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嫁给了哑巴(大婚日嫡姐假死逃婚)(1)

本故事已由作者:米丘,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今夜是姐姐的新婚之夜,我决定杀了她,我拿起梳妆柜里的小药丸,头也不回地奔向姐姐的闺房。

一路上,我想起和姐姐的恩怨情仇,那真的历史太久远了,要从我们的出生算起了,哦不,可能得从我们的上一辈算起了吧。

1

我叫王琦瑶,是当今宣徽院使王令的女儿,却不是嫡女。宣徽院管着教坊司,而我的娘亲就出自教坊司,是曾经的行首。

据娘亲说,是父亲贪恋她的美貌,给她落了籍,秘密娶回家中,让她做了小夫人。

当然这只是娘亲的说法,并不足信,大多数时候,她的话都不是真的。

比如说,五岁的时候,娘亲说父亲会来见我,可是等了很久很久,等到金乌落山了,我也没见到他,或者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从未见过他。

比如说,十岁的时候,娘亲说我能去和姐姐一起读书了,可是我拿着自己缝了三天三夜的书袋子,等在门口许久,只等来大娘身边的刘嬷嬷,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她来教我女工,从此我的指头上戳满了针孔。

比如说,十四岁的时候,娘亲说父亲会为我选一门好亲事,我的夫君会长得像潘安一样俊美,像苏子美一样有学识,他一定会是个官身,我马上就能离开王府了。

是啊,我未来的公公确实是个官身,而且是枢密副使,可惜我的未来夫婿却是个傻子。

娘亲的话实在是不能让人相信的,于是,我只能相信刘嬷嬷的话了。刘嬷嬷说,我的娘亲就是个贱女人,为了离开教坊司,不折手段,用了好些阴私手段,勾搭了父亲,怀上了我,才脱了籍,入了府。

这可真是好手段,可惜,我看见的娘亲只会痴痴地望着父亲。

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眼神,总觉得父亲应该会感到恶寒,毕竟谁被一只饿狗盯着,都要抖上几抖吧。不过,到底是我狭隘了,父亲毕竟是个大官,官场上都不见他抖,何况在内宅。

随着年岁渐长,我渐渐与爱撒谎的娘亲疏远起来,倒是和刘嬷嬷亲近起来,连大娘都高看了我几眼,允许我和嫡姐一起玩了。

2

姐姐叫王琦麟,那真是人如其名,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那真的是秉绝代姿容,我自愧弗如。

姐姐只比我大了几个月,行事却似个大人,一言一行都极符合闺训的,任何人都挑不出差错来。这会儿她正泼墨作诗呢,我却只能磨蹭着手里的女工,谁让我不识字呢?

“妹妹,你在笑什么?快来看看,我这诗写得怎样?”

这真是太讨厌了,明明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我笑着抬头,“姐姐真想听?”

“你个小蹄子,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给我速速招来。”姐姐笑着来挠我的咯吱窝。

“哎哟哟,姐姐可放过我吧。我说还不行吗?姐姐与我只差了几个月,那岂不是大娘与我娘亲差不多时怀孕,爹爹朝堂上如此繁忙之际,还能不疏忽后宅之事,真乃猛人!”

“小妮子,你说什么呢?敢这样编派父亲,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和姐姐嘻嘻哈哈滚作一团。

老实说,姐姐其实挺喜欢我的,好吃的,好玩的,从不少我。我想了又想,她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是喜欢我娘亲抢了父亲,还是喜欢我女工做得比她好?

想来她没理由喜欢我的,那大约就是我的不学无术能够衬托她吧,要不就是我的尖酸刻薄更显得她娴静柔美吧。

于是,我就更尖酸刻薄了,常常把她逗得哈哈直笑,这真是她严肃闺中生活难得的调剂了。

“妹妹,你说,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安静下来之后,姐姐与我并肩躺在榻上,望着虚空安静地道。

我知道她是想到了张仲文,她的未婚夫婿。说起来这也是一桩奇缘。

3

每年的二月末至清明,大娘都会邀请宣徽院判、经历两家的女眷来家,在园中设秋千之戏。

恰那日张仲文骑马在花园墙外走过,闻得墙内欢声笑语,在马上欠身一望,就见墙内秋千竞就,欢哄方浓。他大约是被院内景色所迷,回家后不久,就来提亲。

媒婆也说不清是向哪位小姐提亲,但大娘是不会放过这样的良婿的,谁让中书门下平章事张廉是张仲文的老子呢?

于是这门好亲事就这样订下了。

“姐姐担心,何不去考考张仲文?”我开始怂恿起姐姐,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当初张仲文看上的到底是谁?

“如何考法?”

我附在姐姐耳边窃窃私语。

“一切有赖妹妹了。”姐姐向我福了福。

4

大娘是个信佛的,每月的初一十五,总要带上姐姐去相国寺烧上几炷香,这不就是个极好的机会吗?这次也不知姐姐用了什么手段,大娘居然也同意带我去烧香了。

礼佛完毕,大娘去休息了,姐姐号称带我去看碑林,磨得大娘没了法,只得同意我们去。

为了甩掉贴身丫鬟,我假装肚子疼,非逼着两个丫鬟左右搀扶着我,送我去茶室稍歇,坐下来后,我又嫌他们碍事,我还想溜回去偷偷看姐姐幽会呢,于是我又发脾气,假装肚子疼得起不来,逼着他们去给我找软轿。

大概是我平日里尖酸刻薄,飞扬跋扈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丫鬟们全被我吓走了。

总算此间是清净了,可以透口气,毕竟谁愿意整日里调着精神发脾气呢?

正是漫天花雨的季节,桃树林里,落花如红海。

那笛声不知何时起的,婉婉转转的低声,贴着人的肺腑心肠,一路如清泉流淌。

四下里清净极了,静得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身在何处,天地间只有笛声是无辜悠长地让人怅然泪下。

一片花瓣掉在我的眼睑上,我不敢睁开眼,就怕此刻散了消失了。原本急切着要走的心也停了。此刻仿佛是桓古不变的。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我忘了自己是大字不识的女子,居然一不小心吟诵出口。

惊觉之后,我迅速睁开眼,警惕地看向四周。

沙沙的脚步声,繁花深处,一个白色的身影迷蒙着显出了轮廓,那样悠然安详,笛声早已停了,他那样坚定而安详地走近,走近。

我有点心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张开口,努力呼吸,拔不动脚了,逃不了了。

那青年男子长衫雪白,手中一支长笛。

“你在这里啊。”我听见他的声音,温存的、安静的。忙于捕捉他的声音,却忘记了体会他的意思,我茫然瞪着他。

男子笑了,“你是王小姐?”

难道是张仲文?他不应该在碑林吗?我看了一眼茶室的匾额“北林亭”,哈哈,谁让我是大字不识的女子,只能让小厮带的口信,要怪就该怪小厮带错了话。

一瞬间,我恶念丛生,凭什么这样的男子是属于姐姐的,而我却要委身于一个傻子?

我款款走向他,欠身一福:“可是张公子吗?”

“正是学生。”

我低着头,微微抬起一点眼皮,斜睨了张仲文一眼,那姿态应是极好看的,平日娘亲做起这姿态,我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我学得极像,不信这张仲文就一眼都不看我。

“秋千会那日,公子不曾把我看仔细了?”我继续言语调戏他。

“学生不敢细看。那日只听得小姐的诗文写得极好,心生仰慕。”张仲文确实没把眼睛盯着我,是个君子,我更羡慕姐姐了。

“是那几句诗词呀?”

“红绳画板柔荑指,东风燕子双双起。夸俊要争高,更将裙系牢。牙床和困睡,一任金钗坠。推枕起来迟,纱窗月上时。”张仲文背着双手,复诉起那日的诗词。

这确实是姐姐当日所作,原来张仲文真的是对姐姐一听钟情啊,我心里难免更不是滋味。

“二小姐,二小姐!”丫头们来了。

我瞬间清醒。如今即使勾引了张仲文又有什么用呢?我只会得罪家里所有的人,也不一定能求个好结果。

“张公子,我是王小姐,却不是你要找的王小姐。那是我姐姐。”我略感苦涩道。

“好。她在那里?”张仲文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木香,他轻轻地擦过我的肩,踏着满地花瓣走远,衣摆卷起的绯色扬起,瞬间又被皂靴踏下,零落成泥。

“她在碑林,你自去找她吧。我引走这些丫鬟。”我看着张仲文的背影,低低地,仿佛是对自己解释道。

张仲文走远了,我的心随着花瓣在他的白色衣角上犹如血红的装点扬起又落下,渐渐沉静。

我摇了摇头,扬了扬嘴角,却怎么也翘不起来了。我的少女心又经历了一次严酷的考验,并且持续了很久。

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或是夜里,张口吹灭灯火的时候,却傻傻地站在黑暗里;或是日出时,呆呆地睁着眼看着窗口的光渐渐亮起来,而说不出哪里,我的心忽冷忽热,总有一段时间的失神。

我知道沉潜在心底的少女心事终究是错付了。

我不知道的是,最后张仲文是如何通过姐姐的考验的,据姐姐说是通过诗文订的情,却并不告诉我是哪几句,毕竟我也听不懂呀,我百爪挠心。

姐姐却是气定神闲,甜甜蜜蜜地开始绣她的嫁妆。因我绣工好,大娘让我帮着姐姐一起绣。我一针一线缝得仔仔细细,仿佛把自己所有的少女情怀埋葬了进去。这是姐姐的嫁妆,也是我情感的坟冢。

5

然而命运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温室里的花朵也必然要遭受雷击。谁都没想到,张廉会倒台得如此之快,如大厦将倾,整个张氏家族顷刻间分崩离析。

大娘知道这消息后,反应迅速,立刻遣了媒婆去退婚,姐姐自然不愿,每日里唉声叹气,以泪洗面,人也消瘦了,这却有何用呢?

“妹妹,我和张郎还能相守吗?”姐姐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说完就扑倒在绣枕上哭起来,她自己都知道这是无望的。

然而,我还没告诉她,她和张郎从最初就是无望的,甚至就是因为她,张郎才会坠入深渊。

那天,我做了首诗,要去找娘亲请教。是的,作为教坊司曾经的行首,我的娘亲是个才女,在她的教导下,我自然也不差,只是谁都不知道罢了。

那是个午后,我绝没有想到,这种时候,父亲会出现在后院。昏黄的日光打在铜镜上,映照出娘亲绝美的面庞,父亲站在她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娘亲梳着席地长发。

我早就知道娘亲是个骗子,但直到如今我才知道她连我都骗。她明明是个女妖精,哪里是个望断天涯路的凄苦小夫人啊!她该蛰伏时蛰伏,该出手时出手,她在父亲心里绝不是无足轻重的。

果然,父亲对娘亲说出了心里话。

“卿卿,不日我就可以升迁了。卿卿,想要什么礼物?”

“恭喜官人,奴家不敢居功。”

父亲爱怜地抚摸着娘亲的秀发,“可惜了,仲文这孩子,终究不能成为我的贤婿。”

我想走近一点,细听,却不想被铜镜里的娘亲瞪了一眼。我立马清醒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后来,娘亲告诉了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父亲已经在宣徽院使的位置上做了很多年,这不是个实权职位,父亲想动一动了,可惜即便投靠了司马相公,做不出什么实绩来,这位置却也很难动,直到天降机缘,张仲文来提亲了。

张仲文的父亲张廉和司马相公是死对头,父亲大约就成了细作这样的角色,如今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父亲何必如此?与张相公成了儿女亲家,不是个更长远之计吗?”我不解道。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记住了,于你父亲这样的人而言,内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外面才是他的广阔天地。要是把心挂在这种男人身上,注定是要吃苦的。”我被娘亲的狐狸眼瞪了一眼,顿时感觉半边冰凉,她是察觉了我对张仲文的心思了吗?

我更不敢问娘亲了,这个主意是不是她向父亲提出来的。

有时候我发现我确实不懂人心,照理说,大娘是极爱姐姐的,可是如今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痛哭流涕,寻死觅活,却还是帮她订下了一门新的显贵亲事,司马相公的儿子。

难道一门显贵的亲事真的比女儿的命更重要吗?我不懂。

大娘让我去安慰姐姐,我却不知如何安慰起。我第一次发现,姐姐和我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是父亲手里的工具而已。

“妹妹,求你一件事。”姐姐垂泪看着烛火,似个无知无觉的木美人。

“姐姐请说。”

“请你去给张郎带个话,我等着他,等不到他,我必死。”

我决然没有想到,这么听话的姐姐这一次居然会如此抗争,我第一次有点佩服她了,甚至我不再那么讨厌她,她和我一样可悲。我答应了姐姐。

然而,等我找到机会去看张仲文的时候,张家除了他,已经死绝了。

6

张廉下狱后,得了重病,官家怜惜张廉这许多年的功绩,到底发了善心,准他回家等死,却不想这病是个瘟病,除了张仲文,张家一个没跑,全死了。

我去看张仲文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空旷的张府里,人迹也无一个,只有雨声如锣鼓敲打着屋檐。

我再走进去,却见雨幕里,一个白色的背影在黑色的石碑前矗立,强烈的色彩对比,一瞬间跳入我的眼眶。

那是张仲文,他不再是那个吹着笛的翩翩佳公子,却成了一个佝偻的虾子,倦在石碑下。

或许是雨也冲进了我的眼眶,我觉得眼睛有点酸痛,我轻轻地走过去,就怕脚步声惊醒了他,而雨声如此大,我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了。

“是母亲吗?”突然,张仲文抬起头来。

我撑着油纸伞愣在那里。

张仲文仿佛是认出了我,“原来不是母亲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带走我啊?”他失望地低下了头,不再看我。

我突然觉得不能呼吸了,这是我喜欢的那个男人吗?一定不是吧!他应该是明媚潇洒的,怎么是这样的落魄颓唐?

“你还是个男人吗?我的姐姐,王琦麟,快为你而死了,你还在这里,伤春悲秋,寻死觅活?”我扔掉手中伞,上前一个巴掌打在了张仲文的脸上。

“你的大仇报了吗?你的女人快死了,你在干什么?干什么?”我死命捶打着张仲文的脊背。

能让一个男人振作起来的,除了责任和仇恨还有什么呢?

张仲文终于抓住了我的手,“琦麟怎么样了?”

“快死了。”我抹了把被雨水淹没的脸,冷冷地说,“但你可以救她,救不救?”

“救。”

我笑了。我终于要埋葬我的爱了,为了救一个我爱的男人和一个我讨厌的女人。

7

很快,到了姐姐新婚的日子。我决定要杀了她。

“姐姐,你记住了吗?”我一边帮姐姐梳理长发,一边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姐姐点了点头,我把包着药丸的手绢塞在了姐姐手里。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姐姐安静地坐在绣墩上,对着大娘说。

大娘爱怜地抚摸着姐姐的脸庞,“我儿终于想通了,嫁到相府后,记得孝顺公婆,友爱姐弟,多回来看看母亲。”

大娘也终于忍不住揩起了眼泪,“好了,我们都出去了,你自己静静吧。”

“娘!”姐姐突然叫住大娘,她是要反悔了吗?

“妹妹!”姐姐又叫住我,她拉起我的手和大娘的手放在一起,“娘,我嫁了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不能常回来看你,你对妹妹好点,妹妹,你,你帮我多照顾点爹娘。”

我不管大娘往回缩的手和那尴尬的笑容,我点了头,我知道这是姐姐的遗言。

姐姐也不再说什么,又回到梳妆镜前坐下,大娘看姐姐的样子,叹了口气,带着仆妇们走了,我跟在后面,又回首看了一眼姐姐,也许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姐姐在铜镜里对我笑了一下,我默默低下头,心内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虽说不情愿,今日我必定得跟着大娘,无论她如何白眼我,我都腆在那里,只做不知,与她一同招待女眷。我在心里数着吉时,快到了,果然,一脸慌张的刘嬷嬷跑了过来,附在大娘耳边嘀嘀咕咕。

大娘瞬间白了面孔,慌张地往园中奔去。我向女眷们福了福,“母亲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各位用点点心,我略去看看,想必母亲稍后就来。”

我招了大娘的大丫头处理这场面,也顾不得许多了,一离开女眷们的视线,我狂奔起来。

姐姐的闺房里已经乱作一团,大娘抱着姐姐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仆妇们跪了一地,我对着门口不知所措地小丫头道:“去叫父亲。”

“哭什么哭!都给我停了!”父亲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的后面跟着小鸟依人的娘亲。

娘亲走到我跟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仿佛被她看穿了一样,无所适从。

“官人,快来看看麟儿,这是怎么了啊,我的儿。对,对,去请刘御医,快,快!”大娘抱着姐姐的头颅哭嚎道。

父亲一把推开准备去请御医的刘嬷嬷,凑到姐姐床前,用食指试探了姐姐的鼻息,“都死了,还请什么御医,是嫌我不够丢人吗?”

“呜呜呜,”大娘呜咽着,“儿啊,你好狠的心,怎么就抛下了娘呢!”

“愚蠢,摆着这天大的富贵不要,偏偏去寻死,哭什么哭!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父亲暴躁地踢了一脚匐匍在地的刘嬷嬷。

看着这样的父亲,我感觉心寒,曾经如珍似宝捧在手掌心的嫡女,一朝死了,得到的居然是父亲的咒骂,何等的悲凉。

“琦儿,你过来!”父亲突然叫我,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人推了一下,我转头看,是娘亲,她的眼神冰冷如刀,瞬间让我清醒。

我快步走到父亲跟前跪下,“父亲。”

“你很好,如今有件事要你去做。你穿上你姐姐的嫁衣,今夜嫁去司马府。”

“父亲?”

“官人?”

我和大娘双双震惊地看向父亲,“如今,我们家和司马家的联姻是势在必行的了,今日连官人也会去司马相府讨杯酒水,你懂吗?”父亲看着我的眼睛。

我懵懂地看着父亲,“可是,大家都是见过我们姐妹的,这如何欺瞒得了司马相公啊?”

“我们并不欺瞒司马相公啊,当初我许婚时,只说是我嫡女,如今,把你写在你母亲名下,你就是我的嫡女了。”父亲抚摸我的头发,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触碰我,我却感到没来由的心慌,转头寻找娘亲。

“嫡女?”大娘尖声叫道,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娘亲道,“我知道了,都是你们母女俩的阴谋,是你们杀了麟儿,我要你们陪葬。”大娘说着就向娘亲扑了过去。

我都没反应过来,大娘就被父亲一巴掌拍在了地上,“现在这种时候,你闹什么?能不能识点大体!”

大娘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你为了这两个贱女人打我?这种时候?这是什么时候?是我女儿死的时候,是我的宝贝心肝死的时候,你让我识大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哈哈哈哈哈。”

大娘狂笑起来,开始撕打父亲,谁都不敢上前。但大娘到底是女流之辈,不久就被父亲捆了起来,“来人,把这疯妇带下去。”

在场的女人,谁都没敢动,是父亲的随身小厮堵住了大娘的嘴,把大娘弄走了。我的心一片冰凉。

“琦儿乖,父亲做主,把你记在你大娘名下了。如今让你娘亲给你打扮打扮,吉时到了就出发吧。”父亲大约也觉得狼狈,收拾了一下,也自去前厅招待客人了。

大婚日嫡姐假死逃婚,庶女的我被迫替嫁,做丞相府的少夫人

一会儿几个家丁进来,抬走了姐姐的尸体,房间里只剩下了娘亲和我。

娘亲开始给我描眉化妆,从眼尾细细描上去,一点点,没有任何遗漏,我看着娘亲的狐狸眼,想起那一日,她给我药丸的情形。

那时,我刚从张仲文处回来,苦于无计可施,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该如何让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相守时,娘亲找到了我,她送了我三粒药丸,这药丸可以假死。

娘亲说,她怕我嫁入枢密副使府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特意把这三枚药丸送我,助我脱离苦境。

当时我未细想,只觉得娘亲真是及时雨,如今细细想来,却不觉要出身冷汗,她为何要在那时送我三枚药丸,不是之前,也不是之后。

我又想起那日午后,父亲和娘亲的对话,这是不是娘亲的连环局,难道从张廉倒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里了?

我想起刘嬷嬷曾经说的话,“你的娘亲就是个贱女人,为了离开教坊司,不折手段,用了好些阴私手段,勾搭了你父亲,怀上了你,才脱了籍,入了府。”

我有点害怕地看向娘亲,问道:“娘亲,你是不是什么都算到了?”

娘亲温柔地给我梳发,“如今不是很好吗?你就要成嫡女了,未来还是宰相的儿媳,地位尊贵,连娘亲我都要搭你的福呢!”

“可是,娘亲,你想过吗?我在司马府的情形会如何?他们都知道我不是王琦麟。是个冒牌货。”

“傻孩子,你怕什么,只要你嫁过去,司马相公就是你的同谋,外宅的事根本不需要你操心,你的父亲和司马相公自然会为你操心,这就是个阳谋。至于内宅,娘亲,也帮你想到了呀,只要你不爱那个男人,你怕什么呢?你有主母的地位,你永远会立于不败之地。好了,孩子,你可以出发了。”

娘亲帮我盖上盖头,渐渐地我看不见她的脸了,只看见她嘴角的纹路不断地上翘着,她不是个骗子,而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妖精,她曾经跟我说的话,统统实现了,这次她也没骗我。

8

后来,我得到了尊崇的地位,得到了夫君的尊重,也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大家庭,官人的三妻四妾,和许多我记不得名字的庶子庶女。

很多年以后,我又一次见到了姐姐和张仲文,那时我带着一大家子,和官人一起去杭州上任,西湖边有一家琴行,男子在吹笛,女子在抚琴,一曲《凤求凰》,抚得荡气回肠,让我忍不住流泪。

“娘子,你怎么了?”

“风沙迷了眼。”我不再看那岸边。

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原标题:《错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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