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声乐继续响起,阿照躺在清霜院冰冷的硬床上,奄奄一息。
朦朦胧胧之中,她听到了一阵哭声,婴儿的哭声。
阿照无声地哭了,为她那没有出生便死去的孩子,更为赵景川的冷漠无情。
整个清霜院中,只有那个叫幺娘的妇人,拖着一只跛足走到阿照的房中。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阿照,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姑娘,你别怕。既然没被打死,就得好好活着。”
“我……我只是想见他……”阿照的声音细如蚊蝇。
“王爷会来的。”幺娘盯着阿照,眼眸中透着怜悯。她为她阿照上了药,又跛着足离开了。阿照发起了高烧,一直不停地做着梦,她梦到雪、梦到老梅树、梦到老梅树下的男人、梦到冬天里的大雨、梦到身影模糊的孩子、梦到孩子的哭泣。
迷迷糊糊之中,阿照被一个人抱起,抱进了一个充满药草气息的热水桶中。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以为是在做梦,他在她的面前却是那样的清晰。
“景川……”
赵景川的衣服被药水浸透,他怀搂着一丝不挂的阿照,低声说道:“不想死的话,记着叫我王爷。”
阿照一惊,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紧紧抓住赵景川的衣袖,“是嫂子把我卖到了青楼,我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景川,你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赵景川身体一僵,只是一瞬间,沉声道:“你听不见我说话?再叫我名字,本王就把你送回青楼!”
阿照愣了愣,看着他轻轻地啜泣:“王爷……求王爷相信我……”
“你要清楚自己的本分,本王有很多女人,你只是其中的一个。所以,不要痴心妄想我会对你有什么不一样!”
景川的声音渐渐模糊,阿照的手松开了,她的背像被炭火炙烤着一样疼,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缓缓往水下沉。
赵景川暗骂了一声,却还是扶起她,看着她背后的伤痕,不由得深深皱眉。
阿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条柔软的被褥中,她挣扎着要起身,背部的伤却不容她移动半分。房间的装饰一如往日,被褥却是全新,带着一丝檀香。
整个京城都知道,凉王殿下爱檀成痴,小名便唤檀郎,阿照却不知道。不过她记得,这是景川身上的气息。
幺娘端着饭菜走入了房间,“幺娘……”阿照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能不死就尽量活着,好好活着。”幺娘哑着嗓子,将饭菜缓缓放在了桌上。
“是他来了么?”
“他?”
“景……王爷。”阿照记着赵景川的话,即便是梦中,她也牢牢记着。
幺娘摇了摇头:“不知道,没看见。”
阿照眼中的光彩暗了下来,她紧紧抓着被褥,喃喃道:“我知道的,那是他,是他!他来看我了,是……是放不下么?”
阿照又苦涩地摇了摇头,心思单纯的她根本就想不明白,喃喃自语道:“放不下,当初又怎么会离开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清霜院安静如常。阿照整天面对的人,就只有幺娘。
这天夜里,赵景川喝退了房中衣衫不整的侍妾,微凉的春风吹来杏花的清香,他却感到一阵烦闷。一个人被发跣足走出寝殿,不知不觉来到了清霜院,来到阿照的房中。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更瘦了,脸色枯黄。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眉梢那一抹胭脂印,氤氲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赵景川平静唤了一声:“阿照——”
睡意轻浅的她立刻惊醒,背着月光,她只能看到一个黑影,熟悉的黑影。
阿照轻呼一声,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面躲,她希望看到他,却又深深地害怕。
赵景川冷笑一声:“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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