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市民素质高,拥有顶尖的医疗资源和专家队伍,我们应该对上海有信心。
正解局原创
最近,上海的疫情,引发全国关注。
30多年前,上海也遭遇过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大约150万人感染甲肝病毒。
当年,上海是如何战胜疫情的?
又给今天带来什么启示?
中国是一个肝病大国。
在《美国神药拯救5亿中国新生儿?“中国第一病”的防治启示》一文中,正解局曾介绍过乙肝。
这次的主角,是甲肝。
甲肝因感染甲肝病毒而来,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是外部的接触以及刺激,比如食物、粪便等,甲肝患者是因为接触或者食用了被污染的水或者食物而感染发病。
引爆上海甲肝疫情的,是一种叫毛蚶的海鲜。
毛蚶
上海本地人,原本不爱吃毛蚶。宁波人移居上海后,将吃毛蚶的爱好带了过来。
渐渐地,吃毛蚶就成了上海滩的一种新风尚。类似于今天吃小龙虾、大闸蟹。
上海人吃毛蚶,为了追求味道鲜美,只用开水烫一下就直接吃掉,这和生吃没什么区别。
这种吃法,无法做到彻底杀菌消毒,甲肝病毒正是通过毛蚶进入很多上海人体内的。
其实,早在1983年,上海就曾经暴发因毛蚶引起的疾病流行,只是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上海的一个海鲜市场
时间来到了1987年9月,毗邻上海的启东市,意外发现了一个巨型的“毛蚶矿”。
于是,量大价廉的毛蚶涌入了上海的海鲜消费市场。
据统计,当时上海约有230万人都食用过启东毛蚶,约占总人口的六分之一。
正是这批毛蚶出了问题。虽然新鲜,却已被细菌和甲肝病毒污染。
病从口入。
1988年1月初,因食用毛蚶导致“中毒”的市民越来越多。
甲肝病毒的潜伏期比较长,平均为4周,一般为2到6周左右。一开始只是发热、上吐下泻,尚未呈现出肝炎的症状。
但是,病人的排泄物中,已经含有大量的甲肝病毒,继而又通过其他渠道,感染了很多不吃毛蚶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
仅1988年1月19日至3月18日的两个月内,上海甲肝累计发病数为292000多例,日报告发病数超过1万例的情况长达16天。
上海甲肝病例数的变化趋势
1988年全年,上海的累计病例为352048例。
据流行病学调查估计,甲肝病毒感染者人数是发病患者人数的4倍,这也意味着,当时整个上海有约150万人被感染。
1988年甲肝暴发期间,上海市某医院内的场景
要知道,当时上海的人口总数也不过1250万。
这次甲肝发病来势之猛,发病之集中,覆盖面之广,为国内外医学史上所罕见。
大约150万人感染甲肝病毒,这绝不是一件小事情。
疫情之初,上海也陷入了混乱。
一是民众恐慌。
事发突然,患病者众,民众对甲肝的传播途径不甚了解。
一时之间,上海人“谈肝色变”,出现了极大的恐慌。
二是受歧视,遭排挤。
总体来说,就是没得病的上海人,排挤得病的上海人。上海人,又遭受外地的集体排挤。
上海人到外地旅游或出差,高情商的宾馆会以“客满”为理由,低情商的直接拒绝。
甚至连上海生产的食品,都被封存,或者被当成垃圾扔掉。
以至于上海的报纸辟谣说,并不是每个上海人都有甲肝病毒。
报纸的辟谣文章
三是医疗资源被挤兑。
甲肝大暴发的最高峰时,上海每天确诊1.8万人。
然而,上海所有医院可以用来接收传染病人的病床,只有2800张。
就算把上海所有医院全部的病床加起来,也只有5.5万张,依然无法满足甲肝病人的需求。
华山医院肝病病区走廊上的医生和病人
那么,上海是怎么应对的?
第一,科普。
当时的上海,发挥媒体发达的优势,主要科普了三件事:
一是讲清楚甲肝的传播源头,就是毛蚶。通过报纸等媒体告诉市民,少吃、不吃毛蚶,是防治甲肝的最有效方式。
报纸关于吃毛蚶危险的科普文章
二是建议市民少出门。少出门,乃至不出门,减少了接触,自然也就降低了被感染的几率。
报纸建议不出门的科普文章
三是提醒市民要早治疗。
甲肝潜伏期长,一开始症状不明显。患者对甲肝不了解,疏忽大意,以至于病重了才到医院医治。
这不仅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增加了治疗难度,还让病毒在社会面大范围扩散。
报纸关于毛蚶可能携带甲肝病毒的科普文章
第二,扩容医疗资源。
上海从两个方面入手:
一是医院增加床位。
上海医疗系统增设了60434张床位。全市10多万医务人员中,约有6万多人扑到了防治肝炎的第一线。
1988年,华山医院特设“毛蚶门诊”
二是开设临时病房。
上海市的企事业单位,也被动员了起来。
像大型企业,腾空了仓库,开办临时隔离病房,收住本企业的甲肝病人,实现就地住院、就地治疗。
宾馆、学校、体育场、图书馆等公共设施,也被改装成临时病房,一下就多出来几万张病床。
加上医疗系统,上海全市共增设了12541个隔离点和118104张床位。
华山医院的临时病房
疫情引起民众重视,传播途径被切断,医疗资源跟上,治疗有序进行,疫情自然也就被控制住了。
据统计,1988年全年,上海甲肝患者数量累计达到352048人,死亡31人,1至2月份中旬,疫情形成高峰,3月份疫情得以控制。
上海成功了。
这次甲肝疫情,给上海人带来了一个小变化,就是毛蚶退出了上海人的食谱。
这次甲肝疫情,给中国人带来了一个大变化,就是中国启动了《传染病防治法》的立法工作。
上海严禁毛蚶上市的横幅
上海处置甲肝疫情,能给30多年后的今天带来什么启示?
需要提前说明的是,与30多年前相比,今天的上海有几个不同:
一是上海人口更多,超过了2000万。上海对外交往更加频繁,不仅是中国的经济中心,更是最具国际化的城市之一。
二是新冠病毒更狡猾,传染性更强,很多感染者甚至没有症状,所以更难对付。
最关键的是,当前的全国防疫形势下,上海正处在一个关键的空间坐标和时间节点上。
从空间上看,全国疫情呈上升趋势,形势比较严峻。上海是中国的中心城市,疫情正在外溢。
从时间上看,防疫三年之久,基层防疫工作者疲惫不堪,普通市民的心态也在转变。
现阶段怎么防疫?如何平衡疫情防控与经济发展?
上海在思考,也在犹豫。因此在防疫措施上,多少有点“放不开手脚”。
这也是上海的防疫措施,让外人“着急”的原因。
在我看来,在坚持“动态清零”总方针不变的前提下,应该允许上海在防疫措施上进行适当的摸索。
毕竟,病毒在进化,时代在发展,中国的防疫措施也要与时俱进。
即使上海的探索受挫,其积累的经验、教训,亦会让全中国受益。
30多年前,市民配合、社会动员、医疗保障是战胜甲肝疫情的三大法宝。
这三大法宝,今天依然适用。
上海的市民素质高,拥有顶尖的医疗资源和专家队伍,我们应该对上海有信心。
我们还应当看到,云南、浙江、江苏也开始派出医疗队或物资支援上海。
浙江检测队工作人员抵达上海 截图来源:蓝媒视频
骂归骂,需要帮忙一句话。
这才是中国战胜疫情的最大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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