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常说的“官二代”,在宋朝时被称为“衙内”。
两者都代表官宦子弟出身,同时又有不言自明的形象暗示:这是一群“以爹为贵”的特权群体。
史上最知名的衙内,非《水浒传》中的高衙内莫属。
他在书中第七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中出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林冲的妻子。这厮是高俅的儿子,高俅发迹前找不上老婆,发迹后年龄太大生不出儿子,陷入两难境地。只能认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跟班兼表兄弟为儿子,就是高衙内。
高衙内自恃干爹的宠溺,在东京专门淫污别人妻女,当地人都害怕他老爹的权势,没人敢和他争论,人送外号“花花太岁”。
元杂剧中塑造了一大批恶行昭著的衙内形象,在当世及后世广为流传。如《生金阁》中有个叫庞衙内的,出场便是“我嫌官小不做,马瘦不骑,打死人不偿命。若打死一个人,就如同捏杀一个苍蝇儿。”《陈州粜米》也有个刘衙内打死人不偿命,如同屋顶上揭一个瓦。
这些创作于宋代之后的戏剧,讲的都是衙内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故事。这类故事都以宋朝背景,并且在民间广为传播,逐步将衙内的形象固定化。
但回归本源,在唐、五代时期,藩镇子弟多担任“衙内都指挥使”、“衙内都虞侯”等职。宋代处于习惯,就直接将官宦子弟称为“衙内”,就如同公子、少爷,并不特指骄横的官二代。
元杂剧狠狠的丑化了衙内的形象,显然是元朝文人借古讽今,映射当时的社会现状和权贵子弟。
如果只看宋朝的史书,宋朝的官二代中高衙内之流屈指可数。真实的高俅有三个儿子,也不是骄横跋扈、欺压百姓之流,因为史书中并未找到他们做坏事的故事。如果真的劣迹斑斑,肯定是难逃史笔的。
宋朝即使有高衙内,也远没有成为一种现象。元代等级森严,旧臣勋阀子弟大多世袭官职,打死了“低贱的”汉人、南人,真的是屋顶上揭一个瓦这么简单;清朝的八旗子弟个个“游手好闲、好逸恶劳”,这些朝代的恶衙内现象非宋所能及。
反之,宋朝的士大夫家族非常重视子孙品行的培养,宋朝是中国家训的一个发展繁荣期。很多我们熟知的人物,都留下了家训。如范仲淹有《义庄规矩》,司马光有《家范》,包拯有《家训》,黄庭坚有《家戒》,陆游有《放翁家训》,朱熹有《家训》……
包拯的家训只有一句话,却能顶一万句。“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在宗法时代,其严厉程度,让人如履薄冰。
宋代注重家训有当时历史背景,科举取士已在全国铺开,官宦子弟没有了直接做官的天梯。取士不问世家,虽然还保留极少数的“恩荫”之制,但科举已成为主流。
这意味着绝大多数的衙内们必须与普通的读书人公平竞争,而且,按宋朝科举制度,“食禄之家,有登第者,礼部具姓名以闻,令复试之”,即衙内们如果科举及第,还多一道复试。
也就是说,宋朝的阶层流动是前朝所没有的,高衙内也代表不了宋朝官二代的普遍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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