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抗日战争时期,上海已经沦陷,在那里我是一个人所共知的大汉奸头子因为我的敬业,使国民党在上海的秘密特务组织几乎损伤殆尽,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锄奸和除奸?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锄奸和除奸(一个精妙的刺杀计划)

锄奸和除奸

那是抗日战争时期,上海已经沦陷,在那里我是一个人所共知的大汉奸头子。因为我的敬业,使国民党在上海的秘密特务组织几乎损伤殆尽。

远在重庆的戴笠暴跳如雷,下严令出重金要取我项上人头,然而谈何容易,自知罪孽深重的我将防卫工作做得天衣无缝,使重庆方面的几次精心筹划都无功而返,反而又折损了几名业务精英。痛定思痛,戴笠一看硬来不行,只好要求部下缓行此事,一方面坚持不懈地寻求我的破绽,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动手,以求一击成功,不然我这个老狐狸是越来越不容易中圈套了。

指令发出后,各种关于我的情报源源不断地电汇到重庆,这些情报五花八门,全方位覆盖了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像我的饮食起居、兴趣爱好、心理生理、家史病史、变态怪癖等等等等无不囊括其中,包括我最为隐秘的狐臭自然难逃法眼。为此军统特别调集了一批分析人士昼夜不间断地将这些情报加以分类分析,希望从中能找出可以利用的线索,因为刺杀的难度极高,决定了组织行动的复杂性,如何能从这些琐碎凌乱的资料中挑选出有价值并能串在一起形成可以付诸实际行动的链条,还要反复斟酌其中的每一个细节使其漏洞和破绽降到最低,因为漏洞和破绽决定了行动的风险程度,一旦被发现必然前功尽弃,是这些智谋之士发挥才干并集思广益的时候了。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月余高密度艰苦的工作,一条看似比较完美的计划渐渐显露了它的雏形。完美的计划首先建立在严谨合乎逻辑的理论基础上,而将其成功实施的人才是重中之重的决定性因素。

  

  当时蜀中虽位于抗战的大后方,却是抗战首要根据地,人力物力源源输送到前线,几百万四川男儿前仆后继为抗战立下了卓越的功勋,永彪史册!这是大背景。且说此中一个小城,青山环抱,白水贯穿,风景奇秀,自然孕育灵秀人物。

只说两个青年才俊,一个唤作钟灵,一个唤作秀玉,皆以诗画文章闻名当时,二人又是好友,志趣相投,相交甚密。这一日正是春和日丽,青墙乌瓦,小小的院落,紫藤见润,新蕊初开,竹藤椅上一位小家碧玉捧卷而读,甚是悠闲自得。但见乌发丝滑,遮耳贴腮,为御风戏,玉卡作饰;春衫玉腕,蓝裙白袜,金线寥寥,素花淡淡,真个清雅超俗。和煦的阳光微醺在脸上,细小的茸毛历历而见,这位正是秀玉,正在半倦而慵,娇若锦铺,就听院外由远而近小汽车轰鸣而来,嘎的一声停在门外,接着脚步交叠错落,虚掩的小门被推开,只见一清丽女子引了一位年轻军官进来,女子一身淡绿色西式衣裤,长发结束马尾,宛若亭亭秀竹,那军官军装笔挺,头油抹得鬓发锃亮,和脚上的皮鞋一道辉映闪光,显得英姿勃勃。

秀玉见是钟灵带了一个陌生人来,慌忙站起身,双手握书在身前,脸上浅浅柔柔的笑,只忽闪着睫毛询问钟灵,眼波流光,隐隐七彩轮旋绽放,这一瞬,那军官木然了。钟灵未语先笑,声音清脆:“妹子几时变得如此不羁,让人看着风雅可掬”。秀玉上前握住她的腕子,用身子带动轻摇着,掩不住的娇羞扭捏之态,只得继续把笑堆在粉面上,将暗暗的央告传递出去。钟灵见状不再逗她,摊开玉手把那军官托上台面,介绍道:“这是我表哥,现在黄埔军校任教官,姓梁名志雄,随意些,叫他志雄好了”。志雄双脚一碰,啪的一声冲着秀玉行了个帅气的军礼,秀玉笑向钟灵:“请问姐姐有几家表哥,这位又是哪家的”?钟灵也笑,抓住秀玉厮闹着:“小鬼头,倒学得快,对我也要使古怪了”。

  

  秀玉将二人让进客间,落座奉上香茗,闲聊起来。原来钟灵性情激进,经常写些文章针对时局和抗战不利发表看法,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常使当局恼羞而怒,但因钟灵在文学界大小也有些名气,且言语凿凿,并非造谣污蔑,一时也奈何不得她。秀玉便常常劝她:“我们写文字的,以兴趣为业,自得其乐于中,千万不要牵扯政治,必受连累的”。钟灵不屑地道:“不以国家荣辱安危为重,不以济世匡道为任,虽日成万言,又何异于酸儒腐儒竖儒犬儒之辈”!秀玉叹息道:“姐姐言语非是无理,但政治一向黑暗污浊,你我这样的人又怎能混淆其中呢?到头来只弄个面目全非罢了”。钟灵虽当时沉默无语,过后依旧我行我素,秀玉笑她:莫不是上了贼船难以脱身了?

  

  当日因为钟灵的存在,话题的重心自然落在时事上。钟灵引领话头,随心所欲,任主观驰骤,她就是思想核心,令秀玉和志雄乖乖地沦为旁听。秀玉听得多了,也知钟灵的秉性,便不放在心上,略有些心不在焉。悄悄留意志雄神态和言辞的回应,心想他是个军官,钟灵言谈如此无忌,看来关系非同一般。志雄安静地坐着,保持着军人特有的威仪,脸上挂着应酬一样的谦让的笑,这使他散发出的阳刚之气愈发厚重和有弹性,令人有舒适的安全感。钟灵并不买他的帐,时不时把一个带有自己明显主观意愿的问题抛向他,非要他做个是非了断,而志雄每次的回应分寸都把握得极好,并不显山露水,在中庸里迂回尽量使问题有个圆满的解答,钟灵虽不解渴,却也无可奈何,又让人觉得他讳莫高深,少年老成。偷个志雄不在的空儿,秀玉便问钟灵:“这个表哥可是未来的姐夫”?钟灵也笑:“还在酝酿之中”。秀玉追问:“是一方痴心追逐呢还是两厢贪慕”?钟灵挑挑细眉,唇角流出坏坏的笑:“你且闷着吧”。

  

  少年作伴,春光正好,秀玉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她始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把自己放置在不染尘埃的书籍和文字的水晶宫里,编织着七彩童话。但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心中时有微澜,若有个知她懂她的人儿,一起逃逸红尘有多好呀。但秀玉并不着急,她文艺的感官让她相信机缘之中的缘分,会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她,那里流水潺潺繁花似锦,明亮的光辉模糊了她的白马王子。她坚信自己的预感,那使她充实,使她坦然到无欲无求,她少女的明眸里始终光彩熠熠,那是暗自期待的流露吗?

  

  然而春光虽媚,一夜的风雨凋树残花,秀玉只觉心神不宁,一夜无寐,天刚朦朦亮便起了身。庭院里凄然景象使她不忍,一边动手收拾着,一边在心里埋怨依然阴沉的天。院子的大铁门忽然传来急促的擂击声,伴随着七嘴八舌的吆喝:“快来开门,我们是警察局的,前来搜查,快点。。。”秀玉如沐滚滚春雷,惊得睁大了眼睛,但身子已不由自主,机械地走过去拉开了门闩,一群黑皮子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一个为头的握着一把短枪在秀玉的头上挥舞着指挥手下:“你们几个快快进去搜查”。那几个人迅速闯了进去,剩下的三四个成丁字形将秀玉挟持在中心。为头的带着恶作剧的笑望着秀玉,又像一只野猫在戏弄一只可怜的小老鼠,鼻子里发出两声哼哼的冷笑:“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不安安分分地呆着,怎么净弄些反动言论给自己找麻烦”。秀玉不知所措:“你们定是弄误会了”。“误会”?警察队长接着冷笑:“我们没有证据也不会贸然闯来,告诉你吧,你的那个同党叫钟灵的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秀玉闻听顿时花容失色,正在此时那几个进去搜查的纷纷跑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大摞纸张:“报告队长,我们搜到了大量的传单”。队长抓起一把在秀玉面前摇晃着:“怎么样,没什么说的吧”。然后冲手下把手一挥:“统统给我带回去”!

  

  生平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进到警察局里,秀玉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了出来,这群人倒不很为难她,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护卫着把她送进了一个房间。面前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个雄壮的中年人,便衣打扮,因光线暗淡看不清眉目,他头上只一盏灯,身后墙壁的小窗透进方寸的光亮,模糊的光晕中,那个人就像一个剪影,手里夹着一支雪茄正在吞云吐雾。中年人让两个警察退下后,指指地上的一张孤零零的凳子说道:“坐下吧,秀玉大小姐”。秀玉乖乖地坐下了,面前的声音又响起:“把你知道的都说一说吧”。声音不很严厉,秀玉抬起脸儿怯生生地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究竟发生了生么呢”?那人沉默了一阵说道:“你应知道你的同党被抓的事吧,就说说你同党平素的所作所为,还有你们俩平时都在一起干些什么”。秀玉恨这冤枉,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声音哑哑地道:“我们在一起没干什么呀”。中年人深深吸了口雪茄,冲屋顶长长吐出一连串儿的烟圈,拖缓了声音道:“看来你不说实话,这样吧你先下去想一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说完按下了桌子上的电铃,两个警察应声进来,秀玉还想分辩,已被推转了身。依然被左右挟持着,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左右都是铁栅栏,许多的犯人扒着铁栏盯着她看,怪叫怪笑伴着刺耳的口哨訇然响起。这是另一个世界,是地狱?还是鬼都?秀玉吓得像风中抖动的树叶,左右两个警察却不动声色,僵尸般护持着她向前走去。终于走过这一段,到了顶端,转弯,又走了十几米的距离,秀玉感觉像进入了深深的迷宫里,并将要被埋葬在这里。一个阴暗的小门,像是被嵌进了墙壁里,不走到近前是看不到的,一个警察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哗啦一声打开了铁门。霉烂潮湿之气迎面扑来,身后冷冷的声音道:“进去”。

  

  随着身后铁门咣当一声阖闭,秀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要把牵肠绞肚的痛都吐出来。透过朦胧泪眼,这一小块长方形的空间阴惨得像个坟墓,还有一张床紧贴在长方形的夹角处,秀玉并不想挨近那张肮脏的床,何况还有隐隐的东西在上面蠕动,只蜷缩在地上,呜呜地哭个不停。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也在哭中躲过了心中最危机的时刻,秀玉渐渐清醒过来,但依旧蜷缩成一团保护着自己。大脑这部机器开始自行运转,拼命地寻枝牵蔓以拼凑起前因后果来弄清眼前的谜团。渐渐理出了些眉目:也许是钟灵出了事连累到了自己,但家里搜出的传单又是怎么回事呢?就算是钟灵放的,可自己从不知晓此事呀。 翻来覆去地想,想得头痛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自己的结果会怎样呢,这是恐怖的预想,命运已不在自己手中掌握,魔鬼在觊觎。

  

  身陷困境消磨时光的最好方法就是睡眠,它能使人轻易躲过许多的愁苦,减少对身心的摧残,倦了的秀玉沉沉睡去,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去逃避残酷的现实,将它当个噩梦度过。然而再度打开的铁门惊醒了秀玉,此时秀玉只觉浑身冰冷手脚发木,还是那两个警察示意跟他们走,秀玉只得木偶一样顺从他们的摆布。经过来时的长廊,栏内的犯人尽皆沉酣睡去,被带到房间内,中年人依旧靠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似乎在这一段时间里从未离开过。这回没有让她坐下,中年人开门见山地说:“钟灵承担了一切罪责,现在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你与此事有关,只得暂时放你回去,但这并不是说你就彻底摆脱了嫌疑,你好好的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随时听候传唤”。秀玉喃喃地道:“我能见见她吗”?中年人将手一挥:“她现在是重犯,谁都不能见”。

  

  警车将秀玉载到家门口离去了,失魂落魄的秀玉回到了家中,迅速将内外门窗重重锁住,拉上厚厚的窗帘将黑夜挡在屋外,自己又回到温暖明亮的怀抱。泡在温热的浴盆里,和着眼泪一起洗刷被强加在心灵和身体的污秽,不堪这诡异的一天,小家碧玉的生活被完全颠覆。何曾在这浊世洗炼过,清雅的诗书生活孕育出的一颗稚嫩的玉芽很快就会枯萎,若不能自洁,不如死去。心中突然一阵惊悸袭来,难道那许多的美好和憧憬都要随之幻灭,在这绽放的花季?然而何处又有净土,可供逃逸呢?

  

  一阵急促的敲击门窗的声音传来,宛若风雨侵袭,秀玉像一只惊慌的兔子从浴盆内跳了出来,抓了一条浴巾裹住身子。侧着身子来到外间,门窗随敲击持续震动着,秀玉被不明的惊恐堵住了嘴,发不出声来。外面的人仿佛理解到了这一点,说道:“秀玉,我是志雄,快来开门呀”。秀玉闻声如临大赦,同时委屈哽咽住了嗓子,强忍着喊出了几个字:“我知道了,你等一等”。

  

  当换好衣服的秀玉打开门时,志雄雄壮的身体裹挟着风雨闯了进来,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仓惶。不等秀玉开口,志雄迫不及待地抢先道:“大门外有人监视,我是从后墙跳进来的”。秀玉无助地双手握在胸口;“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钟灵出了事”,志雄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你现在需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志雄圆彪彪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不可抗拒的神请,秀玉低下了头:“我们能去哪里呢”?“你放心,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志雄的口气柔缓了许多:“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安稳之后,我会设法去搭救钟灵。你还不知道,我和你一样受了此事的连累,如今上面对政治犯打击严厉,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若还是犹豫不定,只怕到后悔时就来不及了”。 秀玉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在这风雨之夜和志雄从后墙处逃了出去。

  

  电闪雷鸣间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就像暗夜里的幽灵,穿过两条街,在一个拐角处隐藏着一辆小轿车,志雄发动了车子载着秀玉飞驶而去。有一个小时的光景,车子在江边停下,江边系一乌蓬小舟,在风浪中颠簸不定。两人弃车登船,志雄让秀玉躲入蓬下,自己解开缆绳,以长篙支岸,撑船驶入芦苇荡中。

  

  四面芦苇茂密,恰如一所极好的隐蔽港湾,两人在仓中换去浸湿的外衣,志雄取出食物还有酒哄劝着秀玉吃一些。志雄道:“天亮后会有货轮经过,我们就搭载它离开此地,你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身上有几根金条,以后的吃穿用度暂时不用发愁,等安稳下来我们再在去想以后的出路”。秀玉无语,只是茫然地点着头,如今只能身系一人,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身心疲倦的秀玉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秀玉听到志雄浑厚的呼喊声,又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飘渺的声音,当她钻出小舱时,小船已驶出了芦苇荡,面前水域一片开阔,四际烟波浩渺,雨后天晴,东方旭日蓬勃,霞光万道。此时志雄正屹立在船头,手中挥舞着一把金票,冲着对面徐徐驶来的一艘较大型的货轮拼命呼喊着。钱是通关的万能之匙,果然灵验,两人获准登船,于是顺着放下来的软梯攀爬了上去。

  

  志雄用简易的谎言敷衍了船长的询问,况且饱经世事骨骼粗壮的船长也明白如今离乱之世,人皆不易,所以也不刨根问底。原来这艘油轮是客货两运,直抵沪上,船长见二人仪表非俗,又看在许多钱的份上,知道是难以安排三等舱的,想了一想便出了船长室亲自去安排。不一时真的游说出两个一等舱位,志雄和秀玉被分别安插进去。秀玉和一个保养的极好的阔太同住,那阔太的丈夫和船长是多年老友,开始是碍于情面,但一见了秀玉便喜欢得不行,只差要认干女儿了,幸好秀玉矜持有度,适当地与其保持着距离。志雄的同舱是一个牧师,神职人员自有济世之怀,处处谦虚礼让,在雷厉风行的船长面前自然一说即应。

  

  安顿下来,同舱陌生之间自然要说些闲话增进了解,女人的话多,又是感性动物,碰上投缘的便拉开了话匣子,没完没了。阔太姓崔,名宝珍,秀玉称她崔太太,崔太太三十多岁,正是风韵年华,性情风骚泼辣,说笑不断,无所顾忌,却也暂时让秀玉忘却了忧愁,陷入她明朗的谈笑中。崔太太是到沪上会合丈夫,丈夫是生意人,公司设在那里,用崔太太的话说男人都是好腥的猫,一时盯不紧就要出故事。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餐的时间,崔太太邀秀玉同去餐厅,在门外遇上了志雄和一个年轻的牧师。

  

  人的机缘开始于莫名其妙的吸引,秀玉先向崔太太介绍了志雄,说是表哥,然后志雄向秀玉引荐了林华强牧师。只是那么目光一触,似乎弹响了秀玉内心深处的琴弦,那荡漾的音频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林牧师身材清瘦,着一身深蓝色便装,他戴着一副玳瑁框架的金丝眼镜,配在清秀的面孔上更显得文质彬彬,而他的气质如沉谭碧玉,连他的呼吸也温柔若兰,他恬静地笑着向秀玉致意,秀玉莫名地有些慌乱,一丝淡淡的粉霞袭上了脸庞。一旁神态千娇百媚的崔太太早已和高大英俊的志雄谈笑风生,像是久违的故人,于是在去往餐厅的通道上,四个人不自觉分成了前后两对儿,两个沉静的人跟随在两个热情洋溢的人之后。

  

  船长也正在餐厅里,于是五个人围在一起聚餐,志雄要请客,要了两瓶上等的葡萄酒请大家喝。午餐有牛排也有海鲜,每个人都很据自己的口味喜好要了足足的一份。酒酣肠热,于是高谈阔论起来,谈股票、谈时政、谈花边趣闻和各种奇闻怪事。这样的话题自然集中在船长、志雄和崔太太之间,而秀玉安静的像个小猫,但她的注意力大多在林牧师的身上。林牧师话虽不多,应答自若,也偶露风趣,不顽固,不避世,儒雅谦和又凸显修士之风。这样的午餐轻松愉快,像在风中传输的乐曲令人回味。

  

  午餐过后,众人各回舱室小憩。秀玉一觉醒来也不知什么时辰,就见对面的崔太太还在熟睡着,饱满的胴体随呼吸轻缓地蠕动着。秀玉知道他们晚上除了盛餐还有船长安排的余兴节目,想来是要养足精神让船上的夜生活来打发无聊的漫漫旅途。秀玉已不想再睡,她走出了舱室来到甲板上。

  

  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清爽的江风徐徐吹来,天边的彩霞璀璨美丽,秀玉微眯着眼,信步走向船头。江面平静温柔只有小小的浪花鳞次绽放,金色的阳光映照在水里宛若散落的金子,刺眼夺目,远处水天相接,烟波浩渺,未来的归宿隐藏在那里吗?那是神往而无奈的未知之地。

  

  清瘦的身影从一旁接近她,像是一朵飘移来的云,进入她的安全区域,让她的神经产生了知感。秀玉扭转了脸,“有没有打扰到你”?林牧师充满磁性的声音温和亲切,镜片后面的一双深邃的眼睛坦荡纯净。秀玉恍若微梦初醒,慌忙笑了笑,却是最纯真女孩最迷人的笑:“您好,先生”。

  

  林牧师从容地冲她笑笑,向前走了两步把视线转移到江面上:“多美呀,是吗”?他沉静的话语宛若晚风的问候。“嗯”,恩恩的回应只有呢喃一字。最亲切的吸引也是最温柔的感化,秀玉瞬间陷入这柔软的感觉中,她无知无觉,这是一个人魅力的感染力。“你可想过祂美的根源在哪里”?此时林牧师回身凝望着她的眼睛,那深度探究的神情穿透了她,秀玉缄口无言,只觉天地空灵,一切美好而虚幻,却又紧紧包裹着她。“当我们避开世间一切浮华,把身心托付于造物,聆听到祂的天籁之音,这是因为在纯净的安静中,我们天然的感知细胞是无比的敏锐。祂使我们感到喜悦满足和幸福,而如果此时我们获得某种信念,那会转化为真挚的信仰,令你想不到的,那其实就是神的启迪”。林牧师娓娓而谈,入耳的魔音转化为撞击秀玉心灵的钟声。

  

  我们的信仰绝非来自虚无,如果我们的信仰是真挚的,就会发现祂是由于一个真实的媒介,或是我们的朋友,或是我们的爱人,或是我们的导师,因为他们魅力的光彩,让我们产生了信仰。秀玉的惶惑像是得到了一个支点,因为信仰也是将不幸转移消化后的一种安慰。秀玉从林牧师那里得到了信仰,自此,在船上剩余的日子里,大多数的时间他俩成为了最亲密的伙伴,在对神性不间断的探索中逐步完成着自我的修复。

  

  这样的时光如同梦幻般流逝,在一个雾蒙蒙的早上,远处江面上隐约矗立起各式尖顶的房屋,上海终于到了。

  

  我龟缩在自己戒备森严的堡垒中,时常慨叹命运弄人,如果要让我给汉奸下个定义,我认为那是在历史的洪流中,抉择了自己的社会属性,并在演变至一个阶段后,因功过是非被普世价值贴上的标签。面对莫测的时局,我惶惶不可终日,但我已陷得太深,无力改变现状,只好权且随波逐流,听从命运的安排罢。

  

  每天都会有来自各方面的情报汇集到我这里,经过甄别筛选,择取其中有价值的东西。今天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动态是巨亨陈子洞的太太来到了上海,和她同行的除了一个女佣,还有一对年轻男女,一同入住到陈子洞的公馆里。陈子洞的生意涉及到很多行业,和他交往的人一般是很有背景和经历不凡的人物,所以他的社交圈很是复杂。我立即指派人去调查那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份来历,时间不久有了确切的消息,那个青年男子名叫梁志雄,是南京方面的一个校级军官,而他还有一个秘密身份竟然是我方插入的一个卧底。梁志雄不是我的直属谍报人员,派人和他取得联络后,才知道和他一起的女子名叫秀玉,由于涉及到政治方面的原因来避难的。

  

  秀玉是一个让我神往已久的才女,我颇爱她的散文诗歌,充满了田园闲趣,充满了与世无争,加上她的文笔委婉细腻,清丽脱俗,成为抚慰我乱世情怀的一剂良药。我痴迷于她的文章,愉悦其中,欲罢不能,多少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对她的关注,真没想到,天作机缘,她竟然来到了我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像天女下凡,梦境一样。

  

  我立刻以我最宠爱的姨太太梅娟的名义,派人去请崔宝珍和秀玉来家中做客,我知道迫于我的威势,她们是不能不来的,为此我做了精心的安排和筹划。时近午时,得知她们的轿车已来到门外,梅娟迎了出去,我亲自等候在客厅外。我修理了鬓须,打了发蜡,一身软绸衣裤,手里拿一柄印有唐伯虎诗画的折扇,尽量让自己这个坊间传闻的恶魔看起来风雅一些。

  

  随着梅娟清脆的笑语,在她的引领下,两个风韵截然的女人款款而来。我笑容可掬,微躬以礼,梅娟为我们相互引荐。崔宝珍梳着当时上海最时兴的发髻,穿着花团锦簇的深紫旗袍,高跟皮鞋,满身珠光宝气,尽显成熟女人风韵。秀玉腼腆藏羞,清纯秀美,和她清丽的文字一样符合我的印象,一时让我感慨万千,她短发齐耳,捧出娟秀的脸儿,身穿暗色碎花的银色旗袍,走路婷婷袅袅,如烟似雾。我有些走神,梅娟推了我一把笑道:还不快些把客人请进去?

  

  坐在相对的软皮沙发里,我和梅娟一边,对面崔宝珍和秀玉同坐,女佣端来香茗,摆上果点。梅娟笑道:我在上海朋友不多,我们当家的和尊先生也算知交,他们男人整日不是公事就是忙于应酬,我们这些眷属也应该多来往,既多了消遣,也不会冷落了自己,所以我的主意请姐姐和妹妹来家一聚,希望原谅我的唐突冒昧。崔宝珍笑道:哪里,一到这里就听说贵府金屋藏娇,有名的大美人,就有心一睹风采,只是不得机缘,今日烦劳设宴相请,正了了心愿。梅娟听人夸奖,咯咯笑个不停道:姐姐真会说话。崔宝珍道:我们是一见投缘。

  

  我的目光大多数在秀玉身上,她腼腆而沉静,像一朵素洁而娇柔的花,也许感受到我目光中不经意流露的热度,她低下了头,葱白细嫩的手指搅在一起。我道:秀玉小姐以前来过上海吗?秀玉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起脸来对我礼貌性地笑笑,崔宝珍道:她和她的表哥一起来的,在船上认识的,见面就很喜欢,因为他的表哥要办事,我就邀她到我家来和我做个伴。梅娟道:闲了我带你们好好逛逛。正说着话,梅娟的两个麻友苏太太和王太太也来了,大家一齐入席,喝些红酒,女人们叽喳个不停,越发衬出秀玉的娴静娟好。

  

  吃完饭,四个女人慌着打麻将,我道:秀玉小姐可有兴趣参观一下我的书房?这正投其所好,秀玉的眼睛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我的书房很大,因为藏书很多,四壁上木格内满是罗列的书籍,但全是文学类的,并以作者分类贴上标签,以便查找。秀玉饶有兴趣地依次看来,不时发出羡慕的赞叹:你的藏书太丰厚了,都是精品名著,太棒了。我道:秀玉小姐如果喜欢,尽管列出书单,我派人送到府上。秀玉冲我莞尔一笑:它们太珍贵了,就应该留在最适合它们的地方,我现在颠沛流离……话吐一半,露出哀伤的神色。我宽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果秀玉小姐不嫌弃的话,只管把这里当做家,我们也算志趣相投的人,久了你就知道了。

  

  秀玉的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她继续浏览着,突然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很是专注地将目光锁定在眼前的一处空间,我在一旁得意地观望着,就像看到心仪的猎物落入了精心设计的陷阱中。

  

  秀玉回过头来望着我:你怎么会有我全部的书?我道:我对秀玉小姐心仪已久,多年来我一直是你最忠实的读者,凡是你的书我无不尽心搜罗,恐有缺憾。秀玉叹了口气道:可我的书是不配在此处占一空间的。我道:秀玉小姐太过谦了,即便传世名著也会被不同口味的读者好恶。对我而言,你的文笔合律于自然之音,秉承于天地之奇,常常令我醉心其中,浑然忘我。心中积累万分感慨,却不能对作者言之一二,今日有幸,天意垂顾,让我咫尺相对,足慰平生。秀玉淡然一笑:您过誉了。

  

  我请秀玉在书房紫檀木椅上坐下,我坐在她的对面侃侃而谈,多年来的感受源源道来,畅怀倾吐,不时寻章思句,加以细品。我一个半百老头混沌恶魔面对自己的偶像竟袒露出内心深处掩藏的本真,那一刻时空俱失,只在境界中,秀玉在我的面前完全像是图腾的存在,模糊了她的具体形态。

  

  这时梅娟端了果盘进来道:瞎摆活什么呢,就光听你说了,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你去替我打两把,我陪妹子唠唠。这时我从沉湎的意境中清醒过来,秀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意。虽然意犹未尽,也不便絮谈了,只好遵命出去。

  

  我这里打牌,梅娟陪秀玉出去逛街,为秀玉买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女性用品,晚上回来一起吃了饭才散了。回到卧室梅娟问我:你是不是老牛想吃嫩草了?我说:你这可是亵渎了她,我是崇拜仰慕她,绝无龌龊的念头。梅娟撇了撇嘴: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色中饿鬼一个,若不是我到书房掺和那么一下,你不定要做出什么好事。我说: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梅娟道:你要偷嘴吃我可饶不了你。我把梅娟搂在怀里道:你是嫉妒她比你年轻吧。说着含住了她的小嘴,梅娟捶了我两拳,就绵软在我的怀里。

  

  从那以后,我不时让梅娟请秀玉来家做客,我们畅谈文学,越来越投机,囊括古往今来文学巨匠,无所不至,竟发现观念感受无不契合,一同畅游在精神的乐园里,乐不知返。秀玉在我面前越来越亲切自然,彰显出她天然的风情,让我迷醉不已,又让我受宠若惊,反而患得患失,倍加敬重之余,刻意检点自己言行的细节,只怕稍不谨慎,损害我们之间培养不易的良好氛围。我当她是女神,我对她的情感虔诚而炽烈,当然这炽烈的火蕴含在心中,在慢慢地蒸腾。我对女神奉上的主要香火就是她喜爱的书,我无所不用其极地满足她这方面的愿望,为每一次获得她快乐的笑靥在内心欢呼,这对我像是莫大的使命和无以伦比的幸福,我确定这就是对女神的爱,不倦地付出,毫不希图回报。然而女神毕竟是明慧的,灵秀的,她天启的芳心在持之以恒的挚诚中分明被触动了。

  

  梅娟一开始作为明面上的陪伴者和暗地里的监视者介入我们其中,但她无法介入我们的话题,像个会呼吸的摆设品,久了自然会尴尬,不得不悄然退出,另一方面她看出我确实毫无邪念,不过醋意还是有的。我哄劝道:菩萨是用来拜的,你是用来爱的,你是希望我是拜你呢还是我爱你?梅娟嗔笑道:我希望你又拜又爱。不过既然你如此虔诚于你的菩萨,不如干脆在家中设了佛堂,供养起来,省的我厚了脸皮为你三天两头去请人家。我笑着捏她的脸蛋:还是我的宝贝心肝,如此体贴老公,能不爱你吗?

  

  梅娟果然劝说秀玉在家中住了下来,将她安置在靠近小花园的一间精致的房舍内,这一处静谧优雅,很适合文人的情怀。至此我反而不再频频叨扰她,我很明白,既然已在我拥有的范围内,给予她最大的空间和自由以及独处的时间才是相处的长久之计,因此我将我对她的主动地位悄然变成被动地位,更多的关心是通过梅娟用在一日三餐和起居上,梅娟特意将一个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伶俐丫头去服侍秀玉,对秀玉的照顾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秀玉的回报是重新焕发了写作的灵机,她会将每一篇新作都让丫头拿来给我观赏,我细细的读后会精心写一纸感言回馈她,笔谈让我们的交流更细腻更委婉更灵犀相通。有时我们会在花园中看似不经意的邂逅,其实早预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倾吐了,那一段时间的美好纯净宛如梦中。

  

  一次秀玉被崔宝珍接了家去,至晚回来,我等在客厅里,见她郁郁不乐,眸中有泪,便问出了什么事?秀玉道:我有一个姐姐名叫钟灵,由于政治原因陷在监狱中,今天有消息说她将被转入重庆监狱,据说那是一个魔窟,政治犯一旦进去,就无法活着出来了。说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有长吁短叹,秀玉突然跪下道:我知道您是有办法的,求求你救她出来吧。我急忙去扶她:快起来,快起来。梅娟同我一起扶起了秀玉,眼见秀玉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梅娟道:整日价吹牛自己神通广大,现在到了节骨眼上,怎么就成闷嘴葫芦了。我道:你们容我从长计议。

  

  我首先派人打探钟灵的底细,得知是一个激进学生,背景倒也不复杂,于是和手下商讨营救方案,经过缜密的研究,确定在转移犯人去重庆的必经之路上武力救人,并规划了返回的路线和接应措施,为此,我专门组建了一支精干的特遣队,严令他们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提头来见。

  

  接下来是等待的日子,我一方面安抚着秀玉焦虑的情绪,一方面自己也心怀忐忑,我倒不是很看重这件事的本身,我是太在意秀玉的感受了。我感觉我将所有的幸福都和秀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她快乐我就快乐,她悲伤我就悲伤,何况她如此在意这件事,胜过了以前我为她做过的任何事,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她的朋友救出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十几日过去了,终于有了消息,电话中这次行动的头目向我报告说已经成功解救了钟灵,再有若干日就能返回上海,钟灵身上有一些受刑的伤,但并无大碍。我第一时间将这好消息告诉了秀玉,她美丽的眼睛里立即泛出喜悦的泪花,接下来就呜呜哭个不停,我示意在场的人不要管她,任由她去尽情地宣泄心中交集的情感,我为她纯真的情感而感动。

  

  钟灵安全返归上海后,先在我们控制下的一所医院里疗伤,秀玉陪伴在那里,几日后钟灵康复出院,我备办了家宴以示祝贺,邀请来作陪的都是关系最紧密的人。我首次见识到了钟灵,她的性格更具有巾帼风范,她性格豪爽而不失女性的魅力,她才思敏捷应答机变,让我肃然起敬,但我总觉得她的眼睛像一处深潭,深邃不见底。

  

  至此钟灵就和秀玉做伴都住在我这里,我也因同时就近两个才女感到万分的欣慰,生命似乎达到了快意的巅峰。几日后一个寂寂的午时,我在困觉,梅娟去了苏太太家打牌,梅娟虽然不通文墨,但很是聪慧知性,又性感妖娆非同一般,一时离了她,便觉空落。这时丫头进来说秀玉小姐在花园里等,有话和我说。我想大概又是有了新作也未可知,便来了兴头,整衣而往。

  

  花园虽不大,但盛夏时节,绿叶娇花,一派生机盎然,凉亭边柳荫下竹椅上坐着秀玉,见我来了,起身笑迎,她美丽的眼睛荡漾着明澈的水纹。那一刻,我觉得她的气息,她的妩媚,她的可爱完全和这花园融合在了一起,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让自己薰薰然了。在我快要靠近她时,突然看到她的脸色大变,在我微愕的那一瞬,背后像是挨上了两记重击,我一头栽倒在地,秀玉飞扑在我的身上,哭叫道:不要,不要。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是个民族的败类,死有余辜。

  

  我还有残存的意识,看到钟灵握着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因为秀玉的遮蔽,无法继续下手。秀玉的泪水成串滴落在我的脸上,我用微弱的声音贴在秀玉的耳边道:我已经不行了,你快走,远走高飞吧。即便到了天涯海角,不要忘了我,好吗?

  

  钟灵和秀玉畅通无阻地出了我戒备森严的府邸,梁志雄开车等在外面。他们一溜烟驶出了城,在一个渡口停了下来,钟灵望着一路默默无言的秀玉道:和我一起走吧,却开启我们崭新的生活。秀玉摇摇头却看着梁志雄道:我厌倦了人世间的纷争,你带我去找林牧师好吗?梁志雄下车送钟灵来到水边,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望着她道: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凡的女子。钟灵笑道:你也很不简单,至今我还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梁志雄道:真相并不复杂,我原本是日伪特工,做卧底的时候秘密的投了诚,也可以说我是一个有民族道义的双重间谍。好吧,让我们后会有期吧,钟灵伸出了手道:请记住,不管红党白党,在一致对外上,我们始终是同一阵线的。

  

  蓬船离开了渡口,飘向茫茫的天际。梁志雄带着秀玉,驾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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