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母子闲聊,说到吝啬的话题,我说:“吝啬界的代表人物是葛朗台,泼留希金,夏洛克和阿巴贡。”儿子说:“不对,中国还有一个可以与他们匹敌的吝啬鬼,那就是《儒林外史》里的严监生,他临死的时候,看着桌面上的油灯里有两根灯芯,眼睛死死盯着,就是不咽气。众人都不知他想表达什么,只有他老婆最了解他,走过去挑灭了一根灯芯,他这才咽下最后一开口气,我们语文书里写的可是清清楚楚!”
对严监生临死前的这一段描写,把他牢牢钉死在近代人眼中吝啬界的头一把交椅上,须不知,严监生并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守财奴,他其实是位勤奋,节俭,有担当的人。严监生,字致和,他有个哥哥严贡生(监生和贡生在当时类似于现在的一种学位)字致中,是个极其狡猾奸诈之人,因欺诈邻里,同时被两户人家两纸状书告到了官府。严贡生自知理亏,趁着官府还没展开调查之前,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官府逮不到严贡生,只能找到其弟严监生。
严监生虽是位家底殷实的之人,毕竟不算大贾大贵之流,出入虽有佣人丫鬟,毕竟也是靠自己平时省吃俭用,用心经营家业赚来的钱,因此平时对自己是非常的节俭。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他却是少有的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面对哥哥丢下的烂摊子,严监生二话没说,就出钱出力帮哥哥摆平了。相信很多人只看到他死前的那一章节,没看到他帮助哥哥的章节,对他的性格只有一个片面的认识,如果严监生活到现在,想必他是可以告一个侵犯名誉权的罪名。有关于他死后,他那奇葩哥哥对他家人的变态欺负,却是另一个值得让人唏嘘人情冷暖的故事。
严监生正妻王氏体弱多病无子,小妾赵氏生有一子。赵氏对正妻王氏尽心尽力地服侍,无奈王氏病情不见好转。赵氏常抱着幼子立于王氏床前哭泣。并祈祷上天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正妻王氏的寿命。王氏叹息地说:“我的傻妹妹,各人的寿命自有天数,生死谁能替得了谁呢?”赵氏说:"要是能替就好了,我的命不值钱,大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爷才四十来岁,要是再纳一位大娘,到时候我们母子要活在她人的淫威之下,这孩子到时候能不能顺利长大还是个未知数,倒不如我替了大娘去,还能留下这孩子一条命。“说完,泪水像开了闸的龙头,长流不止!
正妻王氏刚开始认为小妾赵氏是假心假意讨好自己,后来发现赵氏每日晚间在天井设案摆香向上天祈祷自己早日康复,久而久之,王氏也感动于赵氏的善良和贤惠,临死前要求丈夫严监生把小妾赵氏扶为正妻,以娶正妻的仪式宴请亲朋好友,以示重视。
王氏死后,赵氏当家做主,对待下人恩威并施,家丁伙计们比以往更勤力为主家办事。把家里家外料理得井然有序,书里面形容此时的严家:钱过百斗,米烂成仓,童仆成群,牛马成行。
可惜好景不长,严监生不久也病故了,正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赵氏唯一的儿子出天花,也殒没了。
家财万贯,却后继无人,可以想象当时赵氏的悲伤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悲伤过后,生活还要继续。看看至亲里面,老大严贡生家有几个儿子,赵氏提出要过继严贡生的小儿子到自己名下。严贡生常年躲债在外,家里经济条件窘迫,孩子们个个都想来二叔家做儿子。偏偏严贡生不给最小的儿子过继给赵氏,却把马上要成家立业的大儿子过继给她。从这可以看出严贡生实在是厚颜无耻。
赵氏满心欢喜地迎接大侄子夫妻做继子,但是严贡生却认为自己弟弟没有后人,万贯家财都该归自己家族,所以在他看来,大儿子夫妇是去继承弟弟严监生的所有遗产,顺理成章地接手弟弟一家的财政大权,至于赵氏,她只不过是弟弟严监生纳的一个地位卑贱的侍妾,无儿无女,可以忽略她的存在。因此要把弟媳赵氏从主人正屋赶出来,蜗居在偏房一隅。赵氏气愤难平,召集族中德高望重的人给自己做主,族人见她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也没有人愿意帮她说话。无奈,赵氏只好到处击鼓喊冤打官司,经过不停地上访和告状,终于碰到一位母亲也为侍妾的青天大老爷为她伸张正义,这件事才平息下来。
成语:盲人摸象的意思是以点及面地看待一个事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严监生只对自己节省,对家人,对亲戚却比较大方,对外行善积德,口碑不错,并不是教科书上断章取义那般刻薄吝啬,最近正好看完了《儒林外史》,既然提到了严监生,所以顺便八卦一下他过世后的故事,也告诉大家,他不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吝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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