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三十,仍旧是一贫如洗。
曾经,我一度因此而自卑,既不愿意建立新的社交圈,也不愿意去维护以往既有的社交圈。
很少理会以前的同学、同事,甚至是同村发小。
我认为,一贫如洗的人生应该孤独一些才更好,至少不会遭到嘲讽和排斥。
可是,我又发现,一个人想要彻底孤独,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就比如,当我在城市里漂泊的时候。
不管是分别多久的朋友、同学以及旧恋,只要是路过我所在的城市,总有人喜欢专程跑到我所蜗居的陋室,去停留那么三天或两宿。
后来,当我因身体原因灰溜溜回了农村老家之后,仍旧是没能获得一份清静。
总有人来拜访,总有人来叨扰。
但每次看到他们停在村口的豪车,我的心头就开始滴血,也总有撵客走人的冲动和想法:
“兄弟姐妹们,求你们别来了!看到你们过得都挺好,我心里难受……”
当然,纵使内心有万般排斥,身体也总是很诚实,尤其是手。
前女友送来的虫草和华子,我收了;
同学和朋友送来的大包小包,我也没往家门口的方向去扔……
从不推辞,给了就收,也从没有过要“回礼”的想法和冲动,甚至还有一种“理所应当”的心安理得。
就在2023的年初,已经分别十年之久的几个大学同学决定聚一聚,并且还选了挺气派的一家酒店,来彰显聚会的档次和品位。
我没到场的时候,他们一直对包间里的服务员说,“先不着急上菜,还缺一位重量级的客人没到。”
结果,等我脚踩一双老年人同款布棉鞋到场以后,服务员差点疯了:
“哥,你除了胖一点之外,也真看不出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啊!你脚上的那双棉鞋,我爸穿都嫌老!”
服务员感到意外,我同样也不明白:同学们为什么会待我如此热情?
但后来,我慢慢就发现:于他们而言,我是有着很强精神价值输出的。
有我在,他们的满足感就能得到提升;
跟我处,他们的灵魂和行为也都能十分的自由,没有丁点儿的压力和焦虑。
简而言之:我的存在,让他们没有任何的压力和焦虑,他们喜欢拿我当一个参照物。
当然,想到这一层之后,我难免也会生出许多的感慨和痛楚,因为我也有过比较高光的时刻。
准确来说,我属于少时了了、大未能佳的一类存在。
有过短暂的辉煌,也有过“优秀小学班长”、“优秀中学班长”、“优秀大学班长”一类虚头巴脑的身份。
而今沦落成一根最矮的参照物,大家貌似都很愿意和我亲近一番。
这种心理倾向,很微妙,也很复杂。
据我观察,一些混得特别好的同学、朋友,反而都并没有多少的客人登门和叨扰,他们自己似乎也总在刻意去甩掉一些旧时的情谊。
我们中间也有这样的一位存在。
混得特别好,社会段位也特别高,但同学朋友一旦有事求到他门下,他基本都是三推两推就给推到了大街上。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需要求到他才能办的事,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小事,办起来也多半会比较的吃力。
所以他就拒绝。
所以愿意找他叙旧的人就很少。
但他也似乎也很喜欢我这样本分又矮小的参照物。
偶尔闲暇的时候,也会登我的门,并且时不时地还会朝我晒下自己的肌肉:
班长,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和我开口,一般都能给你办得了。
……
于我而言,这并不光彩,但却能从中推出一个很隐晦的社交法则:朋友相处,大家都更喜欢去和不如自己的人进行交往。
装穷,也是一种很好的社交利器。
当然,我不是装穷,我是真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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