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相声界,要说谁才是“段子手的天花板”,毫无争议,很多观众会想起郭德纲。
但在作家圈里,谁才是真正的“顶级段子手”?
观众首推余华。
不知何时,余华老师突然就在短视频平台开始火了起来。
这源于他在节目中贡献了不少经典“段子”。
比如,在节目《文艺现场》中,余华谈到当初走上写作之路的“动机”。
1998年,余华和莫言、苏童等四个作家一起去意大利参加远东地区文学论坛。
他们给我们的题目是为什么写作?我们四个作家之间根本不知道对方写的是什么,我上去就念我写的:不愿意做牙医,想睡懒觉,想不上班,写小说还归自己。
听完余华的发言之后,这让坐在一旁的苏童很无语,甚至不想再念自己写的稿子。
我怎么会说我热爱文学才走上文学道路!我应该也跟你们一样,瞎编一个。
没有对错,没有高下之分,每个人走上写作之路的原因都不一样。
但你能感受得到:余华是个率真的人。率真得可爱、可敬。
成名之后,提起余华,读者多半会想起令他一战成名的《活着》。
有评论家赞扬余华语言简洁,精炼,这也构成了余华的写作特点。
可余华可不这么认为,他笑言:那是因为我认识的字少。
听起来多少有些“凡尔赛”的味道,如果余华认识的字还少,那多少人得无地自容?
可追溯余华的成长史,你会发现,他表面说的是段子,其实,说的是自己的人生。
没有夸大,也没有“美白”,只是很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1960年春天,余华出生在浙江杭州,在家中排行老幺,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华旭。
父亲华自治在浙江防疫大队工作,母亲余佩文是一名医生。
余华后来的笔名也取自于父母的姓。
两岁的时候,由于父亲工作的调动,余华一家搬到了浙江海盐,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小时候的余华很调皮,也有些懒散。
父母让他干活儿,他就装病,装得像模像样,屡试不爽。
多年后,余华也自嘲:“那时候,我是很有表演天赋的。”
可“狼来了”的戏码演多了,余华也因此吃了苦头。
有一次,余华再度上演肚子疼的戏码,由于表演实在太过逼真,被父母带进了医院。
等上了手术台,余华才察觉自己“演”得太过火了,一个劲让医生把自己放下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
主刀的医生是余华的母亲,已经给他打了麻药,准备给他切除阑尾。
临做手术前,母亲感叹说:以后他长大了,不能当空军飞行员了。
这让切掉阑尾后的余华倍感绝望。
不过,多年之后,余华也渐渐看开了。
这件看起来有些荒诞的往事,还成了余华新的“段子”。
当有人问到童年对余华的写作有什么影响时。
他笑着玩起了“谐音梗”:别的我不敢保证,起码我写的小说不会烂尾,因为我们全家的阑尾都被切除了。
就像余华的小说,突然的反转,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也让人感到一丝丝的悲凉。
在海盐中学上初中时期,余华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图书馆读书,街上的大字报,也让余华充满了好奇心。
在那段时期,余华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也为他今后成为一名作家埋下了“伏笔”。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27岁的余华积极备考,准备考大学。
遗憾的是,第一次参加高考,就被“刷”了下来,名落孙山。
孩子没工作,最忧心忡忡的,自然是父母。
在父母的安排下,余华进入海盐县武原镇卫生院,成了一名牙医。
对于医院这样的地方,余华并不陌生。
小时候,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母亲就经常将余华带到医院。
母亲忙于工作,无暇照顾余华,余华就在医院瞎溜达。
有一次,还在太平间睡着了。
这样的环境,换谁都会感到害怕,可在余华看来,一切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他还觉得那地方特别凉快,睡一个午觉起来,一点汗水都没有。
或许也正是这样特殊的经历,让余华后来对生死有了特别的感悟。
牙科医院和县医院又迥然不同。
在这里,余华的主要工作就是给病人拔牙。
来上班的第一天,一天都没学过医学的余华,就开始给病人拔牙了。
因为拔牙的师傅70多岁了,不想继续辛苦,让余华跟着看了一遍,就让余华亲自动手。
拔牙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余华也学得很快,很快就能上手。
可每天工作八小时,枯燥的牙医生活,让余华日渐厌倦。
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生活,让余华苦不堪言。
那时候,余华最羡慕的就是在县文化馆工作的人,每天在街上闲逛,也没有具体的工作。
优哉游哉,十分闲适。
余华也很好奇,他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他逮住一个县文化馆工作的人就问:你们在大街上东逛逛,西晃晃,为什么你们不用上班?
对方回答:我们在大街上就是上班。
那时候,余华就开始琢磨,要如何才能调到文化馆上班。
可想到文化馆上班,就得具备三个条件:会唱歌,会画画,或者会写作。
前两样,余华算是没戏了,他没这天赋。
至于写作嘛,之前也没试过,但为了能够到心仪的地方,余华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于是,余华找来了《人民文学》,开始学习里面文章的遣词造句,包括标点符号的运用。
从1980年开始的三年里,余华除了拔牙,就是学习写作和海量阅读。
古今中外名著,无所不读。
他最喜欢的是川端康成,最讨厌的是鲁迅。
在余华看来,鲁迅的作品枯燥,乏味,甚至有些阴冷。
可他想不到的是,正是这样的作品,对他的写作之路,影响最大。
小说定稿之后,接下来就只剩下投稿了。
余华将写好的小说,投给了主流刊物,可一切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
一开始,稿子通常都会石沉大海。
每次听到邮递员将包裹扔进院子,余华的心都会扑通一声。
“大作家,又被退稿了?”
周围嘲讽的声音,让余华感到绝望。
直到1983年,余华的写作事业才迎来了转机。
这一年,他的第一篇小说《第一宿舍》被杂志《西湖》采用了。
同一年,杂志《青春》又发表了他的第二篇小说《鸽子,鸽子》。
这让余华信心倍增。
然而,让余华更加兴奋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他将三篇小说都寄给了《人民文学》,本来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被退稿。
没想到的是,接到了《人民文学》编辑周雁如打来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前两篇小说都会安排发表,只有第三篇结尾写得不够“阳光”,希望他能修改一下。
电话的结尾,周雁如邀请他去北京改稿,吃住免费,还报销差旅费。
这可乐坏了余华,别说只是修改结尾,就是全盘推翻重写,我也干啊。
第二天,余华就坐上了去往北京的绿皮火车。
不久之后,三篇小说就在《人民文学》上刊载了,分别是:星星》、《竹女》、《月亮照着你,月亮照着我》。
《星星》还获得了当年的《北京文学》奖。
获奖那天,余华喜不自胜,告诉正在看报纸的父亲:“你儿子成名了!”
余华也因此顺利进入文化馆工作。
第一天去上班,余华故意迟到了两个小时,本来以为自己是最晚去上班的,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余华哭笑不得,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到单位的。
那时候,余华就开心地觉得:这地方,我算是来对了。
有了自由创作的平台和环境,余华如鱼得水,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后,余华在这里邂逅了自己的爱情。
进入文化馆工作之后,余华很快就被这里的一位名叫潘银春的女孩给迷住了,
彼时,潘银春在文化馆当文秘,正是芳华年龄,年轻貌美,身边不乏追求者。
可已经在国家重点刊物发表小说的余华后来居上,很快就俘获了女孩的心。
郎有情,妾有意。
潘银春也对余华的才华所折服,接受了余华的追求。
1985年3月,余华和潘银春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1986年,26岁的余华受邀前往北京参加笔会,笔会上,余华认识了著名评论家李陀。
怀着忐忑的心,余华将自己的新作《十八岁出门远行》交给了李陀审读。
李陀读后十分惊讶,给出的点评是:“你已经走到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最前列了。”
这更加坚定了余华的写作信心,决定在文坛上闯出一番名堂。
1987年是余华爆发的一年,一口气发表了包括《十八岁出门远行》、《西北风呼啸的中午》、《四月三日事件》和《一九八六年》等四篇小说。
名利到来的同时,和新婚妻子潘银春的矛盾也越来越剧烈。
潘银春只想和余华过平静普通的日子,在海盐生儿育女。
可余华有着强烈的“野心”,夫妻俩争吵不断。
同年12月,余华就作别妻子,到北京北京鲁迅文学院参加文学讲习班的学习,和莫言成了研修班同学。
当然,众多的同学中,还有一个“同学”不得不提,那就是诗人陈虹。
初次见面,余华就被陈虹的外貌所吸引了,一头乌黑透亮的秀发,凹凸有致的身材……
更重要的是,彼此都是文学爱好者,在文学上能够互相启迪,互相欣赏。
可那时,余华还有妻子在老家海盐在等待自己,只能当陈虹是“红颜知己”。
回去之后,余华和妻子的矛盾日益加深,最终闹得不可开交。
1991年,他们6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离婚之后,余华搬到了北京,尽管那时候余华已经小有名气。
可在社会上,余华依然还是个“穷书生”,只能租住在9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继续文学梦想。
可陈虹并未嫌弃他,工作之余,就会跑到余华的小屋子,帮他打理房间。
本来就互有好感,离婚之后,没有道德的压力,半年之后,他们就走到了一起。
婚后,儿子余海果出生,凑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或许是有了爱情的滋润,余华的写作事业,也迎来了“井喷”时期。
发表了包括《在细雨中呼喊》在内的多篇小说,还获得了文学硕士学位。
可写了多篇小说之后,余华也遇到了瓶颈。
在创作《活着》的时候,写了几万字,修改,再修改之后,依然不满意。
妻子陈虹就建议他:为什么要用第二,第三人称来讲故事呢?不如用第一人称,只有先打动自己,才能打动别人。
妻子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了余华。
正在这时,张艺谋找到了余华,准备将余华的作品《河边的错误》搬上银幕,拍成惊悚片。
见到张艺谋后,余华将自己新写的《活着》给了张艺谋,想请他提点建议。
没想到的是,张艺谋一夜未眠看完《活着》之后,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原本想拍《河边的错误》的他,决定将《活着》搬上银幕。还提前预支付了25000元的版权费。
事实也证明,张艺谋确实眼光独到,也能够真正读懂余华。
电影上映后,将主演葛优送到了戛纳影帝的宝座上。
张艺谋也凭借这部片子,成功晋升第五代导演之列,拿到了第4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人道精神奖等多项大奖。
电影效应也给余华带来了巨大的荣誉,《活着》被翻译成多国语言的书籍,在国外广为传播,拿下了不少国外图书大奖。
在国内,《活着》同样大受欢迎,到2018年,《活着》单本销量已经突破200万册,光稿费,余华就拿到了1500万。
一本文学类作品如此受欢迎,可见影响力之大。
九十年代上学时读《活着》的人,后来成为语文老师之后,又开始向学生们推荐这本书。
写完《活着》之后,余华觉得中国人太苦了,于是又写了《许三观卖血记》,同样远销海内外,受到无数读者的追捧,成为韩国读者100本必读小说之一。
如今,回过头去再看余华,其实,他说的都是真话。
创作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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