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卡摘星了。
又一轮疫情过去了。
然而，我们并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过去的两年里，反反复复的疫情已经对许多人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比如在日本，就有大量女性在疫情期间失业。
为了生计，不少人只得进入风俗业。
有的下海拍片，有的坐台陪酒，还有的从事「爸爸活」，给中年大叔做陪侍。
但没想到，如今连风俗业也因为疫情而变得愈发萧条，她们的生活也变得更加艰难。
最近一部岛国深夜剧，就聚焦了那些从事灰产的年轻女性们。
其中有的是因为生活所迫，做起「租赁女友」。
也有的是因为沉迷牛郎，不惜「卖身养鸭」。
看上去，一个个故事三观炸裂。
但仔细品来，却能一窥对现代社会的深刻反思——
《明天、我会成为谁的女友》
明日、私は誰かのカノジョ
《明天、我将成为谁的女友》是一部群像剧。
讲述了几个从事「租借女友」行业的女性。
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小萌。
小萌是东京高校的女大学生。
她身材丰满，又不会打扮。
常年是校园社交场的路人甲。
深夜，一个男孩叫她到自己家来。
很快又因为校花的一通电话，直接将她赶出门。
小萌不生气。
反正自己也没有很喜欢那个男孩。
更关键的是，她看透了这个时代的无聊把戏。
人生绝不止恋爱。
只要她保持本心，做自己就行。
一次偶然，她被女伴拉去牛郎店玩。
初来乍到，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男孩们轮番向她自我介绍，各种奉承一听就是假话。
她只想赶紧逃离。
这时，一个牛郎，枫，出现在她面前。
身形清瘦板正，笑容得体温柔。
他并没着急介绍自己。
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萌闲聊起来，像个久违的朋友。
临别的时候到了。
一结账，才3000日元（人民币150左右）。
比在普通酒吧消费还便宜，并不是印象中那种会把客人的钱全骗走的样子。
走之前，枫主动询问小萌的联系方式。
小萌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号码。
但她并不准备再次光临。
她需要学习，还要打工还助学贷款。
时间和钱都不充裕。
但自从那晚后，枫每天都会发消息给她。
小萌当然知道，这是普通的营业联系，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又是一次同学聚会。
校花闯入了她日常光顾的小酒吧。
还和她暗恋的男孩聊得火热。
深深的自卑感，再次向小萌袭来。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苦。
独自离开了聚会，在深夜的街上流连。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恰逢这时，枫再次来消息了。
小萌鬼使神差地拨打了通话键。
没想到，枫听出了她的哽咽。
还在营业间隙偷跑了出来，温柔地守护在身边。
为了不让枫难做，也当做是对枫的感激。
小萌决定去牛郎店喝一杯。
愉快的时光很快过去。
账单奉上，却比枫之前说的高很多。
枫赶紧道歉，他之前忘记加上服务费了。
小萌正犹豫时，枫突然偷偷地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大钞，然后在耳旁低语：
「多出来的钱我来付吧，请记得保密哦」
小萌彻底卸下了心防。
光顾枫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牛郎店里出现了竞争者。
有个女孩为了让枫一直作陪，点了贵价香槟。
小萌看了看价格，放弃了。
枫安慰她：我也不想让你这样做。
这反而让小萌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给枫开一次香槟。
不知不觉中，小萌给枫花的钱越来越多。
一次，他们私下外出吃晚餐。
枫全程谦逊有礼，叫计程车送她回家。
还提前付了车钱。
小萌临别时哭得稀里哗啦。
因为迄今为止，从没有一个人像枫一样，把她好好当做一位女性对待。
枫让她有了做女性的自尊和自信。
她迫不及待地想和枫在一起待更久，但这就得赚更多的钱，开更多的酒。
在朋友介绍下，她开始做「租赁女友」。
但来钱还是不够快。
到最后，小萌提交了退学申请。
踏足「风俗业」，一天接好几个客人。
但枫和她的联系却越来越少。
殊不知，一切都只是牛郎店的陷阱罢了。
除了小萌以外，剧集还描绘了另外几个同样身处困境的年轻女孩。
小雪是小萌的同学，青春靓丽。
但她的父母从小就虐待她。
导致她的脸上留下巨大疤痕。
在与父母断绝关系后，小雪孤身一人来东京上学。
学业繁忙，生活和学费开销巨大，她不得不从事耗时少、来钱快的工作。
「租赁女友」是她纠结后的唯一选择。
但这份工作并不容易。
她时常要面对客人的无力要求。
有些会不顾合同要求，强吻她。
还有些一边消费她，一边骂她是「寄生虫」。
小雪的好友，校花，则一直在做「爸爸活」。
即，和有钱的中年男性吃饭逛街。
然后从他们手中收取「零钱」。
她并非真的那么缺钱。
而是内心空虚，必须找一些人来填补。
一个走了，就找另一个。
白天，一个「爸爸」刚和她分手。
晚上，她就和两个来搭讪的帅哥去酒店。
对她来说，有些寂寞只能这样消解。
但这些事情一做完，新的寂寞又笼罩了她的心。
她迫切地渴望关爱，渴望有人陪伴在身边。
可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孤独总是驱之不散。
同样从事「租赁女友」工作的彩，则一直沉迷整容。
她早年相貌平平，在酒店做陪侍时受尽白眼。
客人和同伴的辱骂，像针尖一样不断刺激着她的心。
她决心要把自己打造成绝世美人。
多年来，她已经在脸上花费了数百万。
颜值飞升，渐渐开始被路人搭讪。
目前的男友也是这样认识的。
两人即将谈婚论嫁。
但男友并不知道她的年龄、工作和整容的事。
一旦结婚，就不可能再继续整容了。
彩决心在婚前把所有想做的项目都做了。
这需要大笔钱，光靠当「租赁女友」根本赚不来。
于是她打上了客人的主意。
先是让一个客人爱上自己。
然后再谎称自己急需用钱，即将沉沦「风俗业」。
对方终于按捺不住，送上巨款。
彩拿到钱后，便和客人们断了联系。
眼看整容大计即将完成。
然而，男友无意间撞破了她的工作。
客户们也纷纷向公司投诉。
她失去了男友，也失去了工作。
即将面临愤怒客人的法律诉讼。
纵观这几个从事灰产的女性，一个比一个「毁三观」。
没有宠爱，就沉迷牛郎。
没有美貌，就沉迷整容。
没有富足的精神，就沉迷爸爸活，用男人填补自己。
究其本质，她们都是渴望认同，渴望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很多观众不理解，她们为何如此「不自爱」。
然而，这恰恰是这部剧的出彩之处。
导演没有站在道德高地上进行指责。
反而怀着同理心，将这些女性的困境一一展现。
因为在日本，这些不是浮夸的剧本，而是现实。
2021年出版的《东京贫困女子》一书，对日本底层女性的现状做过剖析。
一方面，她们常年面临各种社会压力。
比如钱。
如今日本经济不景气，父母没有钱供给子女。
超过一半的年轻人不得不靠贷款上大学。
但仅靠普通兼职，是无法维持生活的。
于是，越来越的人开始「征集干爹」。
她们大部分都是老实的女大学生。
甚至许多来自「早庆上智」这些名校。
她们目的也并未为了虚荣买名牌。
很多只是为了维持求学生活，因为：
「纠结到最后，只剩下风俗这一个选择。」
再比如容貌。
日本社会对于女性容貌非常苛责。
任何有悖于女子力的事都是出格的。
面容不那么姣好的彩，身材不够苗条的小萌，在生活中经常面临着各种言语暴力。
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导致女孩自己都认可了这种观念。
因此陷入焦虑和自卑中无法自拔。
小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和枫是用金钱编织的关系。
但只有在那个涂满谎言的世界里，她才能像个主人公一样，获得真正的尊重。
另一方面，严苛环境之下，处处都是诱惑和陷阱。
在日本，女性要想将自己商品化，非常容易。
打开电脑，高价招聘网站琳琅满目。
走在街上，不时会有星探前来询问。
租赁女友，爸爸活，成人影片女优。
只需1天，就可以轻松赚4万日元(近2000人民币)。
尤其最近两年，日本疫情严重。
越来越多学生、白领、少妇别无他法，只能涌入了风俗业。
除此之外，还有牛郎店这种黑洞。
本剧原型之一，是日本轰动一时的「不死鸟」案件。
21岁女子卖身为娼，只为给牛郎男友冲业绩。
如剧集中所展现的，女孩只是牛郎诸多客户中的一个罢了。
所谓的「温暖」，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PUA。
但套路如此之多，就连理智如小萌的女孩也会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
有的牛郎店还与高利贷、风俗店相勾结。
主动介绍沉迷牛郎的年轻女孩们下海，然后抽取佣金，将她们压榨到极致。
面对这些女孩，我们当然可以轻易说：
「请不要再做谁的女友了，做自己吧」
但她们所面临的困境，并不只因自身而起。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为生存挣扎的普通人。
期望获得情感的认同、价值的肯定，却被世间的不合理逼到绝望的境地。
这无法用一句「责任自负」就轻松了事。
因为在这种畸形社会下，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可能失足堕入深渊。
差别，或许只是运气的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