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摇摆的钟叫什么钟(逆时针旋转的钟)(1)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但并不打算立刻睁开。印象中,那应该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反正不可能是人群熙攘的商场或是引擎声环绕的街道,我极度厌恶这种“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的压抑氛围。渐渐地,柔和的光线慢慢充满了我的双眼,我瘫坐在周遭的某个硬物上,一抬头,我第一次看到了墙上那个悬挂着的圆盘状的物体。不错,那一定是一个钟,而且我发誓,那是一个指针逆时针旋转的怪钟。我飘忽不定的眼神跟随指针转动的方向,幻想着自己也能如电影情节中所展现的那般,在倒数十秒之后迅速进入被催眠状态。然而,我的注意力却在无形之中被那钟所吸引……

我透过挂钟表面精致的纹理,寻觅着岁月留下的痕迹,思绪被引向隐藏在其背后的宏大的概念——时间,当然,这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近代,伴随着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蒸汽机的轰鸣声响彻四方;铁路建立起陆上最强大的交通网络;鳞次栉比的高楼拔地而起;新兴的工厂疯狂地吸引劳动力……,关于时间概念,人们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时间越来越成为一种可以与金钱相媲美的资源。与此同时,由于社会关系深刻改变所引发的困局困扰着我们每一个人,时间资源的稀缺性逐渐引发了全社会范围内的集体焦虑。为了缓解这种焦虑,人们开始拼命夺取这种资源,电灯的出现让城市的夜晚亮如白昼;严格的作息时间安排让时间资源实现效用最大化;钟表的普及让每个人的日常行为变得稳重而有规律。对于时间的超前性认识,无疑推动着日不落帝国这艘巨轮滚滚向前,将现代文明的理念传向世界上渴望进步的每一处角落。

可是,这一切又与我何干?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工作者,早年历经十数年的艰辛才从学海生涯中挣脱,如今迫于生计,不得不日复一日沉浸在成千上万冰冷的文字中,像打印机一样的疯狂输出。我并无统御时间的雄心,只是别人告诉我这里有一条路,我便走过来了。

指针还在不停转动,细致的设计结构使它只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弱得让我快要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我开始怀念老式座钟洪亮的撞击声,像伦敦的大本钟那般,悠长的声音一刹那便将你的思绪引向远古。据说那里有一位热爱幻想的先哲,在他的梦境中,他可以化身成蝶,物我两忘;他可以无所凭借,任性遨游。“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不怨飘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他的语言中总是透出一种平和、淡然、非功利的生活态度,却在无意间惹下身后千年“不作为”的恶名。“唉,罢了,老王你小子那么“卷”干嘛,上面是许你升职还是加薪了?依兄弟看,你倒不如像我一样,早早‘躺平’,也给自己落个自在不是。”同事的这句话久久萦绕在我的耳畔。是“躺下”还是“坚守”,我不知道哲人对此会作何理解。

“小王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我们需要的是市场,是商机,不是你这些漫无边际的个人看法!那些个死板生硬的历史,早就盖棺定论了,现代人谁读这个?”领导者的口气一贯如此,而这也就是我当前的处境,我不知道我该选择“标新”还是“守旧”,或者说,什么是新?什么是旧?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周遭仍旧是无言,我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座钟。眼神死死地盯住指针,平行面上却陡然横生出层次感!而那逆时针旋转的指针,就像翻动着那本岁月之书的指尖那般。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历史图景。

1919年,东北陆军讲武堂。“教官,一期五班学员张学良向你报道”,时任奉军总司令张作霖之子就这样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教官郭松龄,并由此开启了他的军旅生涯。张郭二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郭以其渊博的学识向张展示了一幅宏大的蓝图,关于治军、关于任贤、关于发展经济、关于保障民生、关于抵御外侮……慢慢地,一个共同的理想将他们团结在一起。

如果没有那一年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1925年12月,由于对奉系军阀扩军备战、争抢地盘、依附日本军国主义等行为的不满,郭松龄倒戈反奉,意图实现自己革新东北的愿望。这一次,张学良没有同他的老师站在一起,他亲手扼杀了这场来势迅猛的革命,他成为了“旧世界”的守护者。这究竟是囿于他从小所生存的特殊环境,还是儒家传统所倡导的忠孝观念,这一点恐怕难有定论。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转眼间,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进窗户。在白天即将离开之时,不甘心的太阳散发出最后的一寸如此耀眼的亮。此刻,我看见了整个房间,一桌、一椅、一书、一稿、一笔,但寻不到墙上不停转动的时钟。由于临街的缘故,外头传来楼下店面生意人殷勤的招呼声,满载而归的行人欢声笑语,百米外空地上广场舞的悠扬乐曲。只是,此刻的我心中杂念全无,没有抱怨,没有嫉妒,没有批评与诘责,没有令人神经紧绷的截止日期。我伏在案头,写下一篇文章的标题:“一念千年——谈历史在现代生活中的意义”。

笔触下,千头万绪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我想起来那个还未讲完的故事。1936年12月,那个在旧时代停留过的“少帅”张学良发动了历史上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由此他个人的功与过,成与败,进步与保守,在世人心中似乎有了明确的答案。两次选择,两场不同的人生遭遇。在少帅的面前,有的选择恐怕的没得选,有的选择或许可以不选。

经过一番奋笔疾书,初出的灵感被我完完整整地记录在纸上。我合上笔帽,看着地面上数不清的被狠狠揉捏过的小纸团,我顿时哈哈大笑。趁着有利时机,我立刻拨通了上级的电话:“OK,领导,完工!”“好的,晚上把稿子发到公司邮箱”。

结束了,一身轻松的我拽开了闭锁多日的房门,激动地冲向公交站台,直接登上了一辆靠过来的公交车,径直在前排的位置上坐下便开始欣赏着窗边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对于这飞速发展的世界,我刚想大发感慨,却突然感受到一种凉飕飕的感觉,一低头,看到了我那“图案彪悍”的大拖鞋。

汽车到达最后一站,停靠在城乡交界的区域,我走进一家装饰古朴的钟表店,囿于有限的空间,它略显拥挤。或许是因为工作日的缘故,前来购物的顾客并不多,老板戴着耳机,专注于他电脑屏幕上放映的电影剧情。问过价钱后,我立马付款,提着我认真挑选的做工精致的小钟扬长而去……

本作品为模仿意识流手法所作。

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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