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一个遥远又陌生的节点。
那一年,陈凯歌、张艺谋等内地第五代导演即将毕业,华语电影即将开启震撼世界的十年,香港电影新浪潮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彼时香港作为亚洲四小龙之首,风头正劲,它的流行文化已经开始在内地少数年轻人中暗流涌动。
1981
那一年,
张国荣 25岁,
钟保罗 22岁,
陈百强 23岁,
三人主演的《失业生》正在热映,“中环三剑客”的名号彻底打响。
1981年,张国荣出道第五年,还没有大红大紫的作品,不过作为新人,已经有了超出预期的知名度。
《游侠张三丰》刚刚播完,反响不错,未来可期。
身边也有美人相伴,因拍摄《甜甜廿四味》被传与女艺人倪诗蓓拍拖——她也是张国荣唯一被媒体证实的正牌女友。
和普通小情侣一样,他们会穿着人字拖逛街、吃饭、看电影。
女生喜欢吃意大利菜,两人便常去中环的意大利餐厅约会。
恋情之外,张国荣兢兢业业地拼搏演艺事业。
9月,他作为男主角进新剧组《烈火青春》拍摄,和他搭爱情戏的是“许仙”叶童。他自己都没料想到,这部电影会带给他人生中第一次金像奖影帝的提名。
同样是在这一年,作为新人的钟保罗与第一个东家商台(香港商业电台)闹翻,转到当时的丽的电视(亚洲电视前身)主演剧集,一年之内拍了好几部电影、电视剧,开始了演艺道路上的尝试。
“三剑客”中真正已经火了的,是23岁的陈百强。
那个时代的香港乐坛,如果也有流量概念的话,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流量。
只不过他不只是因为颜,业务水平也确实能打,刚出道就已经有了《眼泪为你流》这样的十大金曲作品。
就在前一年,张国荣、陈百强、钟保罗首次合作了青春电影《喝彩》。三个小鲜肉凑在一起,就有了名噪一时的靓仔组合“中环三剑客”,他们不仅颜值在线,身上还都带着富家出身的公子哥气质。
换算成后来者,也许相当于“京城四少”,当然,是高高高高高配版的。
张国荣1956年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大家庭,父亲张活海在香港有“裁缝大王”的称号。
他的洋服店非常受欢迎,好莱坞巨星希区柯克、马龙·白兰度都光顾过。他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将来会跟这些名人一样,成为世界级巨星。
张活海有三房妻室,十个子女,最小的儿子就是张国荣。
1969年,13岁的张国荣远赴英国留学,后来由于父亲的生意和身体每况愈下,才不得已辍学回港,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1977年,张国荣21岁,他参加了“亚洲歌唱大赛”,凭借一首纯净清透的《American Pie》闯入三甲,成功进入香港乐坛。
当时谁也无法预料,这个21岁的男孩会给未来的香港娱乐圈带来什么。
还是在1977年,同样家境殷实的陈百强18岁,从美国的音乐学院回国,在“香港山叶电子琴比赛”上获得了冠军,被无线电视台签约为歌手,事业一片大好。
一年之后,张国荣和友人在一家叫“BAND BAND” 的餐厅吃饭,偶遇个靓仔走过来对他说:“有人话我和你样子很像噶者!(有人说我们长得很像)”这个人自称DANNY,也就是大家熟知的陈百强。
这时候,19岁的钟保罗也刚刚加入香港商业电台做DJ,正式开始了他的演艺事业。
三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帅气的外形和翩翩风度让他们迅速在接下来几年内成为香港娱乐圈最火的新秀,人们都说,追他们的姑娘可以装满中环的几条街。
因为一起合作拍摄了两部电影,年龄相仿的他们自然就玩到一块儿去了,三人的关系曾十分要好,即便在片场之外也常常结伴出现。
刚拍摄完《失业生》的时候,钟保罗意外受伤,甚至一度要靠轮椅和拐杖行走。
而张国荣就是第一个送他到医院、陪他照X光的人。住院期间,他还常常利用休息的时间,飞车到医院去探望。
看到钟保罗的伤情,张国荣内心难过,便萌生了办筹款演唱会的念头。
就这样,他和陈百强携手,一起为钟保罗办了演唱会。
张国荣劲歌开唱,陈百强压轴出场,见证了“三剑客”友情的巅峰。
可惜的是,《失业生》却是他们最后一次大银幕合作,筹款演唱会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以“三剑客”的身份合体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
从此以后,三人说不上分道扬镳,但也是各安天命了。
1985
1985年,张国荣29岁,陈百强27岁,钟保罗26岁。
那一年,大街小巷都放着“thanks!thanks!thanks!Monica~”,《Monica》《风继续吹》等金曲让张国荣跻身一线音乐人。
作为乐坛红人,他提携了刚出道的梅艳芳,请她做演唱会嘉宾,合唱了《将冰山劈开》。后来,他们反复以特殊嘉宾的身份出现在对方的演唱会上,成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梅艳芳说过,人生得遇两位知己,一位是张国荣,而另一个就是陈百强。
这一年,陈百强27岁,过去几年在乐坛上顺风顺水,成就不凡,但这一年恰恰就是他的水逆年。
他与华纳唱片公司解约,当时港媒关于他最多的声音都是:陈百强被谭咏麟和张国荣赶超,淡出一线。
接下来,陈百强不仅被质疑地位,还深陷各种传闻——与张国荣不合、在美自杀、同性恋、艾滋病…..这成为他的人生转折。
与之相比,26岁的钟保罗这一年还算顺利,转投香港无线(TVB),找到了合适的发展方向。
他在与汪明荃和卢大伟的竞争中取胜,成为了大众最喜爱节目《欢乐今宵》的首席司仪。
不仅如此,此时的他已经连续担任了三届港姐比赛的司仪,一时风光无限,称得上当时香港的金牌主持。
1989
1989年,张国荣33岁,陈百强31岁,钟保罗30岁。
这一年,张国荣歌坛影视两开花,名气也走出了国门,粤语专辑《The Greatest Hits of Leslie Cheung》在韩国的销量达到30万张,打破了当时华语唱片在韩国的销量纪录。
全智贤采访张国荣
他和另一香港歌坛巨星谭咏麟,对于乐坛至尊地位的竞争也已经由高潮转向尾声,前几年神仙打架之“谭张争霸”在香港轰动不小,二人基本垄断了香港乐坛大大小小的所有重量级音乐奖项。
为了给自家爱豆争地位,两家粉丝的战斗力可以说不输21世纪的网络喷子。
也许正是厌倦了这些纷扰,在那一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张国荣正式宣布退出歌坛,并在香港红磡体育馆连开了33场“告别乐坛演唱会”。
谁能想到,与此同时,30岁的钟保罗的选择是“告别,他告别的不仅仅是乐坛,而是这个世界。
1989年9月1日,他从沙田第一城寓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的死引发了广泛讨论,坊间传言,他要么是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无力偿还,要么是被高利贷追杀。总之,是一幕让人喟叹的悲剧。
反观陈百强,却在这时终于摆脱了1985年的不如意,凭借一首《一生何求》再次迎来了事业上的小高潮。
只可惜,《一生何求》只是回光返照,没过多久,他还是选择退出了娱乐圈。
1992
1992年,“三剑客”已经只剩下36岁的张国荣和34岁的陈百强。
而这一年的时光,陈百强大部分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由于用酒服用大量安眠药,导致昏迷长达17个月。
第二年,他终因逐渐性脑衰竭去世,年仅35岁。
1993年,也就是陈百强去世的那年,37岁的张国荣成为了《霸王别姬》中“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
这部集合了香港和内地最优秀电影人的作品,获得了第4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这是华语电影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金棕榈。
从此之后,香港电影开始日渐式微。
张国荣的程蝶衣,人与角色合二为一,作为那年戛纳影帝的大热人选,最终以一票之差遗憾地输给了电影《赤裸裸》的男主——英国演员大卫·休里斯。
本来应该到手的华人第一个戛纳影帝,隔年被葛优收入囊中。
这只是张国荣数次与影帝失之交臂的开始,在他的演艺生涯中,曾经8次提名金像奖,5次入围金马奖。但到手的就只有《阿飞正传》的金像奖影帝,人生中最重要的几部作品:《霸王别姬》《春光乍泄》《胭脂扣》《金枝玉叶》都几乎被各大专业奖项忽略了。
这似乎也在从某方面预示着,他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尽管他拥有了挚爱、地位、财富等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却一直饱受抑郁症的折磨。
直到2003年的愚人节,46岁的张国荣留下一张写有短短几行字的纸,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二十四楼一跃而下,和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
路透社、法新社、美联社都对他的离开做了报道,甚至CCTV的《新闻30分》都史无前例地报道了一位香港艺人去世的消息。
尾声
2017年,时隔36年之后,《失业生》被修复重映,观众们有幸和25岁的哥哥重逢,再一次回忆起那个“中环三剑客”的香港偶像时代。
如果他们都还在,这一年,张国荣61岁,陈百强59岁,钟保罗58岁。
可是,这世上什么都有,偏偏就是没有如果。
追忆当年,是因为我单纯地想站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上,看看张国荣当时的样子。
那一年,他还不是天王巨星,他还被媒体拿来与其他男偶像比较,他还活泼开朗并且干劲十足,他对未来的事业和爱情还充满期望……
那年的他,青涩而又努力,和正在奋斗的你我一模一样。
2019年的你我,或许像1981年的张国荣一样正在拼搏上进,或许像陈百强一样已经小有成就,再或者像钟保罗一样面临选择。
无论哪一种处境,我们都在接受命运馈赠的同时,也要承受命运的摆布,而我们面对命运的态度,则将决定我们一生的走向。
电影《当幸福来敲门》中男主说过这样一句话,“You have a dream, you got to protect it.”(如果你有梦想,就要守护它。)
最后,只想对哥哥说:你影响了千千万万年轻或曾经年轻过的人们,你给了他们守护梦想的勇气和动力,今天,我们又回忆起你年轻时无所畏惧的努力样子,那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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