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档节目上,中文系教授许子东提起,有一次他问余华《活着》的版税有多少,余华说他靠《活着》活着。
余华的小说《活着》单本销量已破2000万,至今畅销不衰。
早在26年前,余华过了一把编剧瘾,与芦苇一起把《活着》改编,张艺谋拍成了同名电影。
这电影拿下了戛纳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葛优更是凭此剧摘得了戛纳影帝的桂冠。
《活着》豆瓣评分9.3分,有人说它是张艺谋最好的电影,拿它来对标陈凯歌的《霸王别姬》,两者都是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但又各有千秋。
《活着》讲述了一个夹杂在历史洪流中的普通人的人生经历,有时候,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惊心动魄了。
1、活着
福贵原本家底殷实,祖传的大宅气派考究,是个衣食无忧的少爷。但他有一个要命的毛病,嗜赌成性。
福贵的老婆家珍一再劝诫,无奈福贵赌性不改。失望之余,家珍大着肚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皮影班主龙二伙同赌坊的老板,骗得福贵把祖宅抵押,到了清账的时候,福贵才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自家宅院,连一片瓦也没剩。
福贵父亲盛怒之下咽了气,福贵跟他生病的老娘搬到了破烂的房子里,穷得一无所有了,福贵这才戒了赌,认认真真地干活养家。
家珍听说后,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回来,善良的她不嫌弃福贵一贫如洗,只要他不赌,一家人能在一起安安生生过日子就行。
福贵为了养家糊口,打算开个店面做点小生意,去龙二家借钱。龙二把以前谋生的皮影送给了福贵。
福贵搭了一个皮影班子,走街串巷演皮影戏。福贵跟龙二两人的命运从此调转过来。
福贵唱皮影戏唱得正欢,一把刺刀划破了幕布,国军扫荡过来,福贵与春生被拉去当了兵。
在战场上,福贵见识了炮火连天,见到了尸横遍野,生命轻如鸿毛,轻易就能被夺走,他只有一个愿望:活着回去,回去了,好好活着。
兵荒马乱之中,他们幸而遇到一个老乡,叫老全。老全是个老兵,对福贵和春生多有照顾。后来老全在找他兄弟时,不幸被流弹击中而亡。
解放军来了,福贵和春生为他们唱皮影戏,春生留在部队学开车,福贵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再见到女儿凤霞的时候,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发了10天的高烧,能捡回条命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福贵的老娘已经去世了,临走前还张望着门口,巴望着能见福贵最后一面。
镇长帮忙给家珍找了一个送水的活,这才让她能带着两个孩子勉强度日。
福贵因为给解放军唱过皮影戏,给开了一张参加革命的证明,家里又一穷二白,成分被定性成城镇贫民。
而龙二,因为坐拥一座大宅,成分被定为地主,宅子被镇上征用时不配合,一把火烧了宅子,而被定性为“反革命”,吃了五颗枪子儿。
这5声枪响,把福贵听得是胆颤心惊。如果不是当年他贪赌输掉了宅子,这5颗枪子就会打在他身上。
正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冥冥之中,他跟龙二的命运彼此之间调换了。
福贵因此躲过一劫,历经苦难,依然坚韧地活着,跟这片大地上成千上万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一样,平凡却顽强地活着。
2、失去
福贵的儿子有庆是个机灵的孩子,性格倔强。镇上有其他孩子欺负他姐姐,他冲上去跟那些孩子打架。
大家在大食堂里吃饭,他要了满满一大碗面条,放上一勺又一勺辣椒,拌好了,踩着椅子,兜头浇在了欺负他姐姐的那个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被辣得哇哇大哭,有庆被他爹胖揍了一顿。
但有庆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他懂得护着姐姐,人狠话不多,主意大,闷声不响就把仇给报了。
福贵得知了事情原委,后悔自己下手重了,说晚上唱皮影戏给有庆,但有庆生气不去,家珍去家里叫有庆。
母子两个恶作剧,给福贵准备的茶里放了辣椒又放了半瓶醋。有庆像模像样去给他爹端了一碗茶送去,福贵被辣得一口喷在皮影的幕布上,追着小王八蛋满大街跑。
镇上大炼钢铁,有庆几天几夜没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家珍吃饭时没忍心叫醒他。
区长要来学校视察,有庆的同学来叫有庆去学校迎接。
家珍不愿叫醒有庆,但福贵却想着,有庆不能错过这个进步的机会,背着有庆去学校,饭盒里给他装了20个饺子。
结果这一去,有庆再也回不来了。
区长过于劳累,开车时撞到了学校的院墙,而有庆在墙后面睡着了,倒塌的砖墙砸在了他身上,有庆当场毙命。
福贵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他没有让有庆去学校,有庆就不会死,家珍也后悔,反复地说,她该阻止福贵带有庆去学校的。
有庆没了,日子还得照常过。凤霞一天天长大了,镇长做媒给凤霞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根正苗红的工人,叫万二喜,人老实能干,唯一的毛病是跛腿。
凤霞嫁给万二喜,日子过得挺幸福, 不久怀了孩子,马上就要临盆。福贵与家珍都到医院守着。
当时医院被红小将占领,有经验的医生都被批斗关进了牛棚,福贵担心一旦出点事没有医生处理,二喜去牛棚里拉了原来的一把手王教授过来。
王教授三天没吃饭了,福贵好心给他买了馒头,谁知王教授一口气把7个馒头都吃完了,人噎得不行了,家珍喂了他水。
凤霞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却在产后大出血,红小将护士果然没有经验不会处理,福贵赶紧去叫王教授,却发现王教授撑得人事不省了。
家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大出血而亡,病床前哭得声嘶力竭。
福贵与家珍失去了小儿子,又失去了女儿,但日子还得照常过。
清明节的时候,他们带着小外孙馒头,还有女婿二喜,去给凤霞、有庆上坟。
回到家,二喜做了饭,一家四口边吃饭边说说笑笑,影片在这个温馨的长镜头中结束。
福贵的这一生,就是这片土地上许许多多普通人的真实写照,他平凡的一生,同时被时代划上了鲜明的印记。
福贵家的悲剧,既是个人性的悲剧,同时也是时代性的悲剧。
而福贵一家对于“活着”的乐观态度,也反映出了老百姓面对苦难的生活哲学。
3、皮影戏
张艺谋的这部影片,常常被人拿来与陈凯歌的《霸王别姬》比较。两部影片确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都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元素。
《霸王别姬》讲京剧,而《活着》则讲皮影戏。
皮影戏的加入,除了彰显中国传统艺术形式之外,它在这部影片中,还带有浓厚的象征意味。
皮影原本是龙二赖以生存的家伙什,却阴差阳错地到了福贵的手里,皮影戏一经转手,却是改变了这两个人的命运。
小人物的命运,也如这皮影戏一般,有时候会沦为命运的牵线木偶,在时代的激流中身不由己。
龙二千方百计,谋划得到了福贵家的宅子,福贵则得到了一套皮影戏设备,物品一换,命运也被调了个。
龙二得到宅子,却因宅子而丧了命,福贵拿到了皮影,却因皮影而陷入虎穴,又死里逃生。
福贵以唱皮影戏谋生,在部队里时也拼命护着装皮影的箱子,后来终于如愿抱着箱子回到了家。
大炼钢铁那一阵,福贵献上了家里所有的钢铁制品,村长问还有钢铁吗,儿子有庆拉出了皮箱,皮箱上的螺丝也是铁。
村长笑着夸有庆觉悟高,几个人上去就要拆箱子,福贵急中生智,提出练钢铁时他可以去唱皮影戏助兴,才保留下了这箱皮影。
文革时期,镇长要福贵把皮影烧了吧,这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东西,越是旧就越反动。福贵依然转动脑筋,提出可以成立一个毛泽东思想皮影宣传小组,这次被镇长否了。
历经辗转曲折,这箱皮影终于保不住了,烧吧,烧得火光映天。皮影烧了,皮箱却留了下来。
后来,小外孙馒头要养小鸡,福贵把皮箱拿出来,把小鸡放置进去,新生的小鸡代替了陈旧的皮影。
皮影戏上的玩偶,象征了现实中被命运捉弄的人。
福贵的一生,被命运捉弄,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生生死死,正应了那句“万般皆天命,半点不由人”,又何尝不像那朝不保夕的皮影呢?
虽然人生充满了苦难,命运遭际不由人,但却有一点是人自身可以掌控的,就是面对苦难的态度。
放在福贵这里,就是他活着的态度——好好活着。所以,即使他遭受了不幸,一次又一次眼见着亲人离世,他依然秉持着乐天的态度。
影片结尾也正是应了片名,尽管历经苦难,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围了一桌,说说笑笑喜气洋洋地吃饭。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会照常过下去,好好活着,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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