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论述基于原著及苏有朋版电视剧)
提起《倚天屠龙记》塑造的女性形象时,多数人首先想到的是双女主赵敏和周芷若,或者“四女同舟”时另外两个女孩小昭和阿离。但还有一个女孩,与张无忌交情匪浅,张无忌对她同样动过心。她另有所爱,寻得幸福,在故事的后半段渐渐淡出了。
没错,她就是杨不悔。
《倚天》电视剧中,几乎每个喜欢张无忌的女孩都在年幼时就与他结缘:周芷若在汉水照顾过他,赵敏在他被俘时打过他耳光,阿离要求他一起去冰火岛,反被他把手咬得鲜血淋漓。但是这些缘分加起来,都不如和杨不悔同生共死的情谊。
初遇时,张无忌十四岁,他医治了纪晓芙,对杨不悔有实实在在的救母之恩。
他这时见纪晓芙的女儿站在母亲身旁,眉目如画,黑漆般的大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好奇的望着自己。
张无忌笑道:“好啊,小妹妹,你的名字倒跟我有些相像,我叫张无忌,你叫杨不悔。”
众所周知,金庸先生喜欢在人物名字上做文章。初次看小说的人读到这里,十有八九会认为张无忌和杨不悔才是官配。
纪晓芙被灭绝师太所杀,临终前将杨不悔托付给张无忌,请求他将女儿送到远在西域杨逍手中。二人翻山越岭,栉风沐雨,遇到了因战乱饥荒想吃掉二人的恶徒,也遇到了知恩不报的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凶险之时,靠张无忌数次以命相替、危急时刻的机智和贵人相助才得以脱身,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张无忌终于完成使命,要与建立起深厚感情的小妹妹杨不悔分别了。
杨不悔大叫:“无忌哥哥,无忌哥哥!”但杨逍展开轻功,顷刻间已奔得什远,那“无忌哥哥”的呼声渐渐远去,终于叫声和人影俱杳。
张无忌偕同杨不悔万里西来,形影相依,突然分手,甚感黯然,但想到终于能不负纪晓芙所托,将她女儿送入杨逍手中,又不禁欣慰。
幼年时目睹母亲殒命,受尽苦楚才寻得父亲,这给杨不悔的性格打上了坚毅的底色。她与张无忌同生死,共进退的情义,也远非其他四女可比。
二人重逢时,张无忌已练得神功,成为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杨不悔也长成亭亭玉立,率真果敢的少女。一个是明教的新任教主,一个是光明左使的女儿,又有着幼时的情分,二人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杨不悔一直“拎得清”,在她心中,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二者泾渭分明。她感激张无忌的数次相救之恩,亲他敬他,把他当做亲哥哥看。即使重逢后张无忌成为顶配青年,爹爹对二人的关系乐见其成,她也从未动过“以身相许”的心思。这是如松竹般挺直疏阔的心性。
光明顶一役,因缘际会,杨不悔遇见了曾与母亲定亲的殷梨亭,他多年来对母亲的深情令她大受震动。殷梨亭身受重伤,她起了为父母赎罪的心思,悉心照料。在日夜相处中,她不顾世俗眼光和年龄差异,爱上了这个温柔深情的男人。
也许会有人怀疑,张无忌喜欢过杨不悔吗?也许也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呢?
电视剧把张无忌对杨不悔的感情弱化了,在杨不悔向张无忌坦白心中所爱时,不太能看出张无忌的情感波动。但在小说原文中,张无忌因不悔心许他人产生的失落是十分明了的。
杨不悔道:“无忌哥哥,你到这里来。”牵着他手,到山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张无忌心中疑惑不定:“我和她从小亲厚,交情非比寻常,但这次久别重逢,她一直对我冷冷的爱理不理。此刻不知有何话说?”突然之间,脑海中浮现出小昭娇媚可爱的模样,跟着是周芷若清丽灵秀的容颜、蛛儿腰身纤细的背影,甚至赵敏那薄怒浅笑的神情也出现了。
由此不难看出,张无忌心中将杨不悔看得很重,重逢后不悔的不甚热情也令他有些失望和怨念。一声“无忌哥哥”,一个短暂的牵手,就令他心动神摇。
张无忌吃了一惊,哪料到她竟会对殷梨亭托付终身,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道:“你……你……”
张无忌望着她的背影在山坳边消失,心中怅怅的,若有所失,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悄立良久,才追上韦一笑等三人。
一个“悄立良久”,道尽了张无忌对杨不悔后知后觉但又无法转圜的爱恋。那个小时候可爱坚强的小妹妹,如今美丽果敢的少女,把心给了他六叔,永远不会再属于他了。
杨不悔的爱情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她爱上年纪大她一倍还多,同时又是父亲情敌的殷梨亭,当然不会得到杨逍的同意。父女大吵一架后,她毅然决然的跟着殷梨亭去了武当山,继续照料他。
在心上人的面前,不悔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柔情。在她的照料下,殷梨亭的身体渐渐复原。但他生性优柔寡断,在意辈分和年龄上的差距,不肯正视内心对不悔的感情。
不悔遭到拒绝后,心灰意冷,想一死了之,幸被张三丰阻拦。最后张真人点醒殷梨亭,又做主让二人成婚,这才最终成就了美好姻缘。
这一段电视剧的改编很成功,特别是张真人劝说殷梨亭时所说的话:
人家不悔姑娘不理世俗,为情执着,你身为男子,难道不如她吗?
既点出了不悔对感情的坚守,又说明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男子汉应该比女子更有勇气。
《倚天》的最后,周芷若黯然退场,小昭远走波斯,殷离也放下了寻找张无忌的执念。赵敏虽得到了张无忌,但也失去家庭,算不上非常圆满。
只有亦刚亦柔不悔姑娘得到了完整的幸福。她“刚”时,视世俗观念为无物,肯为爱与天下抗争;她“柔”时,洗手作羹汤,将一颗真心化作缱绻的火苗。
我看《倚天》时,认为如果杨不悔加入到对张无忌爱情的争夺中,周芷若不是对手,勉强可以相争的只有赵敏。
不悔是杨逍的女儿,有不输赵敏的“邪”,她的母亲是灭绝师太最得意的弟子纪晓芙,她继承了母亲的果敢和韧劲儿,不输周芷若。
赵敏的金手指在于她和张无忌的母亲十分相像,都被名门正派不容,都为了爱情抛弃家族,都聪慧狡黠。这些给了她和周芷若抗争的资本,但是在杨不悔面前,未必占得到便宜。除了儿时情谊,不悔在身份上与张无忌也更相配,同时又是殷六叔爱而不得的未婚妻之女,下一辈弥补上一辈的缺憾,杨逍自不必说,殷梨亭和张三丰十有八九都会赞成。
但如果杨不悔真落入“报恩式”美女配英雄的老旧桥段中,这个人物不会如此有个性,有魅力。感谢金庸先生,将一个敢爱敢恨,刚柔并济的女孩带到读者面前,并给她安排了幸福的结局。
作者:夜雨春深,东北姑娘,热爱文学,用好奇的目光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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