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桃之夭夭》是著名作家王安忆的长篇小说,书名出自《诗经·周南·桃夭》,其文如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一首祝贺年轻姑娘出嫁的诗,诗中以鲜艳的桃花比喻新娘的年轻娇媚,以硕大的桃实,密绿成荫的桃叶等比喻美满的婚姻,表达了对女子出嫁纯真美好的祝愿。小说中讲述的故事和这首诗有着某种奇妙的连结。
故事梗概这是一部极好阅读的小说,全书只有五章,共计12万字。每章都用一句诗或词做标题,喻示着主人公的命运,又与故事内容暗合。
第一章 梨花一枝春带雨
这一章讲述了郁晓秋的母亲笑明明年轻时的经历。作为旧上海的滑稽戏女演员,她年轻时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始终跑龙套,终未成大角。感情上与"梨花影中的少年"郁子涵结缘,两人步入婚姻生育了一儿一女。不料丈夫出轨并进了监牢,最终以离婚收场。笑明明在与丈夫离婚后,生下一个私生女儿,取名郁晓秋。
第二章 新剥珍珠豆蔻仁
这一章讲述喻晓秋从小就备受哥哥姐姐和邻里欺侮,母亲也不待见她。她从出生到长到豆蔻年华,没有人关心爱护她。可她天生元气满满,在弄堂里自在玩耍,随母亲进剧团演出,在少年体校参与集体活动,快乐、野蛮地生长。
第三章 千朵万朵压枝低
这一章讲述文革初期,13岁的郁晓秋被迫中止学业,在少年体校的活动中表现出挑。而她日渐丰满,充满青春气息的身材引来男生觊觎,也使她在集体中饱受歧视和不公平的待遇。她在萧瑟的成长环境中自顾自的美丽,成长为不同寻常的明艳少女。
第四章 豆棚篱落野花妖
十八岁的美丽女知青郁晓秋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来到农村劳动,成为一只豆棚篱落间的野花。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她仍然保持热情爽朗,朝气蓬勃的生机,并与一同下乡的邻居男孩儿何伟民在患难中建立真情。
第五章 插髻烨烨牵牛花
这一章讲述喻晓秋幸福的爱恋稍纵即逝,回城后何伟民劈腿,他们的恋情宣告结束。喻晓秋的姐姐在生下一名男婴后不幸身亡,她主动承担起照顾婴儿的重任。在双方父母的授意下,她与姐夫结为夫妻,两人在婚姻生活中收获了相濡以沫的真爱。
郁晓秋有着"桃之夭夭"的青春年华,却有着"灼灼其华"的丰润心灵,在历经挫折后,最终成长为"宜室宜家"的成熟女人。她就像一朵丰满茂盛的桃花,历经风吹雨打仍然明艳绽放,最终结出丰硕的果实!
读小说的过程中,让人不禁为郁晓秋感到委屈,就因为她是私生女,就因为她的身材发育得前凸后翘,遭受了多少无端的谩骂,歧视和不公,而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同时,读者也会为郁晓秋感到庆幸,她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永远相信善良,永远元气满满。生活虐她千百遍,仍然把生活当成初恋热爱。
郁晓秋是如何从一个明艳少女成长为成熟女人,让自己的人生从低谷走向幸福的呢?01、女人是朵花,母亲就像土壤一样,给予花朵生命的滋养。
郁晓秋的母亲笑明明是个不平凡的女人,她13岁就在梨园戏班的江湖上闯荡,炼就了不凡的舞台本领,也炼就了坚毅果敢的内心。
在她被骗到了香港,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境地里,不得以去做了舞女。在一片声色犬马的风月场里,她仍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小说中写道:
所以笑明明的受冷落,一是因为舞技生,还是因为她骄傲,也活该她兜不到生意。不过这也是笑明明有脾性的地方,到什么境地都不落相,有自恃。
她这一生历经坎坷,年轻时流落街头,后遭文革迫害,丈夫背叛,私生了女儿受尽嘲讽,年老时长女惨死,儿子入狱。面对这一切苦楚,她始终坚定生存的信念,用凶悍抵抗软弱。
母亲笑明明是坚定而阴郁的,而她的女儿郁晓秋却是坚定而阳光的。
郁晓秋是弄堂里的异数,她是私生女,家人的打骂是家常便饭。可她仍然尽心尽力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任凭家人驱使。她遭受邻里嘲笑、队友排挤、男友背叛,当别人对她不怀好意时,她总是相信人性中的善,这使她有办法让自己摆脱阴郁,获得向上生长的力量。文中写道:
她从小就没有目睹过什么是幸福,但也不妨碍她欢欢喜喜的长大。
她就像那种石缝里的草,挤挤挨挨,没什么养分,却能钻出头,长出茎,某一时刻,还能开出些紫或黄的小花。
母亲对女儿的影响好似培育花朵的土壤,这朵叫郁晓秋的花儿只汲取了土壤中的"优质养料",向着阳光努力生长,让自己脱胎于母亲又和母亲不同,从而拥有了比母亲更幸福的归宿。
任何一对母亲与女儿的关系深究起来都是微妙的,母亲的影响是原生家庭给一个人最重要的影响。
有些女儿小的时候憎恨母亲,早早脱离了母亲,却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母亲精神上的束缚,以至于成年后不自觉地活成了母亲的模样。
电视剧《都挺好》中,苏明玉的母亲重男轻女,她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她怕母亲也恨母亲。当有一天她已成年,对着父亲大吼大叫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自己和母亲当年一样的跋扈,一样的不可理喻。
电视剧《都挺好》剧照
女儿与母亲相像是宿命,女儿与母亲不像才是"脱胎换骨"的成长!母亲是不能选择的,她本应该是爱护女儿的天使,可有的人偏偏不那么幸运!那也没有关系,毕竟母亲给予了女儿生命,这就足够了。如果做女儿的还有那么一丝幸运,她就应该像郁晓秋一样会主动从母亲的生命里获得成长需要的滋养。
02、女人是朵花,生活的考验就好似风吹雨打,让花朵更加娇艳。
郁晓秋出生于1953年,小说的故事结束时,她32岁。她从孩提长为成人这30多年,也是共和国初建直至稳定发展的30多年,这期间发生了很多重大的历史事件,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运动,改革开放……小说中对各个时期的历史事件并未详细的描述,而是从细碎的日常描写中,展现了历史事件对人的影响。
作家王安忆说:"我眼中的历史是日常的。"
作家王安忆
小说中描写了郁晓秋和何伟民为给下乡的知青改善伙食,凌晨两点多上路,去24里路外的水桥镇买大饼油条;讲述了郁晓秋在集体户中受到其他五个女生共同排挤;写了郁晓秋的母亲不惜倾其所有请客送礼,将她从下乡的安徽"捞回"上海……这些琐碎的日常的情节让人体会到,在历史大潮中人们随波逐流的无奈和与命运抗争的斗志。
社会的发展方向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人们造就历史,也被历史裹挟。
具体到郁晓秋这个人,她在面对生活中种种磨难时,没有期期艾艾,而是选择当个乐天派。她总能在吃食匮乏的时候找出"零食",让寡淡的日子变得丰盈有趣;在一起下乡的女孩们排挤她的时候,能到农户中找到愿意帮衬她的人。
看透了人情冷暖,领略了事态炎凉,郁晓秋依然选择顽强生存。她是如此茂盛、充满生命力的花朵,经过风吹雨打反而更加娇艳。
03、女人是朵花,爱情就像阳光雨露,滋润花朵逐渐走向成熟。
郁晓秋和初恋何伟民曾经患难与共,艰苦的下乡日子因两个人分担而甜蜜万分,可惜经不起世事蹉跎。何伟民在面对琐事和亲人压力时畏缩不前,转娶他人。面对昔日恋人的无情背叛,郁晓秋只反诘了几句就不再过多挽回。书中写道:
从小到大,郁晓秋始终在受挫中生活,别人或许以为她能忍,其实不止。她经得起,是因为她自尊。简直很难想象,在这样粗暴的对待中,还能存有多少自尊。可郁晓秋就有。这也是她的强悍处,这强悍同是被粗暴的生活磨砺出来的。因这粗暴里面,是有着充沛旺盛的元气。
爱情没了,生活还要继续,没有什么能阻止郁晓秋奔向幸福。
郁晓秋的姐姐去世后,她的孩子无人照料。虽然姐姐一向对她冷漠,但她还是主动承担起照顾这个孩子的责任。
姐姐和姐夫夫妻感情甚笃,姐夫出于感激之情与郁晓秋结婚。在婚后相处的过程中,两个苦命的人惺惺相惜竟生出爱意,郁晓秋最终获得丈夫的爱和甜蜜的婚姻。
对郁晓秋来说,轰轰烈烈的是爱情,相濡以沫的也是爱情。
32年来,郁晓秋本本分分做人,全心全意照料亲人,却始终是个没人疼,没人爱。她与何伟民初尝爱情的美好,让人忍不住为她高兴,她终于能从苦涩的生活中得到一丝甜。当这份甜蜜戛然而止,令人心疼不已。
丈夫是个体贴的男人,于日常相处中发觉出她的好,赋予她真心。不禁让人感叹这样的女子值得这份美满的姻缘!
这朵"桃之夭夭"的花朵终于完成了成长使命,开始下一阶段的蜕变。
正像小说结尾写到的这样:
在她身上再也找不着"猫眼""工厂间西施"的样子,那都是一种特别活跃的生命力跃出体外,形成鲜明的特质。而如今这种特质又潜进体内更深刻的部位。就像花,尽力绽开后,花瓣落下,结成果子。外部平息了灿烂的景象,流于平常,内部则在充满,充满,充满,再以一种另外的,肉眼不可见的形式,向外散布,惠及她的周围。
结语一个幼稚女孩成长为成熟女人,是极为不易的事情,不仅有身体的成熟,更重要的是心智和思想的成熟。不是所有的花都能盛开,也不是所有的花落都能结出果实。在成长的过程中,幸运的女孩能得到呵护和滋养,而不幸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像郁晓秋这样在干涸的土壤里也能生出娇艳的花,任凭风吹雨打,也可以做到从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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