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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陈远,你爸来了。”同学吆喝一声。
陈远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来就来呗,这次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机会找我事儿。”
“快跑吧,陈远,你爸开着车子到教学楼去了。”
“他去教学楼干什么?”陈远丢下手里的篮球,好似想到了什么,他咬牙骂了一声:"我靠。”
2
曲苒擦黑板的时候,走廊阳台玻璃上映射进来的光被一个高瘦的人影遮挡住,曲苒转过头看过去。
所有锦江一中的学生,没有人不认识高中部的陈校长,他的教学生涯十分卓越,是全国高级教师,手下的学生一半清华,一般北大,都是学子中的翘楚,而他本人,也曾参加过全国优秀教师评选赛,是当时唯一的特等奖得主,在教育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陈校长原本一世英名也算远近闻名的教育界楷模,直到去年,他唯一的儿子陈远来了锦江一中的初中部,一世英名的校长,颜面开始扫地。
陈远仿佛天生的浑不吝,在锦江一中频频惹祸,今天打了班主任的花盆,明天和那个学生在后操场吵架,学习方面,更是狗屁不通。
老师学生们都忌惮他的校长父亲,就算惹了麻烦,老师学生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哪怕初中部和高中部一墙之隔,陈校长不管工作多忙,都要抽空过来盯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同学,我想找一下你们班的曲苒。”
曲苒盯着面前的身形高挑的校长,正值青年头发却已花白,曲苒很尊敬面前的男人:“您好,我就是。”
校长将曲苒唤出来,在楼梯的转角上,校长慈善的垂眸,看着面前容貌姣好,看起来十分有书生气的娴静少女:“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儿子,叫陈远......”
曲苒当然知道陈校长想要说什么,整个锦江中学,陈远喜欢曲苒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陈校长估计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校长,我只想专注学习.....”谈恋爱的事情,我没想过。
曲苒话还没说完,一声吆喝从楼梯下的拐角传来,“陈庆和,你干什么!这事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人家曲苒没有任何关系。”
锦江一中初中部高中部加起来,有一个算一个,谁敢直呼校长的名讳。
“我用得着你管吗?你也不用在这里表演怎么当个好爹。”他的个头不及父亲,可是质问父亲时的声势,让陈校长脸色一点点惨白。
“我再给你说一次,我的事儿你少管。”
曲苒被陈远攥住手腕,被小牛一般怒火中烧的陈远拉着跑了很远,曲苒回头,校长无力地望着儿子离开的方向,他向前走了几步,不知是不是方寸大乱,他无措的抵住额头,在学生们的注视下,狼狈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大约只有孩子,才能让父亲无计可施吧。
曲苒回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陈远的力气很大,将曲苒的手腕攥的通红。
等到天台,曲苒坐在那些废弃的桌椅上。陈远跟她并肩,校园的顶楼有最美的风景,这里空气通透,不会令人觉得窒息,晴朗的天空下,高楼在阳光下林立,世界透亮的如同一个晶莹的蛹。
“陈远,我不想谈恋爱。”
陈远虽不情愿,脚下踢着石子道:“我知道。”
他靠在顶楼的围栏上:“我也没想逼迫你。”他微微一笑,少年的面庞在阳光下绽放着迷人的光芒,他语气平静且轻盈:“飞鸟不会为树枝停留,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是飞鸟,无需为我停留。”
曲苒盯着自己的双腿,有些走神。
这是一双看起来就十分轻盈的双腿,能够让人踮起脚尖轻易地在地面上立成平面,这是一对芭蕾舞演员的腿。
“对不起啊,陈远。”曲苒也不知多少次拒绝陈远:“我只会想着我自己的事情,自私又可怕,所以啊.....”
她的声音在天台上显得格外空灵,她就是这样,将所有的一切都平铺在人的面前,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抵抗着别人的接近。
“所以陈远,别再喜欢我了。”
3
曲苒每一场参加的比赛,身边总会跟这个皮肤白皙,笑起来特别像招财猫的男孩子。
学芭蕾舞的就这么几个机构,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个学生,比赛也多数都是固定的女孩子们。
在更衣室,所有女孩都对着镜子,盘紧头发,修补妆容,有的将将鞋子的底部柔软,通过反复揉搓,找到最适合双脚的弧度。
“苒苒,吃点水果。”陈远从背包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里面有剥好的柚子,满满一盒,柚子边缘的白丝状的苦味部分,都被陈远去掉:“一点都不苦,尝尝看?”
曲苒盯着那盒剥得十分干净的柚子,神情有些复杂。
“不喜欢的话我还准备了葡萄,芒果和荔枝,你想吃哪个?”
邻座女孩羡慕的将目光移过来:“曲苒,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曲苒冷下脸:“我们是朋友。”陈远也丝毫不在意曲苒的冷淡,仍是露出招财猫般憨态可掬的亲切笑容:“是啊,我们是朋友。”
曲苒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苒苒。”陈远问。
曲苒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走去。
她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想起方才陈远被那些人用可悲的目光看着时,那副习惯了一般,无所谓的样子,曲苒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曲苒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那种奇怪的心情,她其实注意到,陈远看起来有点没精神,眼底有些淡淡的青紫,为了准备这些东西,肯定昨晚没有睡好。
陈远在家里是金尊玉贵的少爷,父亲是重点高中的校长,母亲在教育局中工作,陈远本不需要自己做这些剥柚子,将水果切成整齐的方块这样无聊又无趣的事情。
如果不靠近自己,他的人生只会更加顺利。
“曲苒啊,决不能心软。”
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吧。
曲苒告诉自己。
她刚想离开洗手间,正要推开门,两个女孩走进来,打断了曲苒的动作,二人有说有笑的:
“哎,你知道曲苒家里很穷吗?她妈妈之前开芭蕾舞培训班,给女孩子压腿的时候,给那女孩搞得下半身瘫痪了,赔了特别多的钱,他父亲跟他妈离婚了,自己跑路了,他妈妈在家里自杀了,还好她妈妈死之前把欠人家女孩家的债还清了,不然这会儿曲苒怕是在大街上捡垃圾吧?”
“还有这事儿?怪不得曲苒是竞赛狂魔呢,但凡是能够参加的竞赛,无论大小,她都要报名参加。对了,她旁边那男生怎么回事儿啊。”
“还能怎么回事儿,曲苒的舔狗呗,我听我们老师说,曲苒跟她奶奶一起生活,用退休金养她上芭蕾课,都穷的吃不上饭。你看这种比赛,咱们就是参与着玩玩,只有她,每次都是一副必赢的架势,毕竟一等奖有奖金嘛。”
“真是现在什么货色都能跳芭蕾舞了。”
曲苒淡定地推开隔间的大门,镇定自若地在两个人旁边洗手,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生得好看,曲苒淡淡地斜睨了那两人一眼,轻轻地勾起嘴角,笑起来自信优雅,如同一只华美的孔雀:“比赛见。”
陈远找到曲苒,是在安全逃离通道里,楼梯间得灯坏掉了,只有幽绿色得紧急应急标志发出光亮。
她蹲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发抖。
陈远蹲下身,曲苒非常的瘦弱,因为体态的纤细与柔美,是芭蕾舞演员的刚需,在所有女孩都无法抵挡美味的甜品和炸食时,她已经逼迫自己断碳戒糖一天只吃两餐。
“怎么了?”
曲苒抬起眼睛,望着陈远:“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你这些关心,让我很不舒服,求你了陈远,别在我身边了,别影响我的未来,我真的求你了。”
灰暗的灯光下,少年的关切地双眸有一瞬间的像熄灭了的蜡烛。
“是不是我太过分了,我确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你是不是不能吃水果,水果也会让你长胖是不是?都怪我考虑得不全面,下次我给你带无糖酸奶好不好?”
曲苒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少年,控制住自己想要松口的软弱。
她啊,只是个家庭条件不怎么好,除了努力什么都做不到,空有一颗芭蕾舞首席演员梦想的普通女孩,陈远不一样,他家境优渥殷实,追求她被拒绝,已经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挫折。
“你总是这样,我一次次地拒绝你,你以为我在跟你欲拒还迎吗?实话告诉你,我不仅不会喜欢你,我还讨厌你。”
“我们家虽然困难,但是我也想有骨气地接受我的家境带给我东西,我不需要你给我买进口水果和蔬菜给我做沙拉,也不需要你无条件的服从我,给我买所有的你认为对我有益处的东西,我不需要你送我昂贵的芭蕾舞鞋,和化妆品,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不想被你施舍。”
“我不是施舍你。”陈远着急地想解释。
曲苒喉咙微微滚动,看来,不得不说一些伤人的话。
“每次跟你在一起,都让我觉得我再努力也比不上你父母给你的一切,你说你怨恨你父亲,那就别花你父母的钱啊?
有本事就自己好好学习,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你这种吃着你父母花着你父母还一副你们家所有人都欠你的,我最看不起,你看看你的学习成绩,未来你除了依靠你父母,你仍然是个废物。”
少年的脸色陡然苍白。
“拜托,陈远,你不思进取的样子,是在拖累我的未来。”
曲苒站起啦,低血糖令她一阵眩晕,陈远扶住她,被曲苒一把推开,少年身子摇摇晃晃,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曲苒冷漠地从他身边离开,推开门时,她回头:“陈远,今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请以后别再喜欢我,也别来我们班找我。”
“就算在学校里,我们就跟陌生人一样吧。”
4
曲苒七岁的时候就明白,人是独立成长的个体,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过是一种情绪的羁绊,相遇相交在分离。
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谁离不开谁。
曲苒幼年时,家庭殷实,生活温馨美满,父亲是体制内被委以重任的年轻干部,受上司提拔,有机会成为锦江最年轻的区长,母亲长相温婉秀丽,是芭蕾舞培训学校的老师和校长。
出了那件事情后,父亲为了自己的官声,与母亲仓促的离婚,对外只是宣称早就离婚,在一起生活也是为了曲苒。
父亲的离开迅速又利落,家里瞬间就没有了父亲的身影。
绝望的母亲还清债务后,在受害人家属的楼下,跪了半年,无论风雨,那个矜贵的女子,邋遢的如同一个沿街的乞丐,那份愧疚与真诚,受害者家属原谅了她。
可是,母亲无法原谅自己,最终在家中自尽。
“那是个像琉璃球一般温馨的世界,有一天,玻璃球落地了。”
这是曲苒表演的曲目流泪天鹅中的一句引曲词。
聚光灯下,她微微的弯曲双膝,雪白的臂弯在空气中划开美丽的弧度。
曲苒的心情从未如此悲伤,曲苒垂着眸,流转着悲伤的情绪。
初见陈远时,是在新生表演的舞台上,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跳了一曲九月惊情,那是入门的舞曲,但是是曲苒母亲自创的舞曲,讲述的是少女和少年郎在九月下午的镜湖旁相遇的故事,要将少女的雀跃、含羞、相思、心动这四种情绪演绎其中,对步伐和弹跳数要求极高。
陈远是迎新会的主持人。曲苒一舞结束下台时,陈远呆呆地望着他,都忘记了去舞台上报幕。
“你好,我叫陈远。”他结结巴巴道。
曲苒微笑的点头致意,曲苒知道自己是美貌的,因为母亲的基因,但是从未有人用如此滚烫得目光盯着自己。
曲苒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淡淡道:“曲苒。”
陈远在学习里的荒唐事,很多都是源于曲苒。
初一的时候,有个男生对曲苒表白,陈远听后,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哪个小崽子敢抢我陈远喜欢的姑娘,走啊,后操场练练去。”
最后陈远因为胡闹被他的校长父亲拽走,在高中部校长室门口站了一整个下午。少年站在有些光线灰暗得走廊里,透着玻璃窗,看着俯首工作得父亲,目光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察觉曲苒走近,少年仓促的收回目光,曲苒蹙眉:“陈远,怎么这么傻?找人决斗约在后操场,你是古惑仔吗?”
陈远有些不好意思得挠挠头:“别的事还好说,所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少年热血,挡不住啊。”
曲苒被他逗笑,佯怒道:“你净胡说。”
见曲苒生气,陈远几乎思考都没思考,直接认错:“姑奶奶我错了。”
“苒苒说什么都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看着少年从善如流,少女轻轻的弯起嘴角。
“喏,给你的药,记得擦。”曲苒特意强调:“我考进锦江一中是来学习的,我不谈恋爱,谁跟我表白,我都不会答应。”
陈远认真道:“我可以等啊,等你毕业,等你长大。”
曲苒看着他破皮得嘴角,故意把云南白药擦得很用力,听他疼的倒吸冷气:“轻点,疼。”
“知道疼就好,别做傻瓜。”
....
那首流泪天鹅结束,光柱映在曲苒的身上。
她优雅的结束了整个舞蹈,最让评委动容的,便是曲苒落幕时得那一滴饱满的泪,那滴泪顺着眼眶掉在地上。所有的评委都被眼前的舞蹈惊艳得忘记了呼吸。
流泪的天鹅这首舞曲所需要的感情需要表演者有极强得共情能力,因此那一滴泪,在她不俗的身段和表演张力以外,使得她的表演更加完整,整个舞蹈得层次,更上了一层楼。
台下,几个评委彼此交谈一番。
“曲苒,比赛结束后请你留一下。”
曲苒点了点头,她几乎逃一般离开了舞台,陈远在台下,看了她这一整支舞。
曲苒耳朵通红,心中剧烈的跳动,不仅仅是因为完成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这是对陈远的告别,感激他对自己的喜欢,流泪的那一瞬间,曲苒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只是,就像陈远说的,高飞的鸟儿不能为茂盛的树停留。
不过,茂盛的树是她自己,陈远才是那只拥有广阔天空的鸟儿。
曲苒回头,看着陈远在剧场中缓缓离开后,那渐渐模糊的背影。她躲在舞台旁的帘布下,艰难的回头。
那场比赛是曲苒生命中重要的转折点,她的潜力被来自首都芭蕾舞团的前辈看重,破例将她带到首都集训,通过集训的考核后,就能加入其中。
史蒂芬赵的威名曲苒早就听闻,他曾在首都剧团里多台大型芭蕾舞剧目中担任主要演员,多次在国内外各项专业芭蕾舞比赛中获奖。03年,参加世界芭蕾舞专业比赛知名度最高的赛事瓦尔纳芭蕾舞比赛,取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
“老师,我什么时候走呢?”曲苒犹豫的问。
如果离开了,外婆一个人,怎么让她放心呢?
“半个月后。”斯蒂芬赵望着曲苒:“这是我的号码,如果决定好了,跟我一起回首都。”
“亲爱的,作为专业的舞者,我认为你应该去更为系统和专业的去学习,普通人的学习模式不适合我们,如果你想走艺考,那么你的资质一定能给你赢得好的大学的录取,但如果是专业舞者,你现在的学习模式远远不是我们专业舞者的训练强度。”
斯蒂芬赵说:“我们舞者最大的敌手,便是年龄,这是一切的本钱,青春光阴只会一去不复返,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5
从选择成为天赋舞者的那天,她放弃了很多东西。美味的食物,朋友,陈远,现在她远在北京,唯一的亲人都被她丢下了。
曲苒每次想到这些,就会难过,她宣泄情绪的出口,就是一整天的都泡在训练室,她接受的系统训练较晚,最开始的时候完全跟不上,每次都被其他人踩在脚底。
曲苒天生不服输,想做的牺牲一切也要做到。
她拼命的努力,几乎每天累的倒在枕头上昏睡的状态不亚于昏迷,即便如此,她也是整个寝室起的最早的姑娘。
曲苒看着自己和外婆的合照,汗水从下颌处滑落,他告诉自己:“只有足够努力,才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她的努力,所有人看在眼中,天赋出众,许多人都天赋出众,但是想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只有天赋是远远不够的。
“你努力的样子,让我们所有人心疼。”史蒂芬赵常说:“你的天赋非常优秀,刻苦又努力。我们综合考虑,想让你面对更大的舞台。”
从那天起,她走向了国际竞赛的那条路。
“喂,曲苒,外婆有我照顾,你就放心的在那边学习吧。”陈远的声音从外婆的电话号里传来。
“陈远?”
“你真是不够意思啊,我早就说过了,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何必急匆匆地躲开我呢,我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陈远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外婆精神特别好,每天吃饭也吃的香,这边有我,你就好好训练,知不知道?”
曲苒起早贪黑的训练,从不觉得辛苦,因为她明白,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是跪断腿还是咬碎牙,自己都要坚持。所以她宁愿流汗累死,也绝不掉一滴泪。
可是听到陈远的声音,仿佛听见他的声音,就能看到他像招财猫一样阳光温暖的笑。
“曲苒,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了?我知道了,在那边每天训练一定很辛苦吧?”
曲苒猛地吸了吸鼻子,擦掉自己的眼泪,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声音不颤抖:“不辛苦,我都挺好的。谢谢你帮我照顾外婆,那天......”对不起啊。
曲苒想起自己那天说的难听的话,这个世界这样大,能够丝毫不计较的包容自己一切的,只有陈远一个人吧?
“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我觉你说得对。”陈远的声音很低沉:“我应该好好学习的,像你说的你那样,我既然对我的父母不满,与其让自己堕落成渣滓,还不如好好学习,自己去挣扎出一片天地。”
“你为了自己的梦想,每天这么辛苦,我也应该向曲小姐学习。”陈远还是这么孩子气,曲苒握着电话,他犯傻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
他说:“我以后要当大老板,自己创业!”
“以后我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吧?要不然......你累了的时候,委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也好,我随意为公主待命。”
看着镜子里,衣服和头发都被汗水浸泡的油乎乎的自己,曲苒自嘲道:“我算哪门子公主。”
“不许你这么说。”陈远听起来有些生气,十分认真地让曲苒自信起来:“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就是我的公主,独一无二的那个。我相信你一定能站在更高更大的舞台上,到那天,你谢幕时,所有的人都会为你倾倒,为你鼓掌。我相信的,我一直相信你会被所有人深深地爱着。”
曲苒捏着自己的鼻子,眼泪决堤。
其实在这里,曲苒总会被大城市的孩子们欺负,嘲笑她穿不起漂亮的衣裳,没有名牌的饰品和化妆品,是个乡巴佬,她越努力,嘲笑声便越多,她向来是粉饰太平的一把好手,别人越踩她,她便将摇杆挺得更加笔直。
她竭力装做出无所畏惧的样子,但是她其实十分胆小,逞强也是因为心虚,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后盾,举目四顾,她只能依靠自己。
陈远的鼓励,让曲苒重振旗鼓。
曲苒心里有一束光,在她心里黑暗的地方,在那里闪闪发亮,支撑着她一步一步的不放弃,不妥协。
“苒苒,我现在在,未来也在,只要你不讨厌我,拒绝我,我陈远,会一直喜欢你的。”
那是十五岁时,和曲苒煲电话粥的陈远说的。
“曲苒,我们都要成为自己最好的样子。”
曲苒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点头:“我们都要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6
陪少女走过岌岌无名,陪伴公主走过低迷的时光,是陈远给自己的目标。
他见证过那个在闪光灯下,如同星辰一般璀璨明亮的少女,从初中第一次见面,陈远就在心里认定,这是自己的女孩。
陈远念高二的时候,成绩优秀的不得了,人又长得帅气,桌洞里常常会收到女孩子的情书。
“曲苒,我收到好多女孩子的情书哦。”他在电话里说。
曲苒在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挺好的,你很优秀,被别的女孩子喜欢是最正常的事情了。”
“我觉得我们班有个女孩还不错,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叫赵圆圆,每次找我来讲题,都甜甜的叫我一声远哥,那声音,谁听了心不化啊。”陈远陶醉的说到。
“我明天还有演出,不跟你多说了,挂了。”曲苒匆匆挂掉了电话。
陈远重重的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兄弟三喜发了条语音:“你丫这办法不管用啊,我女神还是照样不勒我。”
“不搭理你就对了,人女神要是这么好松口,你这老小子能这么宝贝她和宝贝眼珠子似的?”三喜道:“你听哥们,最近你跟她打电话,有事儿没事儿就提赵圆圆,你没事儿就提,你就编造暧昧事实,哥们保证给你拿下她。”
“切,老子听你放屁。”陈远挂掉电话,盯着手机出神。
这事儿发生后,曲苒好几天没找他,三喜劝他稳住,就一女的,大不了就散伙。
陈远骂了三喜一顿,转头就给曲苒打过电话去。
“苒苒,最近怎么样,累不累?”
“累,我现在挺忙的,有时间再跟你打电话。”
陈远就这样话还没聊三句呢,曲苒就把电话扣了。脾气好如陈远,也不免有些生气,倒不是生气曲苒不搭理他,是生气自己竟然毫无人格魅力。因此陈远蔫了几天。
陈远躺在桌子上,问数学题的女孩子围了她一圈。
“借过一下。”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谁啊,别的班的也来我们班问题了?”女孩子们纷纷不满
陈远有些疲惫,但是碍着面子,自己又是男生,虽然已经非常抵触被人问题,但是又担心不讲题让人觉得小气吝啬。他抬头,高高瘦瘦的女孩,气质娴静,容貌清秀,在一众女同学中格外出挑。
陈远嗖的一下从位置上跳起来:“苒....苒......苒苒...”
“哪位同学是赵圆圆呀?”曲苒笑容可掬的环视着周围的女同学。
一个丸子头女孩缓缓地举起手:“我是。”
陈远心里顿觉不妙:“苒苒,你听我解释。”
“圆圆你好,我是陈远的女朋友。”曲苒露出甜美的微笑,众目睽睽下宣示着自己对陈远的主权。圆圆看着面前貌美的女孩,忘记了言语,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
男生沸腾了。
“我靠,陈远他女朋友也太好看了吧。”
“他女朋友怎么长得和个女明星似的。”
陈远只觉得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在回荡着曲苒说的那句,我是他的女朋友。
陈远兴奋的穿过人群,站在曲苒面前:“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曲苒白皙的面庞仿佛覆了一层浅粉色的霞光:“好话不说第二遍。”
陈远人生中唯一一次处分来自那天。
陈校长带着其他单位的领导视察时,自家儿子和龟丞相似的背着个漂亮女孩满世界乱窜,棕灰色的运动校服远远地看去,还以为是哪个田间地头飞出来的土拨鼠。
待校长看清那小子是自己的独子后,仰天长啸一声吼。
那一夜,陈远在校长室站了一个白天,回家又在家门口跪了一夜,哪怕如此,也无法浇灭曲苒同意做他女朋友的快乐。
曲苒看着跪在院子里的少年,半夜翻过了少年家的围栏。
天空一阵闷雷,天边闷闷的滚过一串响彻云霄的咆哮,曲苒撑开雨伞,雨伞笼罩了两个人。曲苒抬头,校长担忧的站在二楼阳台的窗边,看着自己叛逆不拘束的儿子,只有无可奈何。
“陈远,考到北京的学校吧。你说过的,我们都要成为最好的自己。”
少女认真的看着暮色中的少年。
陈远不会拒绝曲苒任何的要求,陈远咧开嘴角,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少女将手中的雨伞放在少年的手中,独自淋雨走到陈家大门处,缓缓地按动了门铃。
陈远不知道曲苒和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他本来已经决心,哪怕在暴雨里跪一夜,为了自己的曲苒,他也跪的住,跪的下去。
曲苒出来时,陈母给了曲苒一把雨伞,曲苒蹲下身,看着陈远:“我会换掉号码,新的号码你父母知道,等你录取通知书收到的那天,他们会把号码给你,我希望你能全力备考未来的一年,只要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就按照我说的做。”
陈远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我学习和给你打电话,这不冲突啊。”
“要不现在就分手。”
“得得得,我同意,我好好学习。”陈远无奈退步,还能怎么办呢,陈远就是喜欢曲苒身上这股倔强强硬的劲头。
“你说一不二,我唯命是从。”陈远强撑着嘴角笑起来:“苒苒,在北京乖的等着爷。”
曲苒轻轻的勾起嘴角,在陈远额头上轻轻一吻。
“你爸爸让你进去,陈远,我们北京见。”
7
芭蕾天才、中国芭蕾舞最闪耀的星、聚光灯女王、永远的天鹅公主。
这些头衔在曲苒的头顶,如同皇冠上的闪烁着华丽光芒的红宝石,一颗颗的镶嵌在属于曲苒的那顶独一无二的璀璨冠冕上。成为最年轻的首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曲苒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她常年习惯四点练功,一天都在训练馆中。她从幼年时初次登台表演,她就在心里暗暗的想,她要这世上有一些人是为她而来,有一束光为她而亮。
为了自己的梦想,泪水、汗水、疼痛都是她为了梦想应该付出的,她的成功从来不是运气,得到今天这一切的成就,她一点也不意外。
媒体从不吝啬去夸赞曲苒,但显然更受欢迎的是关于这位天才舞蹈家的花边新闻。
传闻说,她曾跟一个神秘的年轻男人共同前往豪华酒店的顶级包房,坊间关于曲苒是某位富商包养呢情妇这事儿在群众的口中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有他们的。跟你求婚的事情,我瞒的周围人密不透风的,没想到还是让这些记者拍到了。”
“结婚的事情,我准备公开。”
家境贫寒的她自卑不敢恋爱,却被富少爷狂追多年黏着结婚
“公开?这对你的事业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
曲苒在瑜伽垫上伸展身体,她难得的好好在家里陪陪丈夫和孩子:“知道啊,我不想跳了。”
她偷偷生产的事情,并没有让她的身材发生可怕的走样,只是产后的练习,让曲苒更加疯狂的锻炼自己的基本功。
想要恢复到巅峰水平,曲苒已经做好长征的准备。
“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所有的比赛什么的,我几乎拿了个大满贯,我准备退下来,为了我们的家庭。”
曲苒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已再也没有遗憾,如今首都著名的国际芭蕾舞团找到她,为她提供了一份高薪的导师工作,她已经觉得圆满。
“人不能一味地追逐,见好就收,也挺不错的。”
她看着怀中的孩子,他们在一起,陈远总是无条件的付出着自己的爱,支持她的每一个决定。
爱是付出,不是索取。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知道的,一旦我想做什么,谁都无法改变我。”
“陈远,现在换我支持你了。”曲苒笑:“这样你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创业,完成你的梦想。”
陈远握住妻子的手,轻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曲苒,我爱你。”
陈远总说,遇见曲苒,是他最大的幸运。
可曲苒明白,幸运的是她。
鸟儿找到了它的树,便认定了那棵树,天空广阔,最终是不属于她的,但是树还在那里,那是它的家。
曲苒紧紧的抱住陈远,就像十七岁时,狼狈的跪在暴雨里,也从未想过跟曲苒分手,没想过屈服退缩的陈远一样坚定。(原标题:《你好,能不能借一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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