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一过,天气便变脸了。前几日的风和日丽,瞬间不知藏匿到何处,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脸,随后,又是带着寒凉的绵绵细雨。
白日劳作时,总觉有份莫名的怅惘笼罩心头,便推开案头工作,躲在角落,想用嘶哑的声音唱首歌,为自己提神。在大脑的乐库里搜寻了半天,有些要么太伤感,要么太热烈,这些都不是我此刻想要的慰藉。正欲打消用唱歌来解闷时,抬眼朝窗外望去,发现人家庭院里的非洲凌霄花,正傲视冬的冷漠,自顾自热烈绽放着,周遭的阴冷与细雨,仿若与它没有丝毫关系,或者,它是想用自己绽放的热情将冬的寒冷击退,而呼唤春天快快来临?看着这执着盛开的花儿,心猛地被触动,便飞速冲出门,径直朝她奔去。
来到人家庭院下面,不顾主人惊诧的目光,自顾自举起手机,贪婪地将那妩媚的花容摄入镜头。突然感到,那一刻,天地万物都是那么晦暗,唯有这一丛非洲凌霄花,那么灿烂而耀眼。风一吹过,她们袅娜起舞,与之对视,又频频点头。在我查看拍摄角度时,那些粉色的小喇叭,仿佛拼命向镜头挤来,又好似争先恐后想向我唱一首柔美的歌。
暂时忘却了内心的惆怅,带着一丝的兴奋与些许的满足,回到办公桌前,一边欣赏自己拍摄的“佳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以怎样的方式让她们在这冷寂的冬日既展示她们的热情,同时也寄托下我的希冀。
也许,这非洲凌霄花,并不是对寒冷的冬季格外青睐吧?也许,她只是途径冬天,而奔着春天去的?我决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让她作为一个使者,作为一份期望呈现在我此刻的精神世界里。
江南柳岸,和风吹拂,柳丝轻舞,几树桃花,娇羞绽放,空气中漂浮着百花馨香。小桥清静,河水轻漾,鱼儿安静停在水面,暖阳柔柔地洒在水面。眼前的非洲凌霄花,是朝着江南的春天去的吗?也许吧,又也许,还有别的远方把她牵挂!
江汉平原,也有桥,尽管没有江南水乡的桥如此精致,但那桥可以承载岁月的沧桑与重负,它贯通了许多人的梦想,打破了原有的封闭,将外面世界的精彩迎接,把中原厚重的历史文化输送到世界各地。那里的春天,也是花红柳绿,百花齐放,也是莺歌燕舞,河水欢唱。这非洲凌霄花,一定也会爱上那片土地,一定也会在那里热情绽放?!
想来,已有十余年没回到那片土地了。母亲的故乡应该也是我的故乡吧?尽管父系占主导地位,可江汉平原是生养我的地方啊!又可是,双亲与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兄长们分散四处。常常梦见那老屋,那后院,后院里的桃花、梨花和槐花,那门前的池塘,那半池荷花;常常梦见儿时的玩伴以及那些嬉闹游玩的情景;常常梦见开大门迎旭阳,关后门送夕阳的情景……可是,世事纷繁,乡愁艰涩,起心动念的归去,总在惶恐中搁浅。所谓故乡,已是那么遥远,那么陌生,那么音讯寥寥,思乡的信笺无处投寄。是山水阻隔吗,抑或是岁月之河流放得过于遥远,还是一棵心依然不羁沉静,受制于茫然追逐?
为了更好的生活,远方是梦想的天堂,是诗的故乡;为了美满的幸福,远方还把爱的团聚向未来延长。也许,这眼前的非洲凌霄花,也可越过梦想,在远方那一颗心上热烈绽放!
一生大半时间都在等待,与所有的生命一样,童年等待翅膀长出,等待飞翔的时候,等待爱入胸膛,等待离人归来。可是,远行的人,却一直在路上,承诺在风中飘摇,团聚在日子里遥遥相盼……难道今日这丛非洲凌霄花的出现,是为了让我熬过严冬,把我带向春天?
是的,我已将自己的意志输入她心里。这非洲凌霄花便是来渡我入冬,再引我向春天进发的。那么,让我们与山水相约,与四季相约,与亲情相约,与爱情相约,相约在春天,在那鲜花怒放的春天,在那河山静好的春天……
有这非洲凌霄花作证!
2020年11月25日18: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