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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阅读时代

1983年,任天堂推出了自家的第一代游戏主机"FC",挽救了自"雅达利大崩溃"以来的游戏市场颓势。主机发售初期由于卡带容量与技术力原因,游戏基本不包含太多的文字量。直到1986年,初代《勇者斗恶龙》发售,这才开启了JRPG(日式角色扮演游戏)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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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E.T》这款游戏引发的“雅达利大崩溃”

彼时的游戏均是2D像素游戏。当年玩家游玩JRPG,要了解剧情,要了解人物,几乎只能通过阅读文本。在可视化表现方面,如果角色立绘可以变换几个表情,或是角色能大体上做出两三个表情,就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了。

此外,同样因为卡带容量的问题,游戏中的旁白、人物对话都没有语音,只有"嘟嘟嘟嘟"的电子声音。《勇者斗恶龙》的电子音会配合文本出现的节奏发生变化,来此模拟说话。但是《最终幻想》系列没有这个传统,角色说完一句话,对话框右下角会出现一个小倒三角,一按按键,"嘟"一声就会进入下一段对话,哪怕到了《最终幻想13》也是如此。

相比当今游戏所采用的演出、语音等电影化的表现形式,当年的老游戏给玩家带来情感体验非常依赖于文本。诚然当年的游戏演出肯定也会帮助玩家更好理解游戏内容,比如《重装机兵》初代中红狼被骗,以肉身对抗戈麦斯的战车;《最终幻想2》中敏武和约瑟夫为了反叛军的事业而牺牲自己。这些演出的确能令情感体验更加深刻,但事实上都非常简陋、抽象,依然无法跳脱出文本阅读。

笔者在接触原版《FF7》时,已是在高中买了PSP之后,通过模拟器体验了97年的原版。原版《FF7》相较于6代及之前的作品,通过视觉化的内容展现给给玩家的细节已丰富很多,但是玩家很难因为拙劣、粗糙的建模对游戏中的角色产生情感,更多还是通过角色立绘、文本等感受角色性格,体验人物的命运带来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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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蒂法你爱吗?

电影化时代

在《最终幻想7重制版》中,玩家获得情感体验的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是画面的提升。游戏中角色的建模精细到了CG级别,甚至头发都是能一根一根透光的,笔者试过在一个有明有暗的场景里,让角色站在屋顶漏下的小光斑中,观察头发的变化即使在如此小的光源下,角色的头发已经有"透光"表现,不得不赞叹制作组的细致入微。至于角色"大头杀"时脸上的毛孔、雀斑,特写时身上不同衣物的材质,自然都不在话下。SE真是在角色上下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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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光的毛发

第二,游戏制作所采用的动作捕捉技术和面部捕捉技术让角色的言谈举止看起来特别自然。其中运用到的自动口型同步技术和语音情感识别技术更是让角色栩栩如生。这两项技术是什么呢?

自动口型技术是让AI学习大量语音波形和唇部变化之间的关系之后,能够自动根据语音同步角色的口型。正是由于这项技术,不论选择英语还是日语语音,主角甚至所有的NPC说话时的口型都可以契合所说的内容。更甚至角色说话的时候,连舌头都都依据说话的内容而有规律运动。即便在如今电子游戏已经进化到相当现实的高度,但也几乎没有游戏会做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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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观察杰西的舌头

语音情感识别技术则可以让AI根据配音演员语音波形的变化判断这句话蕴含的情感有几分生气、几分开心还是几分悲伤,然后可以将表情库内的表情对应到相应的情绪上。因此,玩家可以在基础的面部表情之外,看到角色因为内心一点点情绪的波动而做出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例如挑眉、撇嘴)。因此,在这部游戏中,通过角色的表情所表达出来的情绪、情感就显得特别饱满、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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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秒,艾莉丝几次出现面部表情细微变化

如果说前面几点只是在视觉上让玩家觉得角色特别真实,那么第三点,游戏中精心设计的剧情、台词、演出真正赋予了角色性格和生命。当游戏中的栩栩如生的角色和你一起经历了一段特别有趣的故事,不停地与你说着各种推心置腹的话,甚至还撩拨、挑逗你,那么玩家真的很难对此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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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逗女王——杰西

如果说我们把80年代基本靠文本使角色与玩家产生情感联系的方式称为"弱联系",那么如今游戏通过各种感官使角色和玩家产生联系的方式可以称为"强联系"了。

从杰西到艾莉丝

以杰西这个角色举例。原版中杰西戏份极少,玩家只能从她仅有的几句台词里能看出她对克劳德似乎暗生情愫,除此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在离开米德加后也几乎没有再提到这名角色。对于毫无存在感的杰西,玩家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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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FF7》玩家与杰西的唯一交集

而在重制版中,杰西这名角色完全重新制作了。不仅长相甜美,大姐大的性格也很讨喜,还动不动就狂撩主角。游戏在第四章专门拿出了一个章节的内容量让玩家与杰西一起行动,故意让玩家"无意"中触碰到杰西内心深处隐秘的悲伤,又和她经历了一场华丽至极的高空跳伞。最后在杰西家门口,玩家被她又搂又抱地一通撩,还定下了明天晚上到她家品尝她亲手做的披萨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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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萨之约

随后实克劳德就一直被剧情推动着,再也没机会回到第七区贫民窟。但是笔者游玩时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和杰西的约定,想知道她到底能和克劳德(或者说是和我)产生什么新的火花,却忘了杰西在原作中的结局是很凄惨的。直到游戏推进到雪崩和神罗开战这个桥段的时候,我才突然从美梦中惊醒:要出事。果不其然,在这段情节中,杰西牺牲了。

彼时笔者正好在直播,经历了这一段生死别离后,接下来一整晚的直播我都抑郁得一言不发。在游戏发售之前,笔者其实就已经猜到了SE在《FF7R》中会先让角色与玩家产生情感上的联系,随后再把这种精心构建起来的美好当着你的面撕碎给你看,但没料想到的是,角色和玩家之间的联系会强到这种程度。

在杰西事件之后,笔者立马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事实:艾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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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丝

SE玩的套路几乎一模一样。第八章,也可以叫做艾莉丝之章。这一章的内容即逃离教堂,穿过贫民窟的房顶,来到艾莉丝的家这一段,在原版流程中只有十分钟左右而已。原版的贫民窟房顶场景由一堆粗糙的贴图组成,克劳德和艾莉丝从这张贴图跳至下一张贴图即可,以如今的眼光来看着实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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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屋顶

但在重制版中,玩家看到的是一个由如山的工业垃圾、破败的房屋以及无数的杂草连接组合成的巧妙的通路。玩家要和艾莉丝一起慢慢地走过每一个连接处,爬上每一个梯子,听她说每一句话。随后,艾莉丝带着我参观第五区贫民窟,带我去采她种的花,你会知道她平日生活中都在做些什么,角色形象越来越丰满、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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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之章

要知道,即使是在以艾莉丝为绝对女主角的《最终幻想7:核心危机》中,玩家与与她的独处时间也只有为她做手推车这一小段。笔者在游玩时深深感受到:这一章哪里是玩游戏,就是在让你和艾莉丝谈恋爱啊。甚至每次镜头给到艾莉丝正脸时,笔者都会心跳加速,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精神出轨"。笔者作为一个十多年的爱丽丝党,这一章的体验真是太幸福了。

随后,笔者就一直沉浸在这种幸福中,直到杰西牺牲我才突然想起原版艾莉丝的结局。从那一刻开始,原本《最终幻想7重制版》给我的愉快体验都变成无时无刻的担忧与伤感。在经历了与角色如此强的情感联系之后,我已经能想象到《最终幻想7重制版》第二章即将带给我的巨大情感冲击,也深深体会到了SE潜藏的"恶意"。

最纯粹的情感体验

《FF7R》带来的情感体验实在过于强烈。笔者自诩玩了二十多年游戏,很少有游戏能带给我同等级的游戏体验。

《最后的生还者》算得上是一个给笔者巨大冲击力的游戏。玩家在护送艾莉的路上与艾莉的感情越来越深。当我得知艾莉可能会被杀时,也和乔尔一样特别着急。但此时游戏给予了玩家感性,为了保护艾莉宁愿舍弃全世界。但当一切尘埃落定,艾莉盯着你的双眼逼问你事情真相时,玩家就会逐渐回归了理性。我们会考虑,"这样做是否正确","如果换成我会怎么做"。游戏的结局事实上抛给了玩家一个忍不住去好好思考的关于人性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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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的逼问令玩家重归理性

但《最终幻想7重制版》并不想让拷问玩家的心灵,它提供的就是纯粹的情感,不停地让荷尔蒙冲击你的大脑,让你满脑子充满了情绪化的想象,你要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情绪,宣泄自己的情绪。

《最终幻想7重制版》这游戏的情感体验真是业界独一份。

真有你的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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