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节气前后,在乡下小住几日,连着几顿用农家常见的清炒草头做下饭的菜,自不觉厌。“苜蓿堆盘莫笑贫,家园瓜瓠渐轮囷。但令烂熟如蒸鸭,不著盐醯也自珍。”这是陆游《书怀》中的一首诗。

草头不仅仅是美味英语 草头不仅仅是美味(1)

草头,是我们乡下对金花菜的称呼,学名苜蓿,是舶来品。《史记·大宛列传》载:“大宛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葡萄肥饶地。”宋梅尧臣在《咏苜蓿》中也如是说:“苜蓿来西或,蒲萄亦既随。”

是时,乍暖还寒,草头熬过了严寒酷冷,挺过了霜煎冰冻,闻到了春的气息,觉到了春的温煦,一扫冬天疲软委顿,耷拉趴地的样子,好像忽地兴奋起来了,茎秆直立了,叶子展开了,头颈向上了,“好是春风长育天,阑干低护晓窗前”,生机活力正日渐显露出来。照理,这个时候正是草头生长的好时节,似应待其再长一段时间后才开吃。只因草头是父母自留地里自家种的,觉得可吃了,就可尝鲜了。再说,听前辈讲,草头适时合理采摘,反而有利生长,会在被截断的茎秆处分蘖长出两三棵新的草头,具有越挫越坚的品性。此时,草头的叶片是嫩绿的,茎秆是洇水的,因此,采摘草头有了讲究,不好猛力,只好轻取。用一只手拎直草茎,用另一只手的拇指、食指指甲配合轻轻地在草头头部下三四厘米处断开,或用剪刀剪下。摘下的是名副其实的草头。现摘现炒,美其名曰“活杀蔬菜”。炒熟的草头,也真是好吃,味甘香雅,经过霜煎冻熬的草头,味如“农夫山泉”,香有草韵青幽;嫩糯爽滑,草叶刚展开,茎管初直立,叶嫩茎柔,口感软糯,下饭舒畅,连吃不腻。

草头作为一种蔬菜,很受人们的喜欢。进百姓家庭,上酒店宾馆。它有多种吃法,清炒的除了农家一般的烧法,还有酒香草头,蒜泥草头;搭配成菜的有草头圈子、草头银鱼、草头鳜鱼汤、草头蛋皮汤等,还可与米粉揉合做成草头饼等点心。在自然生长的情况下,它还可常吃。草头在十月下种,来年的一月可吃,清明节左右,草头开出了金黄色的小花,结出了螺旋形有软刺的荚果,就不好再炒起吃了。于是,乡下的前辈创新吃法,不受时令限制。将还嫩着的草头剪摘揪下,洗净晾干,腌制在瓮,一层草头,再撒点盐,放些椒碎,用一根木棒压结实,后续层叠,待瓮满时,用一块布封口扎紧,再选个阴凉的地方挖个小坑,用泥土把倒置后的瓮围实。这样过了一两个月就可启封,吃一点拿一点,再封放好。此时吃的叫“草头腌齑”,咸中有微甜,香里有微辣,口感爽脆,下饭下粥均可,很受欢迎,传承至今,成为特产,且已从农家走向城市。此外,还将嫩着的草头剪摘揪下,洗净焯好,放在芦席上晒,成为草头干,用布袋包好,放在干燥的地方。吃起时用清水浸泡一会,滤干了,或加入油盐等佐料,放在饭锅里蒸;或和蚕豆瓣等食材一起烧制成菜。草头干清香扑鼻,嚼起有劲,别有滋味。经常食用,草头素可平衡人体酸碱度,有清热利湿功能,可以治疗浮肿等。

草头还是一种有机肥,很受农民厚爱。对于老起的草头,或挖个坑,或放入空着的粪坑,沤成肥后再撒向农田;或用铁鎝将草头倒扣翻埋,或将草头绞拢成绳,嵌入两垄玉米中间,水淋湿烂,化作沃土更助庄稼生长。原是土中生,归去反肥泥。知恩回报,让人赞美。

草头,生长期内成为人们的美味菜蔬,“寿终正寝”时又是庄稼田里的好肥料。那一生奉献的精神,比它本身的美味更美。(施永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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