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早些年
我在表叔的夜总会里干过保安
我这位表叔可真会挖掘人才潜力
说是保安
但实际上包括打烊后的看门工作
出去买烟的跑腿任务
甚至连他女儿的狗生病了
我也要负责带去看兽医
好在这位表叔也还算大方
隔三岔五就会给个几百红包之类的
我也就乐得如此
但我没想到,后来有一次
他让我去查一个叫许晴的
夜总会小姐失踪的事情
让我到现在也没能从中缓过来······
1那是2015年的秋天,我正在夜总会地下室的小隔间里用手机看网络小说。
当时是白天休息时间,我看了一会儿肚子有点饿了,正打算去街对面的那家好吃的牛肉锅贴店自嗨一顿,谁知道忽然接到了表叔的电话,让我立刻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表叔的办公室在三楼,我上去之后敲了门,听到表叔让我进去的声音,我这才推门走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表叔皱着眉头,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很斯文的年轻人。
年轻人叫何林,是这里的客户经理,也是我表叔的心腹。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皮肤白皙,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
我开始挺不喜欢他的,因为有同事私聊时告诉我,这个人很夹森(南京方言,森同生)。
表叔开门见山,说这里有一个叫许晴的小姐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电话也关机,希望我能私下查查看,能不能找到她。
我心想表叔您可真瞧得起我,这又把我当柯南使了是吧?
“失踪了就去警察局报案啊?”我当时就反问他。
“不能报案,一报案警察肯定会来这里调查,到时候客户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直觉就是你这家店有问题,影响生意。而且许晴为什么失踪,还不好说,毕竟是这里的头牌,很多大老板每次来都必点她作陪,搞大了不好。”何林抢先解释道。
表叔点点头:“所以这次为了夜总会,就辛苦你和何经理了,你们两人私下去查查,看能不能有个结果。记住,一定要保密,我对外都说许晴请了病假的。”
公司存底的许晴的入职简历
我拿到手的就是这样一份许晴的资料,右上角的两寸红底照片上化了淡妆的许晴美的让我几乎移不开视线。
单从资料上来看,许晴也就是个从外地来宁波挣钱的漂亮姑娘。虽说放着好好的正经工作不做,来夜总会做小姐,但人各有志,既然有从良的,当然也有下海的。除此以外看不出其他不对劲的。
“许晴住的那个工人新村小区找过了没?”我随口问道。
何林摇摇头,手指上捏着一把黑色柄的单排防拔钥匙,“昨天就去看过了,不在。不但没有人,连里面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得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到,简直就像是没人住过那里一样。”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许晴租房的钥匙?找房东要的?”
何林欲言又止,看他的样子并不想和我说,我当时就有些不高兴,既然表叔让我们俩一起调查,那么信息就得共享才行,否则就没有一起的必要了。
何林大概是明白我的心思,叹口气,压低声音,“你表叔给的,说如果没人开门,就进去看看。”
我一下子蒙了,我表叔怎么会有许晴的房门钥匙?但是下一秒,在何林玩味的眼神里,我就有些明白了,看起来这个许晴和我的表叔关系匪浅啊。
何林说,从出租屋的情况来看,许晴应该是提前自己离开了,连表叔也都没说,说明情况比较急。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许晴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又去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
“那我们现在怎么找,这不是大海捞针么?”我问。
何林摇了摇他的苹果手机,“你表叔给了我一个地址,是许晴老家的,咱们马上要去一趟杭州。”
从这里到南京站大概一千米路,走过去也还是要花不少时间,而且还下着小雨,我想反正现在的打车软件比较流行,花不了多少钱,不如叫个车过去,结果何林和街边一个摩的大叔砍了半天价,六块钱送我们过去。
当我被三明治一样夹在摩托车中间的时候,冷笑一声,心里骂了句,抠逼!
在南京站过了安检,临时买了两张动车票,下午四点一刻的车,四个多小时到杭州。
实际上那时候已经通了宁杭高铁,只要两个多小时,但以何林的性格肯定不会舍得做高铁
D5661次 南京—杭州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我们抵达杭州火车东站,不出所料,先是坐地铁到龙翔桥站下来,然后又换乘游九路公交车,在清波门站下。
夜晚的杭州空气格外通透湿润,吸一口肺都觉得舒服,更让人舒服的是路上的杭州姑娘,一个个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让人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深以为然。
我们沿着孝子坊朝清波街走,一路上灯火霓虹,古旧的建筑颇为应景,随后我们又在孝子坊的小吃店吃了晚饭,特别是地道的虾爆鳝面,贼好吃!
完事之后,因为有点晚了,所以我们决定等第二天一早再去找许晴的家。
我们在附近的如家开了个标准间,一夜到天亮。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呼呼大睡,就被何林拽了起来。
简单洗漱一下,我们按照表叔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2“清波街28号,是这里没错吧?”
何林皱着眉头,比对着手机上显示的地址,我点点头,是这里没错,但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清波街道总工会。
这一看就不是居民住的地方。
当时是早上的九点钟左右,街道总工会还没什么人,防盗门也只开了一半,我们犹豫着没敢直接进去,只好在外面喊了几声有没有人。
没过一会儿,有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人从里面一个屋子走了出来,大概是看门的大爷,站在半开的门口打量我们,操着一口杭州方言问我们找谁。
何林快速递了根烟,被拒绝了,然后他将许晴的照片拿出来,问这里有没有这个女孩子,老人很干脆地摇摇手说没有。
何林不死心,又问:“大爷,或者是你们这谁谁的家属呢,您再好好看看?”
这回大爷显得很不耐烦,挥挥手直接将半开的门也关上了。
站在略显清冷的清波街道上,我和何林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先是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拿着许晴的照片到处给人看,特别是老人,问这附近有没有这个女孩子出现过,但所有人都说没见过。
之后,我们又去了清波居委会打听了一下,居委会的吕大妈很热心,听说我们是从南京来的,很积极的用电脑给我们查了一下,结果查无此人,这一整片社区都没有叫许晴的女孩。
随后何林打114查询了许晴资料上填写的“杭州天元科技公司”的地址,结果114说没有这个公司。
何林说不可能,又连续查了和天元谐音比较相似的公司名称,都是查无此地。
“也许那家公司已经倒闭了呢?这些私人小单位生生死死的淘汰很快,咱们再去许晴的毕业院校看看,这应该一时半会儿倒不了!”我安慰着何林的同时,也在安慰我自己。
正在我准备百度一下怎么去的时候,何林忽然让我等一等,然后他从公文包里又抽出一张纸来,是许晴的毕业证书复印件。
“我去,陪酒小姐还要学历证明的?”
我忍不住笑道,“大学里有陪酒这个专业么?”
何林对我翻了个白眼,说,“咱们那儿是高档夜总会,对小姐的要求也比较严格,而且,人家有正经职称,叫女公关!”
我举双手投降。
说着,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又点又滑,然后点开了一个叫中国高等教育学生信息网的网站,简称学信网,“证书复印件上有证书编号,只要把证书编号输入进去,就能查明真伪,如果是假的,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去了。”
我一听,涨姿势了:“那这样一来,那些天天打着'办文凭'小广告的人,不是得饿死?”
“不是所有用人单位都会查的,一般就是个形式,走走过场,而且对方是大学专科,这种学历的人满街跑不是吗?”
我顿时感觉自己被暴击一万点,像我这种大专学历都没有的,岂不是连街都没得跑?
何林一边说着,一边将证书编号和许晴的名字输入,然后网页居然还跳出来支付页面,两块钱的手机短信验证费,我也是醉了。
等了大概十几秒钟,网页上跳出来“证书编号错误”的提示字样,然后何林又重新输入一遍,仔细比对确认无误这才提交,然而学信网给出的依然是错误提示。如此反复五次之后,自动锁死。
我们站在杭州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头顶是青天白日,耳边是熙攘的人声,却莫名的感觉全身泛起了一丝寒意。
这个许晴,所有的一切资料都是假的。我们看着照片上浅浅微笑的这个女人,感觉到她的脸也是如此不真实。
或许,事情到这里应该结束了,我们查了所有我们能查的,但是一无所获。
可是何林忽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厉:“我就不信了!”
说着,他拨了一个号码,和对方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边说好,边挂了电话。
“我有个朋友在公安系统工作,我拜托他给我查一下这个许晴的底,一会儿就会发我邮箱。”
我张大嘴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何林,何林为了打消我的顾虑,说了点他的事情。
原来何林以前是读警校的,曾经以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警察为梦想,但是在毕业前夕出了点事情,不得不离开警校,提前结束自己的梦想。
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他以前的同桌,也是最好的哥们。
至于出了什么事情,何林不说,我也就不好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不愿意和他人说的秘密。
3
何林给我的许晴的档案
我们看到的这份全新的许晴个人档案是从公安系统内部调出来的,可信度应该是百分之百。
随后还有许晴中专毕业之后的一些工作经历,先是在食品加工厂做流水线,后来则在温州当地的一家大型超市做收银员。
这和我预想的许晴的经历南辕北辙,我和何林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但我们随后就买了从杭州到温州的动车车票,全程三个小时多一点,到达温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半。
我们一边问路外加导航,在夕阳完全落尽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皮坊巷96号。
残留的春联痕迹,被风雨侵蚀得很是模糊
这是一栋相当老旧的低矮平房,大门的油漆已经剥落,上面残留的春联字迹都被风雨侵蚀的很是模糊。
我们先是尝试性的敲了门,但一如所料的没有任何人来开门,而且斑驳的大门上满是灰尘,手指轻触就会留下指纹印记,可见这栋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时,旁边一栋老房子门口,一个拄着拐杖的阿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打量着我们,然后用温州方言说了一句“尼早泄”,大意是你找谁的意思。
我立刻发挥交际草的本色,又是摸烟又是点头哈腰地打招呼,然后问他知不知道有个叫许晴的姑娘住在这里。
老人接过我的烟,慢悠悠地抽了一口,再仔细打量我们,确认不像坏人之后,这才点头,不停比着手势,只是他的温州方言实在是比英语还要难懂,我和何林两个人听得一头雾水。
好在阿爷的儿子这时候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再知道我们的来意后,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告诉我们,许晴一年多前就不在这里了,走的时候谁也没说,要不是他儿子淘气多次从后面院子翻进去玩,都不知道许晴不在家。
随后我们又问了许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无论是阿爷还是他儿子都频频点头,说是个好姑娘,安安分分的,就是命苦了点,从小父母双亡,和外婆一起长大,后来外婆也走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我们又确认了一边,最近许晴并没有回来。
我们站在狭窄的皮坊巷里,看着暮色覆盖下来,又一次失望至极。但很快,何林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从房子之间间隔的小道穿过去。
从只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穿过去,是房子的后院,许晴家的院墙不高,连隔壁阿爷家的孙子都能经常翻进去玩,何况我们两个身强体壮的大人?
何林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就明白了,我们两人深吸口气,左右环顾没人,然后用力跳了起来,双手扒住墙头,像是蚯蚓一样扭曲着翻了过去。
院子里一片荒芜,一颗大榕树反而最抢眼,没有铺水泥地的地方,到处是杂草丛生。
我明白何林的意思,既然许晴当初离开的时候能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回来了自然也能。
破败的老屋
只是看着满院荒凉破败的景象,特别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有一种诡异森森的感觉,尤其是院子里的那颗大榕树,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
我们轻手轻脚地走到玄关处,玻璃门紧闭,但却没有门栓或者锁扣,轻轻一推就开了。
大概是长久没有人住,一股子霉腐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我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吓了何林一跳。
何林索性不再试探,一边喊着“许晴在不在”,一边摸着电灯开关,日光灯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跳亮。
我们站在堂屋里,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外加一个电视柜和一台老式的大屁股彩电,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东西。简单的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而且这栋房子也不是很大,除了堂屋之外,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洗漱间。
床被褥子叠得整整齐齐,其他的用具也都各归其位,无论是哪里你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这和何林说的,许晴在南京工人新村的租房里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许晴还真是爱收拾家,没准以后能成个贤惠的妻子呢。”我打趣起来,何林却从卧室走了出来,眉头皱起:“不对啊,怎么连自己家里都这么干净,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也许人家就不爱放照片呢?”
“不对,刚才隔壁阿爷的儿子不是说了吗,她外婆几年前去世了,按照江南地方的规矩,家里老人去世了要把遗像挂起来的吧?可是她外婆的遗像为什么看不到?!”
我刚想喷他大晚上的看死人遗像不瘆得慌么,可是我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就算这个人再爱干净,也不至于把先人遗像都收拾了吧?
这时,何林打开了堂屋里的电视柜,用手机电筒照着不知道在翻什么,我觉得有点口渴,正准备去找点水喝,却听何林忽然喊道:“过来看看!”
我急忙凑过去,只见何林在一堆明星的卡片里翻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很新,不像是太久的,就磨损程度和表面的光泽来说,应该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
照片上,两个女孩躺在床上,许晴可能是喝醉了,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脑袋歪向一边,化了淡妆,栗色的头发蓬松披散下来,依然是那么美。
在她身边的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正一边搂着她,一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这女孩是谁?”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但彼此眼中都有疑惑。随后,我又在电视柜的下层找到了一个照相机,是比较老的佳能相机。
问题又来了,当初给她们拍照的又是谁呢?
也许是朋友,许晴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要好的朋友也很正常,一张照片什么都说明不了。
可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我和何林几乎同时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这么晚了,谁敲门?反正不可能是许晴,回自家还用得着敲门?难道是她的朋友来访?
我们犹豫着,敲门的声音也停了,就在我们蹑手蹑脚走出堂屋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隔壁阿爷的儿子!
门打开,男人就站在院子门口,手里拿着个电筒,表情有些局促,我们都没有说话,因为都觉得很尴尬。然后,在一翻纠结之后,男人说他叫吴亮,并说明来意。
原来,他察言观色猜测我们是便衣警察,后来又在自己院子里看到我们翻墙进来,想着来问问是不是许晴出事情了,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有奖励征集线索就再好不过了,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说到“有奖”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要说你猜错了,何林就踢了我一下,顺水推舟,点头说是,男人立刻如释重负,说果然猜对了。
何林不愧是准警察,立刻就拿出那张照片问他:“许晴旁边这个女孩子是谁,你有没有见过?”
何林用食指指着那个比剪刀手的女孩子问,然而男人的回答却让我们瞬间跌入冰窖。
“啥?这就是许晴啊!”
男人指着照片上长相普通,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的女孩子说道。
我们一瞬间完全呆掉了:“没搞错吧?”
男人把头摇的和拨浪鼓样,“怎么会!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就算是整了容我也认得出啊!”
“那……她是谁?”
我尽量压抑住内心的巨大波动,指着那个漂亮的闭着眼睛睡觉的女孩子。
“她……大概两年前突然来找许晴,然后两个人同居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离开了,之后就没有见过了,好像听说是许晴的好朋友,名字叫什么的,许晴那时候和我说了一次,给忘了。”
我看着何林,何林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不停,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某种惊惧。但我开始觉得,整件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急速坠落。
4“要不咱报警吧?”
我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对何林说道。彼时我们正在皮坊巷里一家温州馄饨店里吃晚饭,两碗馄饨,一盘猪油糕。店里客人少得可怜,老板是一个黄脸婆般的中年妇女,从我们进来到离开都没给过笑脸。
“报警?怎么说?说有人冒名顶替许晴?那人叫什么?在哪?你知道么?”
何林的反问,让我瞬间哑口无言。
“要不,给表叔打个电话?”
我试探性的问道,说真话,当时我真的是不想再继续了,感觉不好。
但何林立刻摇摇头,“我跟了你表叔五年,我了解他,越是这种模棱两可,他越是不会放手,而且你表叔对许晴——对那个女孩喜欢的很,有过要离婚娶她的打算,所以他一定想知道,他喜欢的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既然她以前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咱们再找找看,要是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南京看着办。”
我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吃完晚饭,我们又慢慢走回去,路灯下,许晴家的老房子在黑夜里沉默的像是一只兽。
我们蹲在路边一口垃圾箱的旁边,抽了很久的烟,我终于忍不住了:“老何,咱们蹲在这里干吗,给蚊子义务献血?”
老何没理我的揶揄,“我在想,这不单单只是冒个名而已,那个女孩用许晴的身份证登记、坐火车、开房……如果有人这样用你的身份证做这一切,你会怎么样?”
不愧是准警察,已经开始深入思考了,我脱口而出:“用块豆腐我砸死他!然后我立刻报警,挂失身份证!”
说完,我自己也愣了,手机屏幕光里,我和何林彼此对眼,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寒意在背后涌起,因为许晴并没有这样做,甚至连本尊在哪都无人知晓。
“不对啊!许晴和X女孩长得差距太大了吧?要是真用许晴的身份证还能不被识破?”
何林点点头,“是,可是你没有注意,许晴和这个X女孩有着几分相像,我不敢说八分,四五分总是有的。而且化妆和不化妆的女孩子的确有很大区别,这一点所有人心知肚明。”
我用手使劲搓着脸,不敢再往下想。
当时已经是深夜,接近凌晨了,我们正打算在附近找个便宜的旅馆对付一夜,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一辆电瓶车缓缓骑过来,然后停在许晴家的门口。
车上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单脚撑地,走到门口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忽然用很大的声音喊着许晴的名字,我们都被惊到了。再然后,女孩一个人低头呜咽起来。
何林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人立刻从暗影里站起来,走了过去。
女人长得还算好看,鹅蛋脸,鼻尖有一颗痣,看到我们吓了一跳,眼睛红肿着望着我们。
何林开门见山,“表露”自己的警察身份,并且掏出一本警官证晃了晃。我后来才知道,那是警校的学生证,只是一般人并不清楚。
女人叫张泽清,是许晴在超市工作的同事,实际上两人还是中专的同学,非常要好。只是许晴一年多前忽然就离开了,走之前只是发了条短信给她,告诉她自己离开温州了,过些日子回来,然后电话一直关机,到最后停机。
何林单刀直入,拿出那张照片给她看,问她知道这两人是谁吗,女孩子一下有些激动,说当然知道,这照片就是她拍的。我和何林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兴奋。
“那是2013年底,当时有一个叫刘艳的女孩子过来找许晴,说是暂住在她这里,两人小时候好像在福利院一起住过,所以感情不错。这张照片就是2014年初的时候拍的,那天刘艳从酒吧下班回来,喝得醉醺醺的,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许晴说刘艳不喜欢拍照片,让我偷偷给她俩照一张,于是我就拍了一张。”
“这个女孩叫刘艳?你对她有多了解?”何林不动声色,紧接着追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来许晴家玩的时候见过几次,听说老家在台州,然后就是感觉这女人作风不太好,打扮得很暴露,在酒吧上班,经常和不同样的男人来往,而且生活比较奢侈,用的穿的都是名牌,什么迪奥的香水啦、香奈儿的包包啦,几乎隔几天就会换一款,花钱如流水。不过听说也有不少有钱男人愿意给她花钱,其中有个男的,叫钟什么的,好几次开着宝马来这里接他,她都很炫耀的。”
何林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机录音。
“既然这么有钱,干吗还要住这里?”
我忍不住挖了挖鼻孔。
“开始来的时候好像是避难来的,没什么钱,就找许晴一起暂住了,后来有钱了就搬了出去,然后就不知道她了。”
“避难?什么难?”何林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许晴这么一说,对了警官,许晴……是不是出事了?”
张泽清眼巴巴地看着老何和我,不等我们回答,她自顾自的又说,“我就觉得阿晴走得太离谱了,因为就在之前一个礼拜,她还和我约定了,一起辞掉收银员的工作,然后去泰国好好玩一段时间,我可期待了,那时候天天乐着盼着,谁知道忽然就——”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还知道一些刘艳的事情吗,比如她之前在哪个酒吧上班,后来搬到哪里了?”
何林依然能保持冷静和专注,这一点让我太佩服了,怪不得表叔要让他来调查,比私家侦探还靠谱。
张泽清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许晴的失踪和那个刘艳有关系?”
老何摆摆手:“别多想,这不是多方盘查么,目前我们也在调查许晴失踪的事情。”
张泽清哦了一声,然后仔细回想了下,说出一个酒吧的名字,至于后来刘艳搬出去的地址她则不知道。
我们让张泽清对今晚的事情保密,并且留了联系电话,一有许晴的消息或者想到什么重要的就打电话。张泽清连连点头,然后骑着电瓶车消失在巷子里。
“真好啊,失踪这么久,还有这样一个朋友关心她。”我不由感叹道。
“当然了,是今后要一起生活的女朋友。”
何林不咸不淡的说道,我愣了一下,随即张嘴,“蕾丝?!”
“嗯,九成是。这也是张泽清为什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原因,而且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许晴是不可能自己忽然主动离开这里,一定有问题,搞不好,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5第二天,我们找到了刘艳曾经上过班的酒吧,就在望江东路上,名字叫POP酒吧。我们去的时候还早,酒吧没有正式对外营业,这次何林没有拿警校学生证糊弄人,直说是刘艳的朋友。
老板叫李鹏,吧里人都叫他“鹏哥”,长得狂野,但为人还比较温和,明了我们的来意后,非但没有故意为难,还开了瓶好酒招待我们。
“单一麦芽威士忌”
苏格兰产的单一麦芽酿造的威士忌,这种酒市面上的价格也要大几千。这也是迄今为止我喝过的最贵的酒,好不好喝两说,贵就心里舒服。
“刘艳在我们这里干了半年左右吧,说实话我对她印象挺深刻的,美!眼睛会勾人,那段时间很多小开、大老板都是她的常客,来了就点她,所以我也很器重她。不过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班,打电话给她说是有事情,再然后就是一年前吧……对,2014年的四月,具体哪一天我不记得了,收到一条刘艳短信,说是不干了。我打电话给她,让她来一趟,把之前的工资和奖金给结了,但她的语气好像很焦急,说不用了,说自己有急事,立刻就得走。我当时就问她去哪,她说去上海,然后就挂了电话。工资奖金不要,还有这种好事,我也就乐得不多管闲事。”
鹏哥笑笑,摇着酒杯里加了冰块的琥珀色酒液。
“那之后有没有什么关于刘艳的消息,或者还有什么和她熟悉的人你知道么?”何林问。
“后来……后来我就没再见过她,不过她说不干了的第二天晚上,几个长的凶神恶煞的男人来我这里找过她,听说不干了去上海了,当时就离开了。”
鹏哥眯起眼睛回忆起来,“要说和她熟悉的人,倒是有一个,前些时间还在我们这里存了瓶酒,好像之前和刘艳还谈过一段时间,叫什么来着的……”
鹏哥打了个响指,吧台后面的调酒师立刻走了过来,低头在他耳边,然后点点头,返回吧台拿了一瓶皇家礼炮过来。酒还有一半,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一个名字“钟君庭”。
“就是这位,貌似君庭实业的老板,和他聊过两句,你们可以找他问问去……对了,你们是警察吧,感觉上是,要是错了也没关系,我就问问,刘艳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我和何林对视一眼,然后冲着鹏哥微笑,摇头,再三感谢之后离开了POP酒吧。
张泽清之前说过,有过一个叫钟什么的男人,开着宝马去皮坊巷接过刘艳几次。看起来,很有可能就是这位钟君庭。
君庭实业,位于温州市的江滨西路上,在一栋CBD的六层,公司主要做地板、橡胶制品这些,多是出口到韩国、东欧这些地方。
我们因为没有预约,所以足足在接待室等了一下午,到晚上七点,肚子饿得不行,正要去找点东西吃,漂亮秘书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西装笔挺,但是一脸倦容的青年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们好,我叫钟君庭,叫我钟先生就好。”
男人声音有些低沉,略微沙哑,应该是疲劳所致,他在我们对面坐下,等到秘书端来咖啡离开之后,这才问道,“两位找我谈什么生意?”
何林怕被拒绝,所以编了个要来谈生意的理由。
“抱歉钟先生,我们是来和您打听一个人的,这个人叫刘艳,您还有印象么?”
钟君庭听说我们是来打听人的,眉头一皱,刚要起身,再听到刘艳两个字的时候,又平复下来。
“刘艳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喝了口茶,尽管装作不在意,但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何林单刀直入,包括将刘艳冒名许晴的事情一并说出来,“您和刘艳还有联系没,或者最近她有没有联系您?”
钟君庭长时间没有缓过来,然后摇了摇头,“就知道她要出事。”
“怎么说?”我忍不住问。
“没有,一年多前我们分手以后,就再没联系过了。”
“那您是怎么知道她要出事?”
何林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钟君庭苦笑,“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你们算是问对人了。”
随后,钟君庭说了和刘艳在酒吧认识,并且迅速恋爱的过程,那时候钟君庭很迷这个女孩子,因为她太漂亮了,举手投足都是性感。
后来刘艳搬来和他一起住的时候,钟君庭发现,刘艳特别爱买奢侈品,明明已经有好几个名牌包包,却还要买,衣服、化妆品高跟鞋也是如此。出门必然要从头到脚的名牌武装,在家里也会时不时地对着镜子欣赏。
有一次,钟君庭看着在镜子前比对手环、衣服的刘艳,忍不住问道,“这些东西有那么好么,值得你把所有钱都花在上面,不过是一堆虚妄的物质罢了,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幸福感吗?”
但是刘艳却轻描淡写地说:“就算是虚假的物质,虚假的幸福,也是幸福。”
再后来,钟君庭受不了刘艳这种大手大脚的奢侈做派,停了给她的副卡,可是刘艳非但没有收敛,而是和其他有钱男人接触,这让钟君庭气坏了,当时就让人把她的行礼东西都扔了出去。
“我有一段时间没去POP,也没有接她的电话,没见她,之后有一天,两拨比较凶恶的人先后找到我,刘艳不但高利贷欠了钱,还裸贷了不少钱,利滚利到现在都几百万了。我开始不明白裸贷是什么,但其中一个人给我看了段视频。
视频中刘艳脱光了衣服对着镜头,手中拿着一张自己的身份证,说出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借了多少钱之类,我吓坏了……
钟君庭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群人威胁我替刘艳还钱,说要不然还有更劲爆的视频,到时候我这个老板的脸就丢光了。还好我叫了保安,并且和刘艳撇清了关系。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所以不知道她的后来。”
钟君庭欲言又止,想问一些刘艳的事情,但又忍住,看的出来,他心里对刘艳依然留存一份感情。
6离开君庭实业,我们在麦当劳胡乱吃了些汉堡,整件事的骨架已经基本清晰了。刘艳在本地欠了很多钱,无力偿还避难来到温州找到许晴,之后放贷的追过来,为了逃避,刘艳用许晴的身份作为掩护到了南京。南京躲了一年多,那些放贷的终于还是发现了冒名顶替的刘艳,但是刘艳更早一步逃走了。
现在的问题是,许晴在哪,刘艳在哪?
“老何,你说许晴会不会有意帮刘艳,把自己的身份给刘艳做掩护?她自己就生活在某个地方,没准现在刘艳和许晴在一起呢?”
我发挥自己的烂大街编故事能力,这其实也是我内心的一种期许,因为我不太想也不太敢往黑暗的地方去想。因为我总觉得,人性不至于那么恶。
可是老何却坚定摇摇头,“你童话故事看多了。”
随后,老何和我说了几年前发生在台湾的一个新闻故事。我听了之后,冷汗开始一阵一阵地从背后冒出来。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选择,选择继续还是立即终止,毕竟许晴已经涉及到了裸贷。
当时裸贷这个词还很陌生,并没有之后的忽然之间大火,所以我和何林也对此比较茫然,只是知道是一种新的贷款方式罢了。只不过无论是高利贷还是裸贷,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都不是我们能触及的,毕竟很有可能被牵扯进去,得不偿失。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掌控的范围,何林正准备给我表叔打电话,而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抢先打了进来。是吴亮,他说刘艳回来了。
我们赶到皮坊巷的时候,吴亮正在自家门口有些焦急地转圈,看到我们急忙走了过来,说是之前听到隔壁院子里有动静,就顺着院墙看去,发现了那个刘艳。
“不只是刘艳,还有一个女孩子。”
吴亮说,“警察同志,我这算是提供线索吧?”
我觉得好笑,随后急忙就问,“另一个女孩子是许晴么?”
“不是,许晴我还能认不出来么?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吴亮皱着眉头说道,我正在一片茫然的时候,何林对我使了个眼色,朝着过道里走去。
我们同时用力跳起来扒住墙头,当时已经是傍晚了,堂屋里的灯亮起来,从我们这个角度能看到两个女孩子正在桌子旁喝东西,我们一眼就看到了刘艳!
刘艳还是那么漂亮,甚至是更漂亮了。
一身名牌衣服,漂亮首饰,举足投足都透着一种艳丽,而她对面的女孩子则相对要朴素一些,但是五官轮廓竟然和刘艳有着五六分相似!!
在某一瞬间,我确定我全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不寒而栗。
“老何,也许真被你说中了。”
老何点点头,然后从墙头悄悄跳下来,我也跟着落下去,然后我们背对着墙壁,沉默了许久。
老何说的那个故事发生在台湾高雄,一个叫孙国晃的男人因为犯下了性侵案被警方通缉,为了躲避牢狱之灾,他在2010年网约了一个和他有五六分相像的张姓男子出来见面。
之后,他趁其不备将其勒昏,连人带车活活烧死,并在现场留下遗书,故布疑阵成自己畏罪自焚的假象,再盗用死者身份“重生”。
我为了确定老何不是吓我,当时在麦当劳还用手机搜了一下,果然有这样的新闻。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许晴可能早已经……”
我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我的身体我的大脑都开始颤抖不停,我没想到一起普通的调查失踪的事情,竟然演变到如此令人震惊的局面。
“八成是,刚才那个陌生女孩应该是新的替代者,因为‘许晴’这个身份已经用不下去了。被放贷的四处追杀的许晴,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她的下场会很惨。”
老何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递给我,我摆摆手,跟着他一起走出了过道。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下,皮坊巷静谧的有些让人颤栗,这时,一辆自行车悠悠骑了过来,塞给我一张小卡片。
街头陌生人塞给我的小卡片
我低头看,卡片上印着袒胸露乳的女人,还配有“学生妹、白领、小姐……应有尽有,任君选择电话:159185xxxxx”的字样
我当时就想追上去把卡片扔还给那人,但是看了眼上面的妹子还是没舍得,于是就爆了句粗口,“妈的小心我报警抓你!”
结果那人不回头,对我竖了个中指,“你报啊!”
于是我决定报警。
7警察在院子的老榕树下,挖出了一具早已经腐烂的女尸,经过确定,正是许晴的,死亡时间是一年多前,刚好是许晴失踪的时候。
本来我以为刘艳肯定会抵死不认,百般狡赖,但没想到她竟然对杀死许晴冒名顶替一事供认不讳。
刘艳和许晴从小在台州福利院一起生活过,感情比较好,后来许晴被外婆接走,而刘艳则被一户人家领养。
之后的发展轨迹,两人截然相反,刘艳对物质有一种近乎痴迷般的追求,可是自己和养父母也不是很有钱的人,满足不了她日益增长的欲望,特别是看到别人穿着名牌衣服,拎着奢侈包包的时候,用她的话说,就像是猫抓心一样。
这时候,刘艳想到了贷款。但是一没有实物抵押,二没有稳定收入的她,正规渠道没办法贷得到钱,而这时有一个社会上的朋友介绍她去裸贷。
那大概是最早出现裸贷的时候了,大部分人是非常陌生的,而裸贷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在校大学生,特别是女大学生。因为一旦掌握了女大学生的裸体视频之后,就等于扼住了她们的咽喉,为了自己的名誉和清白,不得不及时还款。
刘艳在尝到了甜头之后,立刻为高达百分之四十的利息头疼,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将养父母的房产证和产权人身份证偷拿出来给高利贷作抵押,得到了十万块的贷款。随后她就将裸贷的钱及时还清,因为信誉良好,这一次她一次性又贷了五万。
那些钱全部被她用来买奢侈品,去高级餐厅吃饭,享受挥霍一空。
当钱花光的时候,刘艳感觉到了害怕,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偿还了,于是就偷偷在一个夜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就逃离了台州,去往温州的好朋友许晴家避难。
当时,高利贷和裸贷的两拨人都找到了刘艳养父母家,一方拿着房产证一方拿着刘艳裸体的视频要求还钱,刘艳的养父当场高血压飙升引发脑溢血昏倒,后来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而因为有人死了,所以高利贷担心事情搞大,也就没有把矛头对准刘艳养父母家,转而开始全国追讨刘艳,在半年之后发现刘艳在温州。
那一次,刘艳被放贷的人逮到,剥光了衣服,强行要求和人做,然后拍下视频,一来可以继续威胁她还钱,二来也能卖给境外的一些色情机构,之后还有要让她去做鸡来还款的计划。
只是后来,刘艳利用那些人的疏忽逃了出来,发现自己的男友也已经不管她的死活,还把她的行李都扔了出来,惶惶不安的她又回去找许晴,求她和她一起离开温州,但是被许晴拒绝。
知道事情始末的许晴让她报警,并讥讽她活该如此,本来已经遭受身心创伤的刘艳,一怒之下用水果刀杀了许晴,把她的尸体埋到了院子里的老榕树下,之后抹掉了自己在这间屋子留下的所有痕迹,除了那张照片。
“老何,你简直就是中国版的卷福啊!真被你说中了!再次被发现之后,刘艳在逃跑的半途中遇到了那个陌生女孩,也是父母双亡的背景,属于失踪了都不会有人报警的那种,而且还和刘艳有几分相似,刘艳就把她骗来这里准备再次杀人灭口取而代之,幸亏我们找来这里,不然……”
站在温州火车站前,我和何林说道。
他没有接话,脸上也看不出悲喜,大概还沉浸在这次事件里,我叹口气,“这些什么高利贷啊、裸贷啊的真是害人啊,把人逼到这种丧尽天良的地步!”
“到底是高利贷裸贷害人,还是人本身自己的贪欲更害人?我觉得可以商榷,如果刘艳没有执着这些虚无的物质虚无的幸福,高利贷裸贷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它们更像是魔鬼的工具,而驱动魔鬼的,是她自己。”
老何把香烟掐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我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即使后来坐上了动车返回南京,也久久沉默。
16年10G裸条泄露事件
在那之后的一年,爆发了10G裸条泄露事件,数以千计的裸体女孩在视频前的借贷信息被疯传裸贷也正式进入所有人的大脑名词库
我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有的竟然只为了500块买一只兰蔻的口红,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出卖了灵魂。很多,很多这样的女孩子,让我想到了刘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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