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亚速钢铁厂”的主人，
乌克兰首富阿克梅托夫亦正亦邪，
一生都在商圈与政界的波诡云谲中摸爬滚打。
作者：冯璐
编审：凌云 苏睿
近几日，俄乌冲突的“风暴眼”，集中到了乌东地区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的“亚速钢铁厂”身上。有人甚至预测，这里将发生21世纪欧洲最惨烈的巷战。
亚速钢铁厂号称易守难攻，几乎成乌军最后的阵地——俄罗斯16日称已剿灭乌克兰在马里乌波尔的部队，仅小股残余乌军据守亚速钢铁厂。据乌克兰国家通讯社报道，亚速钢铁厂19日遭俄军轰炸，几乎完全被摧毁，一些人被埋在废墟下。不过，这未得到俄方的确认。
而在此前，俄罗斯数次劝降，并宣布对该厂开辟人道主义走廊的过程中，很多人将这座由钢筋水泥铸成的“堡垒”传得神乎其神——地下结构8层、通道超24公里、囤积大量炸药、防核、有美国生物实验室、号称“能守住一百年”……
· 亚速钢铁厂航拍图，工厂占地面积约11平方公里。
对于如此神秘的工厂，人们不禁好奇，其幕后老板是谁？目前身在何处？
作为亚速钢铁厂的主人，乌克兰首富阿克梅托夫再次走进人们的视野，其一生亦正亦邪，始终在商圈与政界的波诡云谲中摸爬滚打。
首富的“暗黑”发迹史
作为欧洲最大炼钢厂之一，亚速钢铁厂坐落在卡利米乌斯河左岸，濒临蔚蓝的亚速海，每年可生产530万吨钢材。苏联时期，亚速钢铁厂以制造坦克装甲钢而闻名。
无论放眼全世界，还是对阿克梅托夫个人，1991年都是特殊的一年。这一年的圣诞节，苏联宣告解体，乌克兰继承了原属苏联的大量重工业资产，其中就包括隶属于乌克兰矿业和金属贸易集团的亚速钢铁厂。
随后，乌克兰许多国有企业逐渐私有化，催生了不少行业寡头，阿克梅托夫是其中之一。
· 亚速钢铁厂。（资料图）
据称，阿克梅托夫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顿涅茨克市内41号商店担任货运代理人，而这所商店的经理是后来顿涅茨克矿工足球俱乐部的老板布拉金，两人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在“教父”布拉金的提携下，阿克梅托夫创立顿涅茨克银行，成为乌克兰最年轻的银行家。他通过融资，收购了一批“当时人们并不待见”的矿业资产，从中获利颇丰。
对于人生的第一桶金，阿克梅托夫自称：“我的第一个百万美元是通过卖煤炭和焦炭赚来的，虽然这充满风险，但物有所值。”
与此同时，阿克梅托夫还被布拉金任命为旗下帮派组织的“带头大哥”。这个组织从事非法贸易，并通过“黑手党的暴力方法”摧毁行业协会，从中攫取财富。
就这样，布拉金的“生意”越来越大，阿克梅托夫也随之混出了一些名堂。
然而，江湖流行“黑吃黑”。1995年10月，布拉金死于一起神秘爆炸案，幕后元凶至今仍未知。
阿克梅托夫成了布拉金死后最大的受益者。他接手布拉金留下的庞大商业帝国，并拉拢当时最有权势的人，其中包括彼时顿涅茨克州州长亚努科维奇。
· 阿克梅托夫（前）经常出席各种政治场合。
2000年，阿克梅托夫成立“系统资本管理公司”，除控制煤矿、火力发电和风电场等能源产业外，还涉足金融、地产、通信等领域。该集团逐渐发展成为乌克兰最大的金融与工业集团。
阿克梅托夫的如鱼得水，离不开亚努科维奇的助力。亚努科维奇当过两任总理，并于2010年出任总统。在他的帮助下，阿克梅托夫几乎控制了乌克兰煤炭、钢铁和火力发电等行业的半壁江山。
· 亚努科维奇（左）和阿克梅托夫。
据报道，阿克梅托夫曾使尽浑身解数支持亚努科维奇参加大选，亚努科维奇对阿克梅托夫也十分信任。阿克梅托夫过生日时，亚努科维奇会亲自送油画祝寿；总统专机保养期间，亚努科维奇会乘坐阿克梅托夫的私人飞机出行。
即使在亚努科维奇政权倒台后，阿克梅托夫并不恐慌。他与后来几任政要相处得也不错。有媒体在报道中将之描述为“骑墙派”。
丰富的政治资源、繁密的商业触角，令阿克梅托夫的财富在动乱中以几何级数的方式猛增。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他多年稳居乌克兰首富之位。2014年顿涅茨克爆发战争前，其个人资产达223亿美元，占乌克兰GDP的16%。
爱捐钱的矿工之子
和很多发迹史充满争议与传奇色彩的富豪一样，阿克梅托夫拿的也是“底层逆袭”的人生剧本。
1966年9月，阿克梅托夫出生在乌克兰顿涅茨克州的一个矿工家庭，是鞑靼人的后裔。19世纪初，该民族被沙皇流放到乌克兰。
他的父亲是一名矿工，母亲在商店做营业员，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据阿克梅托夫回忆，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住的房子面积不足20平方米，而且没有卫生间和下水管道。
在儿时老师的眼中，阿克梅托夫是“聪明，机智但又粗暴的男孩”。为了过上体面的生活，阿克梅托夫甚至干过不少违反道德的事儿，但这没耽误他考入顿涅茨克国立大学，并顺利取得经济学学士学位。
· 阿克梅托夫童年时的照片。
此后，他在商圈与政界的波诡云谲中摸爬滚打，负面新闻不时见诸报端。1999年乌克兰官方公布的“乌克兰最危险犯罪组织”名单中，阿克梅托夫被认定为诈骗集团的首领。
阿克梅托夫请来知名公关和律师团队为自己力保“清白”，同时还努力展现出与暴发户不同的素质。
“热衷慈善”是阿克梅托夫给自己准备的一大标签。他成立基金会，每年投入超过3000万美元，号称“决心消除乌克兰社会问题的根源”，并改善乌克兰公民的生活水平。
2007年10月，他曾为一起天然气爆炸案的受害家庭捐款90万美元；2011年，他又捐出100万美元用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4号反应堆的防泄漏项目。同年，他还向日本东京大地震的受灾家庭捐款100万美元。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阿克梅托夫的资产大幅度缩水，但他还是帮助乌克兰卫生部旗下的医院采购了大批防疫物资。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善举，他旗下的集团公司连续多年被乌克兰媒体评为“最具社会责任的企业”。
与此同时，作为乌克兰最有实力的足球俱乐部的老板，阿克梅托夫对家乡球队灌注了发烧友般的热情。
· 大力发展足球事业的阿克梅托夫。
在阿克梅托夫的经营下，顿涅茨克矿工足球俱乐部成为乌克兰成绩最好的俱乐部，这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声望。
“不会在俄军占领下经营钢铁厂”
2014年顿巴斯爆发武装冲突时，阿克梅托夫成立基金会，向流离失所的人提供生活用品。“如果问我是否愿意用变成废墟的顿巴斯体育场和我所有的财富来交换乌克兰的和平，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他还表示，如果俄罗斯“进犯乌克兰”，他“将与祖国共进退”。
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乌克兰富豪纷纷“逃离”乌克兰。这令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大为恼火。据传，阿克梅托夫早在1月30日就已离乌前往苏黎世，原因未明。
不过，2月16日，阿克梅托夫的秘书在社交媒体发帖，公布阿克梅托夫在马里乌波尔考察的照片，以破除“出逃”说法。
· 阿克梅托夫的考察照片。
2月23日，阿克梅托夫回到基辅，在采访中捂着胸口说：“我们爱乌克兰。我相信乌克兰和乌克兰人会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
· 阿克梅托夫的秘书在社媒上发布阿克梅托夫回到基辅的照片。
以实体经济为主业的阿克梅托夫，其资产几乎都位于俄乌冲突的前线。据统计，今年以来，阿克梅托夫身家蒸发了超过35亿美元，缩水幅度超过30%。
马里乌波尔陷入对峙后，乌克兰逾三分之一的冶金生产能力瘫痪。
阿克梅托夫自称，马里乌波尔是 “心心念念”的地方，每天都与负责马里乌波尔两座钢铁厂的公司经理保持联系。他承诺不会在俄军占领下继续经营，并表示将助力乌克兰战后重建。
· 亚速钢铁厂内部。
这几天，西方媒体纷纷报道他的豪言壮语。他说，自己相信会“重建一个自由、民主和成功的乌克兰”，并期待“马里乌波尔生产的钢铁能够像以前一样在全球市场上竞争”。这位八面玲珑的首富究竟在释放什么信号？人们都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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