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去看过演出或是音乐节的朋友们,对于音乐现场的种种躁动都不陌生。可自从疫情开始,rapper们的演出就处于“官宣—临近—延期—取消”不断重复的死循环中。对于不少说唱粉来说,看live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随着时间进入七月,在家蛰伏了一整年的年轻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迫不及待想要出门撒欢。rapper们参演的音乐节现场,成了不少年轻人解封后的集体活动的第一选择。
尽管大家在不能出门的日子就提前盘算好了去音乐节的妆容和穿搭,但当音乐节真的复苏,兴冲冲打开售票页面时,却发现——
“铆足了劲等着冲音乐节,看到票价的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万万没有想到,井喷般集中官宣的音乐节打开的不是线下狂欢的快乐开关,而是演出票价的潘多拉魔盒。
点开售票界面,映入眼帘的却是音乐节动辄单日七八百的票价,甚至不久前开启预售的成都仙人掌音乐节达到了单日预售票999、VIP票1599的天价,图穷匕现也不过如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着一路水涨船高越发离谱的票价,有网友不禁怀念起早几年的音乐节,那可谓是真真儿的黄金时代,不仅价格亲民,阵容也是相当给力。
近几年,小众和大众之间撕开的突破口明显变多,说唱文化借势飞升,一跃成为流行现象。很快,想在风口掘金的各路创业者、投资者赶来,试图分走一块市场蛋糕。
可过度粗暴攫取红利,导致演出作品质量参差、观众体验不适等乱象层出。核心粉丝因此抵触兴趣出圈,边缘受众不敢贸然入坑尝鲜;吃瓜群众则以“贵圈真乱”的刻板印象审视着一切新兴文化。
要知道曾几何时,活跃在各大说唱综艺的OG那时还在忙于生计,在音乐还无法养活自己的时候,地下rapper既不哭穷也不卖惨。踏踏实实在夜店打工,只为“梦想”一词不再虚无缥缈。
随着之后垂类综艺的点燃效应,rapper们通过节目的抒发也让宽容言论一度得到不少人的支持。但如今,随着票价疯涨、大环境改变,大家对于rapper们卖惨哭穷,也开始愈发无法共情。
公众的态度为何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卖穷的rapper们到底错在了哪儿?如若真混不下去,就没别的出路了吗?
跟其他职业相比,rapper的特殊性在于,它的门槛较低,几乎人人都可以成为rapper。当说唱被推向公众时,rapper们又带有某种商品属性,面向全民“销售”,由此获得惊人的商业价值。
rapper里有没有所谓的“穷人”?当然有。一类是有一定知名度的rapper,但他们再怎么穷,也比普通人富得多。
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GAI。在《人物》采访上,GAI回忆起自己在酒吧卖唱的辛酸往事,他表示那时的自己很穷,一个月只赚一万五千块,没钱心里特别慌……
这原本是次走心专访,哪成想却在宣发中偶然或必然地掀起了争议,有网友指出:月赚一万五居然算“穷人”?若换成我们普通人试试?怕不是对“穷”有什么误解……
不同于其他职业,rapper一旦“翻身”走红了,那么收入就几十倍几百倍地涨,GAI作为跻身主流最快、扎根最深的rapper,据业内人士的报价,他的出场费已经达到了150w,跻身一线明星之列。
但像GAI这样的rapper终究是少数。放眼望去,说唱圈更多的一类人,是没有通过节目曝光的地下rapper。因为知名度不高,有些rapper甚至是赔钱做音乐。
在流量经济崛起的当下,“说好故事”成为了rapper们的首要选择。但现在公众已经不再相信rapper的卖惨叙事,这有几个重要的转变契机。
第一个契机,是商业元素的强势入侵改变了整个说唱环境,一些rapper迅速成名,有了相对稳定的粉丝基数,但危机也在风光无限中酝酿。
抱着初心不改登上综艺的姜云升,不必再面对送票还被人扔进垃圾桶的窘迫。他走红后巡演票几乎场场秒空, 还因此获得了“一秒男”的称号。
在一定程度上,蜂拥而入的迷妹,是想给自己喜欢的rapper花钱,而不是说唱本身。哪怕综艺节目以再大众化的方式向下兼容,也难以迅速培养起新受众的审美品味。
任何小众文化扩圈,都面对新旧粉丝的冲突。一端是活跃积极的萌新,另一端是挑剔专业的旧粉,姜云升还没来得及找准平衡点,却在争议里赚足了曝光和声量。
可现实是,rapper的韭菜还没长好,急着割就只能杂草韭菜一起薅;而更严峻的问题是,粉丝的韭菜也没长好呢!以前粉丝经济是割韭菜,现在索性改了榨汁机。但就这么一群追星女孩,还能榨出多少?
预售信息公布后,大量粉丝排队去姜云升评论区刷屏“太贵”。在得到姜云升“喜欢就看不喜欢就不看”的回应后,昔日并肩应援的女孩,选择排雷退坑、脱粉回踩,怪自己瞎了眼。
但毕竟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因为有了那份“做什么都能被原谅”的底气,就算姜云升调侃我等打工人被口诛笔伐,也还是能有忠实粉丝小声争辩“嫌贵可以买普通的呀”。
未来星也因为在《一周的说唱歌手》上“讲出自己的故事”,真切地体会到了一把“说唱歌手的修罗场”。他表示自己没有钱,自从搞了说唱之后财富水平直线下降,本以为此番言论能引起共情,没想到却引起了网友的广泛吐槽和严重不适。
特别是,因为之前打下的浮夸人设基础,网友心中对他的定义就是“富二代说唱”。所以“一边脚踩奢侈鞋子一边哭穷”这种加大故事比例的做法,无疑会给人一种货不对板的感觉,极大稀释掉了观众在情感上的共鸣。
与未来星的“孤军作战”相比,刘聪选择解锁的是多方位剧情。他的说唱被粉丝亲切的称为“穷鬼说唱”。住单身公寓骑二手摩托坐经济舱,动不动就要攒出场费买房Monica收到一万封thankyou……无不透露出励志辛酸。
可在公开透明的数据之下,一切又好像显得尴尬起来。据《中国说唱巅峰对决》战力表显示,刘聪的商业价值为4.2,仅次于GAI和老舅。随着之后的节目播出,细心的网友还发现,刘聪所穿的服饰都是其自己的品牌。
于是,网上很快传出质疑声:“粉丝买东西就是爱的供养”“能跟喜欢的rapper保持纯粹的金钱关系了”、“坚决抵制”‘我粉,打钱’的不良之风”、“真烦,这不就是暗示变相要钱吗?”
无独有偶,被封杀的PG One,也是将目光瞄准了服装电商生意,通过《中国有嘻哈》聚集的粉丝,使其赚得盆满钵满。但当“偶像符号”与“消费符号”纠葛难分,大众也开始对这种变相圈钱的偶像模式有所不满,唱衰声此起彼伏。
说完了第一个契机,我们再来说第二个契机。第二个契机,是rapper被爆出接连翻车失德、行业乱象跌破底线。从开始单纯坚守初心到被资本浸淫,金钱和名利会让一些rapper产生为所欲为的幻觉,最终走向失控。
一些说唱综艺选秀的走火入魔,也足见对rapper吸引力之强,既吞噬了一批年轻rapper的梦想,也让无数粉丝陷入狂热。这让公众深刻意识到,说唱圈需要“降降火”了。
享誉于圈外但无法说服圈内,想拥抱未来却还没处理好过去。当小众被催熟、加速走向主流,必然要面临一段艰难的磨合期。
自参加新说唱走红后,福克斯就成了塌房重灾区,侮辱粉丝割韭菜、演出票价疯涨……这些都让他的口碑断崖式下跌。虽然此后福克斯开展过一系列自救行动,仍未能扭转风评。
最后一个契机,就是处于疫情之下,各行各业都不容易。一二线rapper再不容易都比普通人强,普通人尚且在努力地活着,有些没名气的地下rapper收入可能不及普通人,但如果混不下去了,也不是不可以转行,卖穷、卖惨于事无补。
公正地说,网友并不是对上述说的这些rapper不满,只是借着这个契机,宣泄对rapper卖穷现象的不满。
当然,不否认有的rapper很努力也有实力,但由于国内说唱缺乏土壤,他们的生存处境变得极为艰难,赚不到钱结果只能是投入了好几年的青春去做说唱,最后还负债累累。所以,一些rapper倒不是有意卖穷、卖惨,他们是真的挺穷,也挺惨。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群年轻人,并不是只有做rapper一个选择。
比演艺行业赚的少,且更加要吃苦受累的行业,比比皆是;没有演出机会,怪行业现状、怪社会残酷,让自己不能实现梦想,可普通人又有多大概率实现梦想呢?
的确,在rapper与普通人的职业壁垒之下,真正的设身处地也许很难建立。但“放弃比坚持更难”,很多地下rapper都在面对属于自己的人生课题,作为看客的我们身处与之不同的语境中,也不妨多一分互道珍重的勉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