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红遍南非,比猫王还红,比滚石还红。
他不知道,他和他的音乐,是一代南非人的精神图腾。
自己仅有的两张专辑,在南非家喻户晓,甚至影响了当地革命。
在南非,人们提起他,总是不吝赞美之词。
然而,这一切,他本人却浑然不知。
在美国,他只是一介“民工”,他的首张专辑只卖出了寥寥数张。
《寻找小糖人》
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你随便走进南非一户人家。
如果他们家有一叠唱片的话,你准能在里面找到罗德里格兹的专辑。
没错,西斯托·罗德里格兹,就是“小糖人”。
有人说,那个年代,唯一可与他媲美的,就只有鲍勃·迪伦了。
他就像城市里的诗人,把所见所闻揉进歌里。
上世纪70年代,南非正经历着最激烈的种族隔离运动。
那时候的南非,完全闭关锁国,和世界隔着一道屏障。
南非音乐家不允许出国演出,外国音乐家也不能来南非巡演。
小糖人的第一张专辑《冷事实》(Clod Fact),便是在这时候,横空出世。
歌词里,对底层的关怀,对自由的呐喊,对爱情的洒脱,恰好填补了这一部分的空缺。
专辑里的《点燃》(Set It Off)和《反体制蓝调》(This Is Not A Song, It's An Outburst: Or, The Establishment Blues),甚至一度成为这场革命的“圣歌”。
关于《冷事实》是怎么来到南非的,至今仍是一个迷。
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
有一个美国女孩来到南非,随身带了这张唱片,身边的朋友听完都非常喜欢,想买却到处都买不到,所以他们做了一些复制唱片,圈内传阅。
无论是什么版本,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它一出现,便迅速席卷南非,风靡一时。
自此,一代人的精神图腾,靠着盗版,在南非这片土地上开始野蛮生长!
当时南非音乐革命的标志性人物,几乎都是小糖人的信徒。
所以,在南非很多人可以对小糖人说:你是我偶像的偶像!
就是上面穿白色西装那哥们,岁月啊岁月~
当然,《Sugar Man》应该是传唱最广的一首了,也是“小糖人”名字的由来。
Sugar man,won't you hurry小糖人 请快一点Cause I'm tired of these scenes因为我已经十分疲惫For a blue coin won't you bring back给你一枚蓝色硬币,你能不能带给我All those colors to my dreams五彩斑斓的梦Silver magic ships you carry你带来银色魔法船Jumpers,coke,sweet Mary Jane我们跳着,喝着可乐,还有甜美的玛丽珍
乍看,歌词没毛病,朗朗上口之余,略显梦幻。
再细看,你就会发现,这不就是“嗑药”了嘛 !
据说,Mary Jane即Marijuana(大麻),美国黑人俚语。
“糖”是什么知道了吧?
看看,“磕嗨了”都能给你写出花来。
然而,这首歌,在当时的南非是被禁播的。
手段极其野蛮:不仅在专辑背面写上“AVOID”的标签,更甚者,用刀片在唱片上直接把《Sugar Man》刮花。
但是,即便这样,也没能阻止小糖人的歌声响彻南非!
当时火到什么程度?
每个月,这张专辑都会卖空。
每个派对,每个地方,你都能听到一遍这张专辑。
保守估计,专辑大概卖出了50万张,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小国家来说是惊人的。
在当时的南非,有两个“既定事实”:
第一,小糖人已经死了。
第二,小糖人在美国肯定也很火。
关于他的死,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他在舞台上自焚、他在监狱服药过量自杀、他往自己脑袋上开了一枪。。。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在南非几乎是个谜。
没有任何的身份信息:他是谁?他来自哪里?
不像其他美国的艺术家,这些你都可以在刊物上了解到。
没有人知道的是,你可以在开普敦随便一个街角旮旯的唱片店里,随随便便就买到小糖人的专辑。
但在美国,其实没人认识他。
他这两张红遍南非的专辑,当年在美国卖出了个位数的惨淡纪录!
之后就再没出过专辑,被唱片公司解约,为了生计,做着各种劳力杂工。
而关于自己在地球另一端的传奇,浑然不知。
而当这个传奇,与底特律一个藉藉无名的打工仔连接上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1998年3月,整个南非,因为小糖人,彻底沸腾了!
那场演唱会,像梦一样!
“就好比大家看到猫王复活了一样。”
他一出现,还没开嗓,台下的人就已经疯了。
开场,他走上台前,有整整5到10分钟,都是人们在对他呼喊、尖叫。
就好像,他根本不用表演,光是见到这个人,就足慰平生了。
你能想象吗?
昨天,他还在美国某户人家的草坪上修修剪剪。
而今天,人山人海的观众就因为他的演唱而疯狂。
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甚至,在南非已经成名成腕的歌手,甘愿给他当暖场嘉宾,甘愿给他当演奏乐队。
只因为,他们其中一些人,音乐之路正是受了小糖人的影响。
明明是那么棒的专辑,偌大的美国,为什么就没人赏识?
两张专辑是不同的制作人,却同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而且,他们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也制作过传颂一时的专辑,战绩赫赫。
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在美国,它就是卖不动。
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
周围的人都告诉你,你做的东西很棒。
可它,始终就是得不到普遍的认可!
于是你就开始怀疑自己了:或许我真的是不行?
于是你就开始怀疑朋友了:或许他们只是客套?
但或许,只是你想多了呢?
至少,从今天起,从小糖人的故事里,我们可以得到另一种答案。
希望每个孤独的灵魂,都能在这个故事里,寻得一点点光亮。
或感动,或振奋,或悲悯!
天地悠悠,不止于眼前。
这个故事改变了很多人,但唯一没变化的,却是小糖人。
从南非回到美国后,他照常上班,照常生活,一切如旧。
他30多场演唱会所得,大部分都散给了亲人和朋友,自己依旧住在那个住了40年的老房子里。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这大概是对“颜回精神”最好的写照了吧。
有一个问题,是所有人特别好奇的。
南非那些年卖出的几十万张专辑所得,那笔庞大的资金,获益方究竟是谁?
对这事,小糖人从来没过问,甚至在各种媒体采访时,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扪心自问,这事换我?
抱歉,我做不到,我一介俗人。就算钱追不回来,这事我也得刨个底儿掉!
所以啊,那些歌,那些词,那些旋律和洒脱,只有他写得出,只有他唱得来。
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能够左右他。
这份超然,让他能对所有事情说不!
我想,大概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牵动他的,只有音乐了吧。
他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活法。
2013年,《寻找小糖人》获得了第85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
自带招黑体质的小本作为颁奖嘉宾,提到这部影片时,用“寻找失踪已久的音乐传奇”来形容。
但其实,让我们感动的,不是“音乐传奇”这些字眼。
而是因为,他像极了活在我们身边的某一个普通人。
这是小糖人带给所有人的一个信念:凡事皆有可能。
所有的不被赏识,请再坚持坚持。
也许,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他们不识货!
永远,做你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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