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逸
苏明玉小时候,还会挨苏大强的耳光,但自从高中后,苏明玉长高了,苏大强就不敢了。
等到赵美兰去世,当苏大强知道了,苏明玉管的人比他们图书馆的馆长管的人还多,他对于苏明玉就演变成了完全的惧怕。
电视剧里苏大强对苏明玉还有细微的亲情,而原著里苏大强对苏明玉冷漠至极,到了丝毫不在乎苏明玉死活的地步。
所以,当苏明玉去“审判”了苏大强,苏大强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他把他都“没脸告诉苏明哲”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明玉。
离婚。
赵美兰生下苏明成,把自己的户口改成城市户口后,就跟苏大强提了离婚。而苏大强也愿意离婚。
当时赵美兰提出了这样的离婚条件:两个儿子归她,苏大强一半产权属于学校的房子也归她,苏大强工资的一半也要归她。
苏大强不愿意,而苏大强所在的学校也不肯把房子都给赵美兰,学校不肯给赵美兰和苏大强开离婚证明。
因为离婚不成,赵美兰天天跟苏大强吵架,而苏大强胆小如鼠,彻底怕了,他想只要能离婚,他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他和赵美兰商量好,让学校收回房子大半的产权,苏明哲和苏明成跟着赵美兰住留下的少一半房子,而苏大强则搬到学校宿舍去住。到时候,苏大强每个月凭工资条把一半的工资给赵美兰就可以。
可是,两个人本来说好的事情,却发生了变故。
苏明玉的大姨得知了两个人要离婚的消息,马上回家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而赵美兰的母亲连夜搭卖菜的拖拉机进城,哭着喊着不允许赵美兰离婚。
这里不得不提赵美兰母亲的狠,拖着瘫痪的丈夫下跪,逼着赵美兰结婚,如今又跪着磕头磕到流血,逼着赵美兰把弟弟的户口改成城市户口,才能离婚。赵美兰不肯就范,她就去赵美兰的单位去闹,完全是一副:你不拉巴我儿子,我们大家都不要过了的架势。
出生。
赵美兰答应了自己的母亲,暂时不离婚。
而她的不离婚,只有一个目的:要把自己的弟弟户口迁到城市。
可这时候的苏大强铁定了心要离婚,原著里写道:
我还是要离婚,我躲在学校不回家,一定要离婚,结果你妈带着两个孩子找到居委会去哭闹,说我是陈世美,我抛弃他们,居委会被她烦死,通过学校来找我做思想工作,但我铁了心,一定要离。
不是我不想离,是你妈施诡计。她一次次闹着居委会干部把我强拖回家过夜,硬是怀上你了才作罢。按照法律规定,她怀孕哺乳期间我不能提离婚,她就到学校又吵着把房子又要了回来,又是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把你舅舅的关系弄进城。弄进城她又想把才出生不久的你扔给我,然后离婚。我怎么养得了你,拖着耗着,反而后来也都不提了。
苏明玉就是如此孕育和出生的,可想而知,她得到这个真相的时候,是何等的打击。她远不止权色交易那么简单,她的孕育和出生远比她想象的更无耻丑陋。
原著里,苏明玉从未做过亲子鉴定,而苏明玉在苏大强的叙述中,想到了一个更可能的可能:
天晓得,她是不是妈在外边不小心怀的野种,为掩人耳目,又死活将拖丈夫拖回家制造既定事实,这样的妈,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样的真相揭露之后,苏明玉便自绝于苏家了,苏家人别来找她,而她也不主动联系苏家,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苏家。
丑。
读《蜗居》,宋思明和海藻之间是有欲的。
而读《都挺好》苏大强和赵美兰之间,无爱,甚至无欲,只有彼此厌恶,却不得不交易,尤其是苏明玉的孕育和出生,远比交易更加丑陋。
而苏明玉这样的孕育和出生,注定了苏大强和赵美兰不会对她好,她出生后,甚至连出生证明都没有。苏大强厌恶她,而赵美兰更是把恶气都撒在了还是孩子的苏明玉身上。
可想而知,苏明玉度过了怎样的童年。原著里苏明玉回忆童年最大的感受是“饿”,她想要吃一口好吃的,要去抢,抢错的话,就会挨耳光。而她能抢谁的,赵美兰安排好了苏明成和苏明哲,很大可能,苏明玉只敢去抢苏大强的,而苏大强仗着自己是大人,狠狠给苏明玉一个耳光。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苏明玉考上大学之后,苏家就再也不管苏明玉了。那个时候的她,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要为了“活下去”发愁,她打工,她挨饿,她那么小,就开始了自己负担自己的人生。
有人在评论区说,苏明玉去追究自己的身世,太较真了。
你们当苏明玉是块木头,没有感受,不会怕,不会疼吗?
那么多年,从尚在襁褓到一点点长大,她在苏家就是一个边缘人物,那样缺爱,那样悲惨地长大,她难道就不该愤慨,不该追究,不敢去较真地问一句:赵美兰和苏大强,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你们要知道,那样长大的孩子,她做不到没有经历过这种伤痛的人那样的云淡风轻,心平气和,她的心千疮百孔,她虽四肢无恙,但她就是伤残人士,她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再也不能复原。
不会原谅。
原著里,苏明玉对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剖析:
她的出生,她的长大,她的离家,哪样是欢天喜地、心甘情愿?人最悲惨的莫过于不能选择出身。别人可以人之初,性本善,而她虽然没人教,却实实在在背负原罪,父母将罪恶和仇恨倾注于胚胎,她是开放于阴暗家庭的罪恶之花。谁能知道她从初中起,就已经时时压抑自己心中的暴戾?谁能知道,她高中时心理的阴暗,她曾经一夜掐断数学教研室所有的粉笔?她强迫自己做好人,做符合社会规范的好人,可是她走得那么艰难。
有人说,苏明玉父母的那个时代就是那样的,没有爱情,婚姻就是交易。甚至于,那个时代的重男轻女,也是太普遍的现象。
我承认,那是时代的症结,可一句时代的症结,就能抹去那所有的伤害吗?更何况,苏明玉父母的婚姻,掺杂着苏母的一条命,掺杂着赵家极度的重男轻女,掺杂着赵美兰的太多的灰色地带,也掺杂着苏大强老鼠一般的贪婪和自私。
苏明玉无法原谅苏家人,对幼小的她,曾经那样伤害,她宁愿忘记,但不愿原谅。
原著的最后,苏明玉管了苏大强,但是她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看着苏大强,越看越无相似之处,她连她是不是苏大强的女儿都没搞清楚呢。
而她只能糊涂到底。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脏乱的原生家庭,挖下去,她会疯的,苏家所有人都会疯的。她恨苏家人,但她还要活。
算是和解吗?
从来不是和解,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仇恨也罢,不公平也罢,为了活,糊涂下去,就都挺好的。
何其悲哀,可只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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