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打动人生的情诗(诗词赏析文吉儿)(1)

诗经打动人生的情诗(诗词赏析文吉儿)(2)

思无邪:《诗经》中的千古恋歌

文/文吉儿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经》,我国现存最古老的诗歌总集,中华民族文学的光辉起点,在后人不断地注疏解诂之中,已经被研究了两千多年。《诗经》各题材之中,尤以爱情诗占多,它们是古代中国社会的婚恋生活缩影,也是对生命情感的赞美讴歌,深刻体现了先民对人性本真的尊重与追求,如果没有这些爱情诗的存在,想必其华彩将会损失甚重。

浩瀚书海,《诗经》以其丰厚的思想价值和独特的艺术价值,向后世昭示了文学的巨大能量和美的永久延续。今取《诗经》三则,寄望一窥古人爱情观念,折射今人思想变迁。以文学观自性,以美学映时代,关照古今之流变,剖析人道之本元。

《郑风·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诗经》从来不是束之高阁的晦涩文献,而是时至今日仍会在人群中听到的歌谣。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再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几乎没有哪一个民族像中华民族这样幸运,今之国民大众可以随口念出两千年前的歌谣。不得不说,这正是文化的有序传承带给人类的宝贵财富。

开篇首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以小见大,从显现的细微处着手,以烘托内藏的深厚情感,这种对细节的追求是中国古代诗歌的鲜明性标志之一。直到一千多年后,唐朝人仍然在写着“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平凡的事物一旦拥有了情绪的注入,再佐以文字的形式表现出来,便形成了诗化的意象。

处于爱情中的人们,似乎对时间和距离格外敏感。意大利诗人但丁说:“三步之远,如隔沧海。”我们的先民说:“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也许前一天才见过面,但今日没有等到情人如期赴约,便踟蹰于城阙,左思右想,心中难安。从高处望去,那青青草地也幻化如情人的青色衣襟一般,亲切感油然而生。“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相似的古今通感,只源于人们对爱情的热烈憧憬从未改变。

更值得一提的是,纵观全诗大幅的心理描写,皆是女子口吻去叙述对爱情的期盼、痴缠、嗔怨。这种大胆的女性情感表达,虽然在《诗经》其他篇幅亦有之,但是放在整个古代文学史中去看,则是万分弥足珍贵。

《郑风·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不论古今中外,文学艺术都与民族性格密切相关,所以,我们才能够从文学中观察剖析家国命运和社会思潮。一般来说,代表西方文明的古代史诗,往往讲述的是神的故事;中华民族的先民讲的却是人的生活,而且不是英雄,就是最普通的苍生百姓。

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爱者歌其情,一部《诗经》就是一幅真实生动的古代生活画卷。《毛诗序》言:“在心为志,发言为声,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诗歌是心灵的回音,缺乏诗歌的民族文化是枯燥而匮乏的。

在《诗经》传唱之初,周礼初成,那一套封建礼教还没有将人的思想完全禁锢,大多数爱情诗表现得仍是奔放自由的主题。全诗二章,写景、写人、写情,两两为句,自然工整。“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是非常典型的兴之手法,先抑后扬,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这种含蓄的写作手法对后世的影响十分深远,可以说,奠定了中国诗歌甚至文学的整体基调。

仲春之月,草木丰美,露华浓重,彼时战争的频繁令人们更加珍惜相逢的喜悦。率真而赤诚的年华,情爱大于伦理的环境,爱情也如野草般疯狂滋生,不经意地一瞥中,美人飘然而至,带来了人生最大的惊喜。“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情发乎天然,无须繁文缛节,只要两相欢好,便携手隐没在了草丛深处。人之欲的自然流露,性灵的本真追求,凝结在短短的篇幅里,透过时光的滤镜,依然风情摇曳。

实际上,对于美的追求,古今并无二致。未经礼教桎梏的人性自然,依然是令人心动的原初。情感中,如何摆脱镣铐、回归真实,或许我们需要向《诗经》溯源这种早已被遗忘的精神自由。

《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爱情是人类的永恒追求,而婚姻是人类赋予爱情的稳定归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一千古名句引出的正是一幅古代社会男女婚恋图卷。

桃花在中国文学意象中象征着爱与美。美人之面貌,各处皆有所比,桃花面、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口,天生尤物当取乎天然。唐崔护诗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则在前人基础上,再一次加固了这种文学意象。

《桃夭》是一首非常明艳的小诗,《诗经》中的“赋比兴”同样在这首诗歌中有所体现。要知道,《诗经》中的文字并不是简单的意象罗列,而是具备相当严谨的系统性和结构性,其中,“赋”不仅是简单的排比,而是暗含着层次关系。从“华”(花)到“实”(果)再到“蓁”(叶),实质上是表达的逐层递进,描述了一个桃花般美丽的少女从恋爱到婚姻的动态发展过程。同时,这也反映了古人的思想观念中对一个女子的期许,从“灼灼其华”的目观之美到“宜其家人”的尽善之美,这是人文思想在美学意义上的具体映射。

此外,从这首诗中也不难看出,《诗经》的美不仅表现在文字,而且美在音韵。在过去,《诗经》中的歌谣皆入乐,其“风”“雅”“颂”分类方式也是按照音乐属性不同而论。诗歌是用来唱诵的,自然需要朗朗上口,“夭夭”“灼灼”“其实”“其华”,读起来自然可以感到文字在口腔中跳动的韵律。大胆猜想,秦朝焚书,《诗经》却依靠口耳相传得以保存下来,除了文字之美,大概也得益于其音韵利于流传的特性。

《诗经》之美,从来不曾隐匿于历史帷幔之后,它的真实、温厚、浪漫、自由,远远超越时空的局限,是一直以来存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文化基因。如问中华文学之灿烂华美的根本因由,或许可以借用一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诗经》美哉!

诗经打动人生的情诗(诗词赏析文吉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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