑郁。在抑郁之下,她竟选择了离家,并且因此迷路而回不来,导致夫妻分离十来年。
盖房子挖出石碑,上面刻有奇图,此是好运吗?非也,实际上大祸,此也是盈亏之理也。
李三娘行事诡秘,早早到了西京,应该是知道石碑在此而不知道石碑在唐幼安房下,待到石碑出,她过来故意试探。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她被众男人合围,如果唐幼安没有出来解围,她必会盗石碑后便离开,唐幼安打抱不平,帮她解围。进得家中,她还要试探,不料唐幼安在美色面前巍然不动,正气凛然。
这才有了李三娘帮他找回妻子之事,同时,李三娘知道石碑既出,被逐出去的师姐和师弟必定会来,她留下也是为了救唐幼安。
李三娘和她的师姐师弟们是什么人?石碑上的双蛇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些随着李三娘的消失,应该永远不为人所知。
但重要的是,唐幼安因为正直得到了李三娘的帮助,成功躲过一劫并且寻回妻子。对于万千普通人来说,这便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您觉得呢?
(本文由黑嫂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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