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底下的流浪女最近半个月不见了踪影,这让睡在另一个桥洞下的流浪汉整天提不起神。
要说流浪女和流浪汉各自有无瓜葛,没人知道,两人占住各自的桥洞也是近三四年的事。
白天,流浪女坐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用五颜六色的粉笔,画着那一幅经典咏流传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然后在画的旁边信手拈来几句心灵鸡汤的劝人向善的话。不过凭心而论,这蒙娜丽莎画得几乎跟达芬奇不相上下,这随手几个字也比那些狗屁书法家强五十倍。
要不路人才不会舍财给这叫花子。
而流浪汉整天捡废品卖钱,然后买点蚕豆花生米,打一壶散酒,过他的神仙不管阎王不要的生活。
晚上,流浪女回她的桥洞,流浪汉睡他的桥洞。
偶尔两人简单的交流一下,鬼知道他们两个谈的什么把戏。刮风下雨下雪伏天,垫一床被子盖一床被子,日子怎么过没有人知道。
流浪女去了哪里?
原来,画完蒙娜丽莎,天色不早了,清点一下路人打赏的钱款,背起行囊准备回家,见路边一店面门半开半掩,记得连续三天都没关,流浪女走进观察几天都无人进出。里面空荡荡的,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
于是,流浪女收拾行李住进来了。
流浪汉没见流浪女,也没心思捡废品了,沿途寻找,遇到蓬头盖脸的人,上前死死盯着看,生怕看走了眼。往往把人家流浪女人看的心烦意乱,没少挨唾沫星子。
流浪汉不傻,知道流浪女一般在大街上画“女妖怪”(蒙娜丽莎)然后画符(写字)。就找到那条繁华的大街上。
果然,流浪女在那里。
流浪汉老远躲着看,怕打扰了她作画的兴趣思路。等她画完了,收摊了,看她回哪里。
天黑了,流浪女收摊回家。
流浪汉跟着进了流浪女的“家”。流浪女瞪着流浪汉半天,说:你也搬来住,这房宽的很。流浪汉像顿时雪天喝了热姜汤,全身一暖。
你的?流浪汉问。
……。
你买的?流浪汉又问。
嗯,这多废话……。
于是,两人住到了一起。
白天,流浪女仍旧画蒙娜丽莎,流浪汉照样捡废品。
晚上,店门一关,舒服睡觉去了。
日子一晃几个月。
除了两个人睡觉的变了,还有一个变化。
那就是流浪汉长胡子长头发变干净了。流浪女破破乱乱的衣服变整洁了。
这天晚上,流浪汉找流浪女谈心:画妖怪的(流浪汉对流浪女的称呼),你蛮造孽哈,上大学没钱,找男人花心,看破红尘,空有一身画妖怪的手艺。
流浪女说:你还不是一样,穷得叮当响,媒婆介绍对象,人家一看你的穷酸样,转头就走。这都50多了。想不到跟我老太婆住一起了……!
别扯没用的。流浪汉说:这房子没人要,给我们住蛮好。
做梦娶媳妇想得美。流浪女像是真的拥有这房子的似的,美美的一躺,睡了。
这样的好日子,两个流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过了几个月。
这天晚上,两个流浪人正睡得香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人。
老板,开门!外面的人叫到。
流浪汉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一看,两个保安一个穿西服的三个人。
对不起老板,我们是物业的。
流浪汉说:嗯。
这房子是你的?
嗯。
西服男说:我们是这房子的管理物业公司,是接以前那家跑路物业的收。我们通过信息一查,你的物业费有两年未交,前一段时间看找不到你,这物业费……?
流浪汉说:嗯。
西服男说:你看是不是……?
流浪汉回头看了看流浪女,说:嗯。
西服男,说:你看是月底呢,还是年底?
年底!流浪汉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好好好。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需求请联系我们,我们热情地为你服务!”西服男没想到一拖几年的物业费,不但找到主人,而且年底有眉目了。心中暗喜,转头招呼两保安撤退。
咚咚咚!
流浪汉刚脱完衣服准备睡觉,又传来敲门声。
谁呀?这回是流浪女答应的。
收水电费的老王。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人呢?流浪女奇怪的问。
是物业张经理打电话给我说的。
张经理。
嗯,那西服男,物业的,说房主回来了。
房主?对对对。哦。多少钱?
你们长期不在,水电费不多,水12元,电13元,合计25元,这是收据。
流浪女接过收据,一看钱不多,自己住了这段时间,交点钱也应该。掏出25元钱递给了收水电费的老王。老王接过钱,连忙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流浪女说:“这是我的电话,有水电故障请来电,我热情的为你效劳!”说完高兴的走了。
隔了几天,流浪汉出门时,正巧碰到张经理,张经理主动打招呼说:出去赚钱啊?
流浪汉勉强点了头说:嗯。
流浪女不巧碰到收水电费的老王,老王热情的喊道:“出去发财啊?”
流浪女慢条斯理的应道:“是的。”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流浪汉和流浪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优哉悠哉的生活。
一天,这种平静的日子被无情的打破了。
那天晚上,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扭动声。一会,门开了,进来一个秃顶汉。
啊?
啊!
双方都发出大惊失色的尖叫。
你是谁?
你是哪个?
双方互相质问着对方。
“滚!你们怎么私闯民宅?”秃顶汉怒喝一声:“赶紧走,不然我喊人来赶你走!”
一声“滚”字惹恼了流浪汉,他急眼的说:“谁滚?你放屁怎么这臭!”流浪汉一出口,脏字满口走。
你莫骂人!
你先骂人!
双方争锋相对,由动口马上就要演变成动手。
流浪女看到形势不对,拿着名片到街上找人打电话。
一会功夫,物业张经理带着两保安赶来了。
流浪汉指着秃顶汉说:“他趁黑撬门进来,准备强奸我媳妇。”
秃顶汉一听气不打一出来,正要争辩动手,物业张经理说:“你搞邪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敢做这不光彩的事,来人。”
这时,现在后面的收水电费的老王也接到电话赶来了,说:“张总。怎么处理?”
张经理说:“把这流氓绑起来送派出所。”
是!老王拿出废电线正准备叫保安动手。
“住手!”秃顶汉暴跳如雷大喊:“你们搞错了,我是这房子的主人。”
“主人?”张经理冷笑一声说,“我物业难道不认识业主?上次我见面的就是他。”张经理指着流浪汉说。
“哼!”老王也嘲笑着说,“我收水电费的难道不知道房主?我收费就是她交的。”老王指着流浪女,对秃顶汉说:“你找女人也不擦擦眼,人家都五十多岁的人,而且男人在家你还色胆包天,走,派出所见。”
张经理和老王不由分说,叫保安一人捉住秃顶汉的一只手,往派出所拉。
张经理边走边对流浪汉说:“这事解决了,你们把物业费交了。”
老王气踹嘘嘘的对流浪女说:“你看,我留张名片管用了吧!”
三人正扯扯拉拉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突然被一声大喊,两保安惊呆了。
“我有房产证!”秃顶汉说。
哼,莫说房产证,就是公安也有造假的。
我有人证。
谁?
嗯嗯,我老婆。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你老婆证明你!”张经理大笑三声,说,“我老婆也能证明我呢!”
张经理拦了一辆出租车,几人把秃顶汉送往派出所。
半夜11点多钟,警车带着秃顶汉,几人来到流浪汉住居的房子里,发现大门大开,屋里空无荡荡,
哪里还有流浪男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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