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怀念我的父亲
文:吴建昌
一九九二年的夏天父亲因病离开了我们,恍惚一闪,三十年过去了。从那以后的每年慎终追远的日子里,我都会深切意识到缅怀亲人的那一份感受,确是心灵追求中的一种哀伤的刺痛。忆起有父亲陪伴我的三十几年的时光,父亲的音容笑貌,恍若昨日般清晰,可细想又模糊了。我心思父亲的心情,伤痕累累,而又泪水涟涟……
父亲从不谋私利,性格耿直。记得在我读初中时,当时公社的供销社要从有关生产大队抽调若干个优秀青年去供销社工作,我们大队也分到了名额。当时大队了有关领导看到我们家兄妹四人吃口重,经济状况不太好,父亲工作又辛苦,就有意要推荐我大哥,当然我大哥也是符合推荐条件的。我大哥当时也是满怀着这个希望的。但是父亲却不同意推荐大哥,坚持将推荐名额给了同村的另一个青年。父亲说,我身为大队支部书记,不能这样做,要给社员做出榜样,不然人家要骂共产党的。推荐到供销社工作,就意味着跳出了农门,可以靠工资生活了。为这事,大哥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后来还是理解了父亲的做法。再后来一打听,其他被推荐上去的人中竟有一半以上是这个书记或者那个长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从大队支部书记退下来后,被安排在镇多种经营经销部。那所谓的经销部其实就是卖些农民家里搞副业用的竹子之类的东西。当时我们家里也做些譬如“压草荐子”(卖给砖瓦厂作砖坯遮风挡雨用的那种草荐子)之类的副业,就很需要父亲经销部买的小竹竿。可家里需要的那些个竹竿,父亲从来都是钉是钉卯是卯的,从来没有比别人家便宜过一分钱,以至有时母亲会“埋怨”父亲的。
父亲是个好人,他对祖母及他的长辈很孝顺。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条件相对地不好,农村各家的粮食都很紧张。我家人口多,口粮总的来说来不是很宽裕。但是,尽管如此,父亲总要把我的祖母(其实是父亲的继母,我们当然喊祖母的)从绍兴老家接到我家住上个把月。祖母住在我家的时间里是我们孙儿辈最开心的日子。我知道父亲三岁喪母,是靠他的表姐和堂姐抚养长大。所以,父亲还把他的表姐不时接到家里住上一阵子。还记得当年父亲还花了好长时间找到了住在南京的另一个表姐(我们也称之为姑婆),这是我参加工作以后的事了。父亲的好还体现在帮助乡里乡邻上。有一次,浜里有一个叫连忠的人,在替被人家建房时不慎从房梁摔了下来,伤势较为严重,需马上送医院治疗。父亲知道后,即刻叫来农机船,亲自护送他到上海治疗,因为我家上海有亲戚,可以帮上忙。连忠送到上海一诊断是脾脏摔破引起出血,所幸送得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直到后来,说起这件事,连忠一家人对我父亲还是感激不尽。
父亲严厉但又很慈爱。父亲对我们兄妹要求很是严格,一旦我们做错事父亲总会严厉地批评。记得有一次,二哥与村里有个比二哥年纪稍大的人吵架,父亲知道后,狠狠地打了二哥一顿,二哥委屈地哭了好长的时间。但父亲又很慈爱,大哥二哥当时真是处在长身体的时间,干农活又需要力气,父亲总是叮嘱母亲要给大哥二哥吃得好一点。记得当时给哥哥们吃白木耳、水炖鸡蛋之类的所谓补品食物,馋得我和妹妹口水直流。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夏天我考取了师范学校,秋天已在外地师范读书了。到了这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出乎我的意料,父亲从开河工地到了我读书的学校,前来看望我,父亲是坐轮船来的。父子两人坐在我宿舍的床沿边,从家里谈到开河工地,从我读书的事讲到家里母亲的事。清楚地记得,那时父亲穿着藏青的中山装,因为已是冬天,中山装里包着一件薄棉衣,因而父亲的身体略显得臃肿。他虽然五十刚出头(我现在写这些文字时已大大超过了父亲当时的年纪),略有卷曲的头发已开始星星点点了。又因为烟抽得厉害,脸颊虽然仍有红色但略微有点泛黄。整个人看上去和实际年龄有点不相称……以至后来每每教到朱自清的《背影》一课时,想起父亲来看我的情景,双眸就会止不住地流下热泪。
后来读到了这样一段话:有人说,父爱如山,粗犷深邃;有人说,父爱是汪洋大海,浓郁而深远;有人说,父爱像白酒,辛辣热烈,让人醉在其中;有人说,父爱像咖啡,苦涩醇香,让人振奋;有人说,父爱像茶,平淡亲切,让人自然清新……回想起到当年父亲的点点滴滴,从心底里感悟到了这段话说得多好啊!
多少年过去了,我才真正理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含义,才知道世界上最大的伤痛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虽然生活中有些事情在我的记忆中变得模糊,可是对父亲那种怀念之情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地深沉。父亲的爱虽然不会让人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但是父亲的爱却已深入骨髓,流进血液,无处不在,直至永恒。
再过十几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了,仅以这文字来怀念那住在遥远天堂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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