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者:吴聚云
人老了,喜欢回忆过去,对青少年时的往事记忆犹新,却对最近一些年的事情经常忘却。
2020年7月,我写了一篇回忆初中阶段的文章,本来想马上写回忆高中阶段的文章,却因这事那事一直没有动笔,总感到是一种缺憾。今年初夏,北京新冠病毒严重,我们来到密云郊区,大多数时间闲来无事,就动笔补写我的高中阶段吧。
我顺利进入鄄城二中高中部,我们班的绝大多数同学都升入了高中,足以证明自初中三年级时担任我班班主任的崔庆芳老师带班有方。相反,我们这个年级有一个班,10多位女生没一个升入高中。我被分到六级二班。
那时,全县每年毕业的高中生仅有250人左右,现在呢?仅鄄城一中每年招收的高中班就有40多个,每个班的学生有几年都接近100人,教育事业的发展,的确突飞猛进啊!
刚进入高中,我就被学校指定为学生会的学习部长。
班主任是教我班数学的李鉴老师,他身材修长,瘦削的脸庞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腿有点瘸,走路一颠一颠的。李老师很幽默,经常讲些笑话给大家听,他讲授的三角函数课,堪称寓教育于娱乐中的典范。
有的同学上课时精力不集中,他诙谐地说:你这种状况,让你担任个每周轮换一次的班级卫生检查临时小组的代理副组长,你能胜任吗?引得全班同学哄然大笑,这位同学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立马认真听课。
一次,李老师给我们讲述一位牧童边放牧边读书的故事,引导大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忘记学习,他用手一指前方,说:同学们请看,一个瘦瘦弱弱的牧童,牵着一只大跑羔子母山羊,往草地走去。又把大家逗笑了。“大跑羔子山羊”是我们家乡对怀孕山羊的习惯称呼,再加上一个“母”字,不就起到妙趣横生的作用吗?
鄄城二中校长王炎臣,曾担任过菏泽地区宣传部副部长,据说是为了加强老区的文化教育才被调到鄄城二中的。你看那时的生源,光我们班,就有菏泽市的晁中兰,巨野县的侯巨清,郓城县的董继文、刘兴举等人,还有河南省濮阳市的肖均梅,如果鄄城二中不在鄄城,乃至菏泽地区闻名,哪有这么多莘莘学子慕名远道而来此求学?
在治校有方的王校长等校领导的领导下,教学高手云集二中,浙江的、江苏的、福建的、江西的、西安的等外省籍的老师遍布各个教学班,甚至连新华社的高级记者桑主任,也担任了学校副校长。
学校面貌焕然一新,到处呈现出欣欣向荣、一派生机的景象。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改革开放之初,一切都向城市看齐,鄄城二中的教师几乎都调到鄄城一中,有些还调入菏泽一中,自此,鄄城二中衰落了,再后来,鄄城二中也搬到了县城。
王校长更是演讲高手,每次开校会,全校师生都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话。有一次,他讽刺个别不爱学习,还专挑别人毛病的学生时讲:你这是一根筷子吃藕,还挑眼呢?每次听他讲话,不但思想觉悟有所提高,视野更加开阔,还增强了文学方面的知识。有次写作文,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是,让同学们整理出一篇王校长的讲话稿。
王校长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和师生打成一片。原来的校长走过来,大家都躲开;王校长来了,大家都笑嘻嘻地迎上去。同学们在大柳树下理发,他还帮助同学清理散落在身上的头发渣,并给同学们讲笑话,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由于学校地处农村,没有电灯,晚上自习时,都是将两个双人课桌并到一起,中间放个带罩子的煤油灯。时间长了,不少同学的鼻子眼里都能抠出黑色的污垢。为预防近视眼,王校长下决心改变这种状况。
他到处求援,多次向上级申请,终于买来了发电机,给各班安装上了电灯,每到夜晚,别说教室,就连学校甬道两旁的路灯也是一片辉煌,语文老师以“电灯亮了”为题,专门让同学们写了一篇作文。
有这么好的学校领导和老师,这么浓厚的学习氛围,我们的学习劲头更足了。那时我们学的是俄语,为了记牢单词,就连排队打饭的时间也不放过,特别是那个颤音“p”,我们一有空隙,就“er……er……”地练个不停,终于发音正确了。
我爱好文学,在初中阶段就读完了《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名著,高中阶段,又读了《红楼梦》及许多现代文学作品,还特别喜爱唐诗宋词,里面的很多名篇和名句,大都是那时学习的,至今耳熟能详。
课余时间,我几乎都泡在学校图书室和阅报室,博览群书,增添了很多文学知识。
积极追求进步,努力创造条件,期盼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是高中阶段的一大追求。我们乘着向雷锋同志学习的东风,积极做好事,到附近村庄帮助孤寡老人挑水扫院子;我们几位同学成立了党章学习小组,自发地学习党的基本知识,学习《毛泽东选集》和刘少奇同志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
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到农村去,向贫下中农学习。1964年至1966年上半年,上级号召当地群众大种水稻,我们经常到农村帮助群众插稻秧,记得当时学校还排演了一个宣传种水稻的节目,节目中一位扮演老农的学生唱道:
自从盘古开天地,
没见过庄稼地里和稀泥……
为了宣传群众,教育群众不忘昔日苦,牢记血泪仇,学校文艺宣传队还配合当时形势,排演了大型现代剧《三世仇》和《社长的女儿》。
《三世仇》的故事情节大体是:解放前,王家庄地主、伪联保主任活剥皮横行乡里,为了抢占贫苦农民王老五一块土地,勾结伪县长,残害王老五一家。王老五被诬陷入狱,惨遭杀害。其儿媳被逼卖掉女儿小兰,上吊身亡。剩下王老五的孙子虎子,活剥皮还要斩草除根。
危急关头,乡亲们救他逃离虎口,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几年后,虎子随解放军打回老家,解放了王家庄,严惩了活剥皮和伪县长。在剧中,我班的擅长表演的刘凤英扮演虎子妈,活泼多才、极具艺术细胞的杨柳影扮演小兰。
教导主任孟兆让扮演王老五,教我们初中语文的仝锡山老师扮演活剥皮,初中语文老师李存德扮演伪县长。剧中,虎子、小兰和他妈拉犁,王老五扶犁上场,王老五唱道:
早早耕来早早种,
争取来年好收成。
小兰随她妈讨饭时,遇到一户穷人,给了她半碗豆腐渣,小兰唱道:
到底还是穷人家,
给了俺半碗豆腐渣。
伪县长上场,唱道:
委员长来蒋中正,
抗战胜利回南京。
委任我来当县长,
我的外号“断不清”。
当活剥皮让伪县长往死里整王老五时,伪县长唱道:
中中中来行行行,
咱们二人有交情。
你帮我来我帮你,
叫他输来叫你赢。
学校排演的剧目质量上乘,老师和同学们扮演的微妙微肖,极具教育意义,每当夜晚到农村演出时,都引起巨大轰动。有一次,我随学校宣传队到农村演出,看到台下不少观众都流下泪水。参加县城业余演出比赛,我校宣传队荣获第一名。
当时在全国上演的现代豫剧电影《朝阴沟》,很符合我们这些热血青年的实际,剧中那知识青年踊跃下乡的感人事迹,那优美的唱腔,欢快的旋律,吸引着我们一场又场地追着看,以至很多唱段,我们也会唱了。受剧情的影响,我们都能认清到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经受锻炼的重大意义。
那时的同学们极其团结,感情深厚。因生活困难,伙食不好,吃饭时不是黑馍就是煮地瓜干,有时地瓜干都发霉了,也只能照吃不误。
我们有时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来校时,都带些干粮,有菜团子,有黑窝窝头,谁能带些白面和黑面拧在一起的“花里虎”,就是上乘食品了。在寝室里,没看见过偷吃独食的,大家都是相互分享,可谓同甘共苦。
学校有一个澡堂,没有自来水,都是学生用大桶抬水,然后倒在澡堂里。木制水桶极大,装满水压得我们气喘吁吁。冬季每月洗一次澡,先老师,后同学,女生排在中间。
有一次,天气阴森,一个学生跑到我们宿舍后面,大叫:该你们班男生洗了!张守明匆匆跑去,结果女生洗澡还没完全结束,因里面雾气大又看不清楚,误入女生澡堂,听到里面女生“呀”的一声,惊得魂飞天外,抱起衣服赤身跑回宿舍。后经同学们绘声绘色的艺术加工,很快传遍全校。
1965年暑假开学后,看到高考发榜时,高我们两级的四级同学,几乎全被大学录取,更激发了我们的学习热情。
正当同学们发奋读书,争取都能考入大学,为母校增光,为国家尽力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1966年暑假开学后,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也席卷到我们学校。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2022.5.16.
编辑:方迎欣《白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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