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西州城里,出嫁的女儿这日都穿得光光鲜鲜,体体面面,带着相公和礼物回娘家拜年。

“姑娘,殿下为何选初二带你去江陵城啊?”成喜问时宜。

“可能是师父觉得我太想念阿娘了,让我早些日子见到她吧?”时宜看着铜镜里,成喜正娴熟地帮她梳着发髻。

“可是姑娘以前几年不见宗主,殿下也没说带姑娘回清河郡呀。”成喜想到时宜在西州拜师这些年,跟她阿娘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那时不一样,师父征战四方,回来也是要在军营忙碌。今日可能是他得空些。”时宜只能这么想了,可能过几日师父又要忙起来,就没空带她去了。

妆发后时宜马上去找师父,他已经在大殿等着了。

“师父。”时宜恭敬地行了个礼。

周生辰示意她不用多礼。“今日,军师还有你哥哥随我们一同去江陵。”

“谢谢师父。”哥哥也可以一同去,时宜心花怒放。

“师父,行李都已装好,可以出发了。”天行进来禀报。

“好。”周生辰应下,微笑看着时宜,“走吧,时宜。”

往日师父也是这么对她微笑的,可今日,时宜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时宜又说不出。

到了门口,时宜发现,后面的马车上拉了许多箱子,结合刚才师父那个让她有些莫名的微笑,她有些迟疑,没有上马车。

“怎么了?”周生辰发现她的异样。

时宜眉头紧蹙,有些哭腔,“师父,你带这么多行李,是把我送去江陵不让我回来了吗?”

周生辰失笑,“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难道不是吗?”时宜有些委屈。

“当然不是。”他安抚她,“走,上车吧,再耽误就要天黑了。”

天行骑马在最前面,然后军师和哥哥共乘一辆马车在队伍中间,时宜和周生辰同坐一辆马车在后。再往后,就是押送箱子的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今日真的很不同,时宜想。

“在想什么?”周生辰看时宜在发呆。

“周生辰,怎么今日你们都不骑马。”时宜问出心中疑虑。

“等下要过江,骑马不方便。”周生辰微笑,“而且我们是去江陵,不能太高调。”

那可以让二师兄带人骑马回来啊,这理由时宜是不信的。

“走那么长的山路,怕你闷,与你一起乘车可以陪你说说话。”他这么一解释,时宜又暂时相信了。

“那等下过江怎么办,那么多箱子。”时宜之前被杨绍劫持误入江陵时,渡江的船也只能坐人,无法放下箱子。

“无妨。”周生辰一副不用她担心的样子。

且看吧,时宜不想猜了。

山路颠簸,马车内偶尔传出一阵低语,几声欢笑。

到了江边,时宜才知道,师父为什么说“无妨”了。

一下马车时宜就看到了,在靠岸的地方,正停着一艘官船,天行师兄在指挥侍卫们把箱子有条不紊地往上搬。

“师父,行李都装到船上了。”天行来回禀师父。

“好。我与军师去江陵几日,军营就交给你了。”周生辰对天行说。

“弟子明白。”天行拱手行礼,又看向时宜,“小师妹,江陵之行过得愉快。”

他的眼神,真诚中透露着一起狡黠。

时宜更懵了,“那个,谢谢师兄。”

周生辰,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上船,天行目送他们走远,才带兵回去。

看着江边两岸青山,时宜的心态和第一次来时已完全不同。那时和师父无法言说的情意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如今都好了,师父和她,心心相印。

“殿下,前面便到了。”军师看着曾经的故土,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远远看去,漼寿已经带着许多家仆在岸上候着了。

“漼将军老了许多。”船停下来,靠岸,时宜看着本来年纪不大的漼寿,如今两鬓已有些白发。

他是护送时宜到西州拜师的人,在雍城之战也是他拼死保护时宜。想必是漼家这次举家南迁他也是劳心劳力,尽职尽责。

周生辰见时宜感伤,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大家下船了,漼寿看着时宜,眼里已有泪意。“殿下,军师,姑娘,三公子。”漼寿行礼,“夫人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请大家过去吧。”

“烦请漼将军带路。”周生辰微笑。

江陵城,漼府内。

漼三娘早几日收到周生辰亲笔书信,说今日时宜会来江陵,这几日她都在翘首以盼。

得知女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之后西州城的人安排她们南迁,又得知时宜被周生辰救活,她心底对周生辰满是感激。

今日得以再见到女儿,皆因为有这个男人。

“姐姐,按路程算,想必时宜他们快到了,姐姐不要着急了。”漼文姬看姐姐的样子,握住她的手。

“是,我不急,今日总能见到时宜的。她和风儿爱吃的东西都备下了吗?”漼三娘不放心,要再多问一次。

“姐姐,您自己亲手准备的,不会有差错。”漼文姬笑了。

“阿娘。”漼三娘转身,是时宜到了。

时宜早已忍不住眼泪,也顾不上行礼,飞奔过去紧抱住母亲。“阿娘。”时宜哭成泪人儿。

漼三娘也已经是止不住眼泪,拥着女儿,泣不成声。

“时宜,时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抚着女儿的头发,恍如隔世。

历经生死的母女相见,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姑母,您莫要哭,时宜平安回来,姑母要开心才是。”漼风看着两个至亲,出言安慰。

“是是是。”漼三娘擦干眼泪,看着时宜,“时宜,为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娘。”时宜还在抽泣。

“姐姐,快请殿下们入座吧。”漼文姬看大家都还站着,“他们长途而来,想必是累了,体己话等下姐姐再与时宜说也不迟。”

“是,三娘失礼了,竟忘了殿下。”漼三娘做出手势,“请落坐,殿下,军师。”

“无妨。”周生辰理解。

马上有仆人进来上茶。

“殿下,您有一位朋友,听说您要来,今日也在此等候。”漼三娘也落座,看着周生辰微笑。

门口飘来一道白衣,是桓愈。

“殿下。”桓愈一脸得意看着时宜,“看吧,我就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时宜见到他也是格外开心,尽管眼里还带着泪,笑容却是特别甜。

周生辰看着自己故友,也是一脸笑容。

众人落座,一起闲话家常,好不自在。

见时候差不多了,周生辰正色道:“漼夫人,我有事想和你说。”

周生如故番外篇三十五 周生如故番外三十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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