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卫风》里有一首诗的名字叫《伯兮》。伯,是当时女子对自己丈夫的一种称呼。女子在诗中提到自己的丈夫时说“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意思是说,我的丈夫是个很威武的人,是邦国的杰出人才。他拿着武器,作为先锋部队的一员为王出征去了。

女子的丈夫拿的兵器就是“殳”,从诗里的描述看,“殳”应该是当时常见而普遍的一种兵器。

感觉没有一件武器有“殳”这么扑朔迷离的。在这首诗里的“殳”,指的是“长一丈二尺,无刃的古兵器”。再进一步查询了一九三六年版《老辞海》及别的辞典类工具书,大致可以知道:“殳”属于杖类兵器,用竹或木制作。长一丈二尺没错,八棱为尖,头上不用金属为刃。这么看下来“殳”大致就可以理解为竹棍或是木棒一类了。

左传崤之战的战争特点(诗经和左传里提到的上古步战)(1)

西周军队模拟

个人以为,“殳”或许是来源于原始社会时期早就有的狩猎或劳动工具,后来又发生了演变出现不同的形态,所以会让人觉得扑朔迷离。竹或木是很容易取材的,所以被用来制作成工具是很自然的选择。杖类这种棍或棒等形态的工具会因为形制简单及制作方便又有一定的应用效果也很容易就被发现它的特点和优势。在新石器时代没有金属,工具多由木、石、骨类组成。在应用过程中发现把木或竹棒削成多棱形易于掌握,而头部尖锐使用效果更佳。既便进入青铜时代,作为最低等的士兵仍在使用木棒类作为武器也是很可能的。

由此可见诗中思妇把自己的丈夫想象成诸侯国的杰出人才,以及为王所征伐的重要使命其实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如果真是有级别的军官或是重要的人物会有很精美的青铜兵器,不会只拿个木头棒子。《诗经》里的诗所处的年代是从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这一时期不但有青铜兵器,而且种类不少,制作精良,比如青铜戈、青铜短剑、青铜钺等。在周代的礼仪中王朝如果有征战,作为诸侯国有义务派出军队支持周王。诗里的“伯”就是作为诸侯国军队的士兵被派去支持王的征战。

左传崤之战的战争特点(诗经和左传里提到的上古步战)(2)

模拟原始社会长柄石斧

殳,为五兵之一,《周礼*考工记》里有“庐人”这种工匠,专门负责制长兵器的柄,比如戈、戟、矛,其中就包括“殳”。殳的长度为一丈二尺,手握处在正中,下端有“晋”,郑玄解释为就是长兵器尾部用的铜鐏,一种锥状金属套可以让长兵器插在地里的。不只殳有晋,戈、戟、矛等都有。《释名*释兵》里把它解释为车战的兵器,装在车上,在兵车互相近战的时候能使敌方无法接近,既保护自己也可以攻击敌人。至此,殳的真面目已经让人窥得端倪。

古代的殳为竹木所制,容易腐朽难于保存,已经无法再见到实物。目前能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自名为“殳”的兵器有湖北随县擂鼓墩古墓出土的实物。这几柄殳保存很完好,但感觉已经不是最原始的殳,原始的殳在这里成为长柄,又附加了前端的三棱矛以及刺箍。最初的殳应该是随着青铜时代的到来形制发生了变化。这个很好理解,比如新石器时代就曾经把石斧、石锛等石制的部分绑定在长木棒上成为更有用的工具或是兵器。那么随着青铜时代的到来在原来的“殳”上面加一些部件就会更好用也完全顺理成章。

左传崤之战的战争特点(诗经和左传里提到的上古步战)(3)

战国曾侯乙墓出土的金属“殳”头,呈三棱矛形

现在我个人得到的结论是殳这种兵器既是可以车战的也是可以拿在手里。使用年代没有实物作为佐证,分析认为这么好取材的简单形式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什么时候截止使用,至少在春秋时期还在用。《左传》里有个故事:公元518年,鲁昭公二十三年,发生在莒国这个小国。莒国的国君庚舆是一个很暴虐的人,而且还喜欢铸剑。每每铸好了剑,这位莒国国君必然用活人来试一试剑是否锋利,国人都非常怨恨他。莒国的封地在山东莒县,莒国曾经和齐国结盟。莒国国君莒郊公被国人驱逐逃到齐国,齐国收留了郊公。庚舆做了国君之后就想和齐国断交背盟。国君这种行为让莒国大夫乌存非常不满。庚舆原本暴虐,和齐国断交背盟又可能会触怒齐国不利于莒国,于是乌存决定除掉这个给莒国惹祸的国君。莒子庚舆在出逃时听说乌存拿着殳站在路边,觉得乌存是等着要伏击他,等他路过的时候就会杀了他,于是心里很害怕。另一个莒国大夫对庚舆说:你尽管过去,乌存不会把你怎么样。乌存本来就是以力闻名的,何必还要靠杀个国君来证明自己的声名呢?于是庚舆逃到了鲁国去了。齐国把郊公送回来继位。

对比来说,殳、矛都是比较原始的长兵器,都起源于木棒,然后力求制造一个尖锐的前端。殳是把头部削尖,矛则是在头部装上木制或石制的矛头。到了青铜时代,矛头变成了金属所制,殳则演化为戈、戟等兵器的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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