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房子的距离。

与其将《安家》定性为一部行业剧,不如将它看作是一面以“房”为名的社会哈哈镜——

手里难卖的奇葩户型、几次三番看房却悬而不决的难缠客户、关系微妙的小区物业、以房谋生的房屋中介为了开单使出浑身解数。

为了二胎换房、为了安静换房、为了储物间换房、为了资金周转换房,围绕房子展开生活的城市居民们每分每秒都在上演安家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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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贵与安娜》《蜗居》《双面胶》《宝贝》到如今的《安家》,六六担纲编剧的作品,大半都围绕“家庭”进行故事叙述。莫说十年过去,房奴们还是没有挣脱肩上的枷锁(“《蜗居》十年”,又一部跟房子有关的故事“扎心”上演),其实对于大多数拥有“有房才有家”这一执念的国人来说,“房子”本就是奋斗一生难以绕过去的话题。

1、栖身之所,立锥之地

过去一个多月,人们常把“宅在家”挂在嘴边。

家和宅都是会意形声字,其偏旁部首“宀”(mián),是房屋的象征。对于重视家庭观念的中国人来说,房子是繁衍生息的奠基之本,也是经久不衰、时谈时新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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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80年代起,伴随改革开放的步伐,全国开展的集资建房、福利分房满足人们急速上升的住房需求。

对于那个时候的人们来说,“分房”是城镇居民获得一个栖身之所的手段和途径。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单间,没有独卫和厨房的“筒子楼”就是彼时的特殊产物。每逢饭点,长长的走廊上奏鸣着锅碗瓢盆交响曲。要想回家,人们得路过同住一层楼的张家、李家,走着走着,就在筒子楼里走完了结婚生子的一生。

在电视剧《买房夫妻》中,文红旗和兰成贵由于没有新房,在新婚之夜只能各回集体宿舍熬过漫漫长夜。此后,文红旗搬去实验室钻研课题、甘愿放弃事业去当护士、为了加分为长征医院写文章、红旗妈想把兰成贵调去治金设备研究院等,都是为了分房榜上有自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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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后,房改开始。

实行了近50年的福利分房制度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但人们寻求居所的脚步从未停下。

蹉跎数年仍然是“无房户”的文红旗夫妇奔波半生,终究迈过了“分福利房”变成“买商品房”的坎儿。在第23集(该剧共32集),夫妻俩终于攒够了买房的钱,在市区买了一套172平米的大房子。搬家那天,文红旗和兰成贵躺在地板上激动落泪,尽管付出了挚爱的事业和灿烂的青春,但他们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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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购置房产满足最基本的居住需要,在《房奴》中爷爷得知孙媳怀孕后,偷偷卖掉老宅,用三代人的积蓄购置了一处房产。如此这般,一家老小挤进了同一屋檐。

放眼全国,许多外出漂泊的年轻人一边面对父母“回来我给你买房”的诱惑承诺,一边看着自己“努力拼搏买房扎根大城市”的奋斗目标,陷入了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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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太不稳定,拥有一套产权证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子,才在偌大的城市有一处让人安心的遮风避雨场所。为了在工作地有房,《蜗居》里的苏淳海萍夫妇当外教、买、借高利贷、管妹妹的男朋友借钱;《欢乐颂》里高挑貌美的樊胜美年过三十,想要嫁人而迟迟不嫁,想“掐尖”一个有房无贷,能给予她安全感的有钱人;《安家》里的宫蓓蓓夫妇先是凭本事在上海买了一套一居室,在无法忍受厕所里改论文,且实在无处安放即将呱呱落地的二胎之后,又踏上了换房的新征程。

所谓一房难求,价格、大小、户型、地理位置、物业环境都令人满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有房,不得已时总得让步。为此,宫蓓蓓夫妇和《爱情公寓5》里的胡一菲都在寸土寸金的魔都上海买下了奇葩的魔幻户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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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刚需之外,有钱的“任性”

《欢乐颂》中,富二代海龟曲筱绡为了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争夺家产继承权,和父亲打起游击战,放着上海别墅不住,“委委屈屈”租住进了欢乐颂小区——就在隔壁,邱莹莹、樊胜美、关雎尔三人,每个月省吃俭用,都在为付下一次的房租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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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房子,钱不够的人愁首付,有余钱的人愁换房与买第二套房。

为了寻求心里安慰,有的人能一掷千金。

《安家》里令人啼笑皆非的一个短单元,黄老板听从“大师”的建议,在交通阡陌的大上海沿西南方向一路看、一路找,非得买下一座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发生过命案的“凶宅”。“没命案不要,不灵异不买”,在黄老板这里,买房是为了“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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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购置刚需房之外的房产,则是在具化内心的欲望。

张嘉译饰演的宋思明,是《蜗居》里的“少女杀手”。官方人物简介里这样介绍他:四十出头的大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睿智但不失幽默,做事谨慎、低调不张扬,但熟识奢侈的生活品质,对高档消费方式了如指掌。

剧中,宋思明和不法房地产商勾结,还收受了地产商的很多好处。为了表达对海藻的“爱”,他前后两次“借钱”给海藻,拿去解救海萍夫妇买房时的燃眉之急,还为海藻提供了一套宽敞新房。

有一种解读是,除了宋思明对海藻“莞莞类卿”般的喜欢,在海藻身上,那个维持清廉正派人设的宋思明,对于金钱和奢侈生活的欲望在被压抑后找到了外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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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中为了哄年轻漂亮的小女友开心,一举拿下两千万多的房子(这个价格,连卖家白阿姨讲起来都有些犹豫),《我的真朋友》中这个小小的买房插曲,不也是略显相似么?

换房的执念一个接着一个,限购的政策一波接着一拨。

为了享受首套房首付30%的优惠政策,部分有富余闲钱的家庭开始“假离婚”,其中不乏《安家》中徐文昌和张乘乘一般,为二套房假离婚结果弄巧成拙、弄假成真的故事。

女方有钱,为了炒房;男方是中介,为了获得购房资格,在《我的真朋友》里,骆祖儿为“我有经验和办法,你有资金”的说法所动,不惜和已有女友的傅晓宁假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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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住房、教育、养老、看病是最受关注的几个民生话题。其中,教育和住房往往密切挂钩,难以分割。

“房子”的购买动机各不相同,学区房,就一个大需求。

在《小欢喜》中,手握五套学区房的宋倩,被网友们称为“大户人家”;尽管处于义务教育阶段之外,不受学区限制,但为了让孩子们节省通勤时间抓紧每分每秒学习,方一凡家和季杨杨家都搬到了学校附近的书香雅苑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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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学区房价格普遍高出其他房源两三成。尽管价格不菲,但一心为子的家长们还是趋之若鹜。

花光家中所有积蓄,卖掉现有住房,搬进9w/㎡的破旧学区房,这是电视剧《虎妈猫爸》中毕胜男为了女儿茜茜上重点小学的孤注一掷,也是“虎妈”之“虎”的一个具体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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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毕胜男家卖掉宽敞的大房子,姑姑投进了自己的教育股份,奶奶上交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全家人都过上了艰难拮据的日子。在得知得入住学区房一年后才能上重点小学,虎妈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决定让适龄的茜茜推迟一年上学。

上完学,学区房可以保值甚至增值脱手,但眼看着孩子成人成家,婚房又成了压在家庭身上的另一座大山。《好想好想爱上你》中,蔡真真高喊的“结婚不买房,就是耍流氓”,绝不是一个拜金女的“一家之言”,毕竟在日常生活中,“结婚”“买房”两个词总像是如影随形的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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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得鸡飞狗跳的家庭剧《婆婆来了》里,农村婆婆王美嫦带着两个儿子到了城里的何家,提出要用卖地的20万把儿子王传志的名字写在房产证上,引发了婆媳之间面对面的第一场大战。去年年末播出的都市剧《热爱》,倒是传递给观众关于结婚买房的另一种声音——父母没有义务要为孩子买婚房,住房问题的解决还得靠孩子自己。

无论老少,这种观念或许并不为很多人所接受。就目前而言,《安家》里老严夫妇“皆大欢喜”的“传统做法”就是一个典型:父母操劳一生,卖了几十万、几百万个包子,为的就是给孩子买个新房。面对怀孕的儿媳,老两口也能高高兴兴在房本上加上其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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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老有所依,老有所“居”

谈及少有所养,必要谈及老有所依。

对于部分老人来说,“养儿防老”并不是万全之策,拿在手里的红彤彤房本才是一个足以安稳人心的铁秤砣。购房养老,也就越发流行起来。

围绕着房子房本,《老有所依》的故事就这么“絮絮叨叨”地开讲了。江木兰和吕希的日子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平平淡淡的温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对木兰来说,父亲像一座庇护木兰的房子,直到发现父亲隐瞒患有白内障的事实,木兰才惊觉,原来房子会老旧。

后来为替女儿还债,父亲被骗,只好卖房抵债,结果无家可归。为了照顾年迈的老人,木兰索性将爷爷和父亲都接到了北京,让他们睡在原本属于女儿悦悦的小房间里。即便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担子,木兰和吕希还是挑起重担,并打算买套房子,好为爷爷和父亲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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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买房养老,窝囊的“妻管严”苏大强则“窝里横”起来。由于性格等各方面原因,苏大强没法与三个儿女同住。作为《都挺好》里的头号戏精,苏大强睁开无辜的大眼睛,斜歪在沙发上喊“我不吃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吃,我就要买房”的场景又好气又好笑。

为了拿下500万三居室,让自己“居有定所”,独居老人苏大强不惜以150万的价格卖掉充满回忆的老房子,也要奔向住进小楼房的新生活。最终,苏家三兄妹好不容易买下了满足老父亲好地段、好环境、好配套、好交通、低楼层等诸多要求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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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苏家三兄妹和要在房本上加名字的蔡根花宝贝斗智斗勇,那已经是后话了。

当然,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对于年轻一代来说,动辄后缀好多个“0”的房价比珠穆朗玛峰还高不可攀,而率性的年轻人也掏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不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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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佳倩和刘易阳在《裸婚时代》开篇就打着“你们闹你们的别扭,我们该租房该结婚绝不会受干扰”旗号,开始了刺激且渐渐力不从心的裸婚之旅。

房子究竟意味着什么?结婚一定要买房吗?年轻人有必要去大城市奋斗买房吗?女性应该有一套婚前自住房吗?一个家庭需要多大平米的房子才够住?十年过去,二十年过去,为什么还有人买不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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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w 个买房需求里,藏着的都是“安家”的执念。生长在“夹缝”中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有房才有家”的执念和现实窘迫之间挣扎。选择的痛苦、还贷压力、中介纷争,因房子而来的副作用,既让买房一族痛苦万分,又给了他们奔向新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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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朱云

编辑丨五鹿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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