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6 李镇西 镇西茶馆(最近,不少人撰文纪念去世一周年的周有光先生时,总说他是“汉语拼音之父”去年他去世时,有媒体也这样说当时我就觉得不妥,写了这篇文章现在,我重新推出本文,一方面对这种说法予以纠正;另一方面也再次表达我对周先生的敬意),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周有光拼音完整?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周有光拼音完整(周有光并非汉语拼音之父)

周有光拼音完整

2018-01-16 李镇西 镇西茶馆

(最近,不少人撰文纪念去世一周年的周有光先生时,总说他是“汉语拼音之父”。去年他去世时,有媒体也这样说。当时我就觉得不妥,写了这篇文章。现在,我重新推出本文,一方面对这种说法予以纠正;另一方面也再次表达我对周先生的敬意。)

迈过112岁门槛的第二天,周有光先生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除了极个别网站有人用恶毒的语言丧心病狂地咒骂这位老人之外——咒骂者显然已经人性扭曲甚至丧失,绝大多数善良的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对周有光先生表达了叹息与追思。周先生生前朴素低调,尽管他在多个领域都为国家做出了贡献,但他的社会知名度并不高。一些平时对周有光先生不太了解的普通人——这几天也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周先生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因而也表达了真诚的敬意。

周有光先生在我的心中,是一个神话般的传说。所谓“神话般的传说”,不是神化他,而是实在佩服他全方位的才华——作为中国著名经济学家,后来却成为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并参与设计“汉语拼音方案”,这种跨界真是一种褒义上的“奇葩”。还有他和令人惊叹的高寿,以及他百岁以后还撰文说一般人不敢说的真话——当然,我也想过,这些真话也只有一个人满了百岁才敢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但无论如何,周有光的一生可以用“传奇”来描述。因此,媒体(包括微信等自媒体)这几天铺天盖地追忆、谈论、评价他,是很自然的。

“汉语拼音之父”是这几天各媒体加在周有关先生头上最耀眼的头衔。但是我认为,称周有光先生为“汉语拼音之父”是不妥的。

固然,上世纪二十年代在大学读书时,年轻的周有光便积极参加了拉丁化新文字运动。后来从事金融工作时,他依然对拼音文字有着特别的兴趣,并自学了字母学,还发表、出版过一些关于拼音和文字改革的论文和书籍。因此,新中国成立后,周有光被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邀请担任汉语拼音方案委员会委员;1955年10月,他到北京参加全国文字改革会议,会后被留在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工作,参加制订汉语拼音方案,任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和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研究员、第一研究室主任。周有光提出了“汉语拼音三原则”:口语化、音素化和拉丁化。毫无疑问,周有光先生为汉语拼音的制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但说他是“汉语拼音之父”,意味着汉语拼音是他一个人发明的。这显然与事实不符。周老先生也特别反感别人这样叫他。他自己这样说:“汉语拼音搞了一百年,自己只是参与方案最终制定的几个人之一,不能叫‘汉语拼音之父’。”不能从“谦虚”的意义上理解先生这样说,这几句话表明了先生一贯的“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他说的是事实——

周有光先生只是汉语拼音方案委员会的委员之一。该委员的主任是吴玉章,副主任是胡愈之,委员还有韦悫、丁西林、林汉达、罗常培、陆志韦、黎锦熙、王力、倪海曙、叶籁士、胡乔木、吕叔湘、魏建功等先生。中国的汉语拼音运动也不是从新中国成立后才开始搞的,而是可以上溯到清朝末年的切音字运动。卢戆章(1854-1928)是我国第一个创制拼音文字的人。王照、劳乃宣、黎锦熙、蔡元培等人都为汉语拼音化进行过探索与尝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1957年通过且由全国人大1958年批准的《汉语拼音方案》,吸取了以往各种拉丁字母式拼音方案,特别是国语罗马字和拉丁化新文字拼音方案的优点,它是我国三百多年拼音字母运动的结晶,是六十年来中国人民创造拼音方案经验的总结,比任何历史上一个拉丁字母式的拼音方案都更加完善和成熟。

不能因为尊敬某人,就把所有的高帽子都戴在他头上。不说周有光先生是“汉语拼音之父”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卓越。

国人对人的评价有一个不好的“传统”——要么一钱不值,贱如粪土;要么十全十美,高山仰止。我刚进初中时,便遇上“9·13”事件,全国上下大批林彪。记得报上有一篇批判文章说,林彪根本不是什么“常胜将军”,因为他根本不会打仗。作者还这样似乎很有“逻辑性”地雄辩地讽刺道:林彪不会打仗,所以就没打过仗,没打过仗当然就没有打过败仗,而没打过败仗自然就是“常胜将军”了。当年被拉来“陪斗”的还有孔夫子——当然,那时蔑称叫“孔老二”,也被“四人帮”把持的“两报一刊”和所谓的“革命群众”批得狗屎不如。

反过来,要夸一个人,那么什么好话都往他身上堆,用词唯恐不达极致。当代中国的“大师”泛滥就是一例。季羡林身前多次谢绝“大师”称号,可去世后,“国学大师季羡林辞世”还是成了各网站的头条新闻的标题。我大学本科的老师杜道生先生是我国著名文字学、语言学、音韵学和古文学家,在我看来他学问深厚得很,当时也有媒体称他为“国学大师”;但他对我说:“我只是是文字研究方面有些体会,远远谈不上是什么‘国学大师’。”2008年章含之去世时,媒体称她为“最后一位名媛”;2009年郑念(姚念媛)去世时,媒体也称她为“最后一位名媛”;2015年张充和去世,媒体依然称她为“最后一位名媛”;不知第四位“最后一位名媛”是谁。媒体有时夸某人还喜欢用“一个时代结束了”的表述。我有一个搞教育媒体的年轻朋友,勇于剖析与批判,也善于创新与建设,但不幸英年早逝,当然令人惋惜,但媒体在报道他的事迹时,竟然说:“一个时代结束了!”实在是夸张得离谱,于严肃哀伤的追思中平添了几分滑稽的色彩,这其实是对逝者最大的不尊敬。

这是当代社会浮躁的表现之一。不仅仅是对逝者的吹捧没有边界,对生者的评价(或自我评价)同样喜欢用“最高级”。仅以教育界为例,“教育家”称呼的泛滥就不说了,还有“在国际国内具有广泛的教育影响力”“是目前基础教育界不可多得的青年专家”“最具潜力和创造力的青年教育家”“中国班主任工作专业化研究第一人”“中国教育与法律关系研究第一人”“中国班主任教父”“中国课改教父”“中国希望教育流派创始人”“中国语文教育人文化课堂创立者”“中国的苏霍姆林斯基”“中国的雷夫”“当代孔子”“当代陶行知”……这些评价当然不一定都是本人的认可,但如此没有底线更没有上限地吹捧一个还活着的教育者,他死了你有可用的词儿吗?

实事求是地评价一个人,是对他最好的尊重,也是对他最高的评价。不称“汉语拼音之父”,丝毫不影响我对周有光先生的敬仰之情。且不论他一生中在多个领域做出过贡献,单凭他说过“要从世界看中国,不要从中国看世界”这句话,我就有理由将先生放在我心中最的尊崇的位置,永远追念。

2017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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