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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家里有两支“枪”。说是枪,其实就是土铳,灌黑火药打铁砂。一支老枪是爷爷留下来的,纯手工打造,造型古朴风霜斑驳,重六斤多,由于年代久远,枪管越来越薄了,所以我爸又买了另一支,辽宁造,枪管更长更厚,结实敦厚,重七斤半左右。

打猎少年是神枪手(年少曾是猎人之锦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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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五岁的男孩对枪的痴迷是与生俱来的,偶尔有机会跟父亲一起去打猎,最多也就是扮演个学徒角色,能帮着背一会枪已经很兴奋了。虽然土铳开枪只是消耗一点黑火药和铁砂,但在当时来说也算不小的开销,所以,开空枪是绝对奢侈的。

那一年,土铳开枪时引发火药的“纸音”突然断货,到处都买不到。纸音相当于子弹的底火,没有这玩意就没法打猎了。当时我放寒假到市里姑姑家玩,特意留意了一下。当时那个年代,猎枪气枪都是在百货商场摆着卖的,我找到机会跑到商场柜台问了问,结果还真找到了,而且是一种纸音的替代升级版,完全是正经子弹的底火一样,解决了纸音怕潮的弱点,我当时毫不犹豫的掏出身上所有的零花钱买了几盒。

等我回到家,揣在兜里的底火就成了我摸枪的筹码,经过跟父亲的一阵软磨硬泡,终于同意我可以在他监护之下开始学习开枪,正式开始了我的枪猎启蒙。

想要开枪,第一个难题就是找到猎物,毕竟打靶之类的太奢侈。其实我并不是没开过枪,堂哥家的高压气枪我已经打过几盒铅弹了,小时候玩弹弓我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自认天赋还是不错的。

最简单的猎物应该就数野鸡了,这玩意一群十好几只,五彩斑斓的公鸡趾高气昂的领着一大群灰扑扑的母鸡偶尔还会溜达到庄稼地里找食,更重要的是,县城的饭店现在开始收购野鸡,母鸡七块钱一只,公鸡一只十五块。

打猎少年是神枪手(年少曾是猎人之锦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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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野鸡学名红腹锦鸡,它不同于平原地带的白脖子野鸡,平时都出没在树林子里觅食,橡果子之类的坚果或是覆盆子之类的浆果是它们的主食,蚂蚁昆虫是点心,只在冬天食物缺乏时才到庄稼地里啄油菜。另外,锦鸡还有个白脖子野鸡不同之处,它晚上必须栖息在树上,通常母鸡集群在一小片乔木之上,而公鸡会在离母鸡群三五百米找一棵高大茂密的常青树藏匿。

打野鸡的流程很简单,冬天下午三四点钟背着枪,带上手电,找到有野鸡出没的树林子,找一个能耳听八方的位置,仔细听鸡群的动静。白天的树林很嘈杂,画眉,松鼠和松鸦觅食的声音跟野鸡特别雷同。到了黄昏时分,鸡群变得活跃,一边刨土觅食,一边寻找晚上的栖息地,到天擦黑时,野鸡需要飞到树上,这时会发出类似于家鸡扑翅起飞的扑腾声,这一声扑腾尤为关键,必须辨清方位,因为这说明鸡群已经确定了晚栖地点。

确定了鸡群位置,就开始漫长的等待。等到天已黑透,远山的飞鼠开始啼叫时,就可以出发找鸡了。鸡群极少在灌木林中过夜,多是一片茂密乔木,尤其偏爱成片的映山红林子。深山的映山红都是生长了几十年碗粗的老树,遮天蔽日,鸡群栖息在树上很难被发现。

打开手电,从目标位置的下方开始,边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边细细搜索。野鸡在地上看着好像很大一只,到了树上就变得很难找。今天我是第一次当“枪手”,背着接近我身高的土铳,在树林里行动变得尤为艰难。父亲背着另一只枪离我几十米也在慢慢向上搜索,并叮嘱我不要晃动树枝。晚上野鸡看不见,一般不会飞走,但如果它所在的树枝被触动了,它还是会立即摸黑起飞的。

已经搜索了一两百米,我早已汗流浃背,正要坐下歇口气,听见父亲低沉的说了一声:别作声!我立即憋住了呼吸,透过树林只能看见父亲那模糊的手电光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短暂的安静,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野鸡掉落在枯叶上扑腾翅膀。我正要过去帮忙,父亲又说了一声:先别动!然后光影一阵晃动,一两分钟之后又传来一声枪响,又一只鸡掉落在地上,我慢慢摸过去,父亲已经在拿着牛皮做的火药壶灌枪了,脚下扔着一只野鸡,父亲边忙边对我说:你先去帮我把第一枪打的那只鸡子找到,扑腾了几下,估计滑到下边沟边了。我满不情愿,一心想着赶紧找到一只了好开枪过过瘾,又不敢违抗父命,只好慢慢往山下哧溜,果然在沟边的菖蒲丛里找到了。拽下一根较短的尾羽,穿过野鸡的鼻孔再打上结,拎着鸡背着枪又开始向上攀爬。

打猎少年是神枪手(年少曾是猎人之锦鸡)(3)

火药壶,图片来自网络

沟边是一片冬青树,我一边走一边晃着手电向树上照,冬青树特别茂盛,油亮的树叶手电光无法穿透,我一边向上爬一边伸着脖子吃力的寻找,突然,透过一处树叶稀疏的空白处,我隐约看见一团红色的羽毛。等我脚下站稳了再仔细一看,红色的腹部,金黄的头冠,那不正是一只公鸡么!我心跳顿时急促起来,扭头看一眼父亲的位置,离我很远没什么影响,赶紧掏出底火往枪的药桩子上扣,手抖的厉害,一不小心底火就掉在了地上枯枝落叶里,没办法赶紧再拿出一颗,小心翼翼的扣上,掰开机簧,慢慢将枪口指向了树上的锦鸡,尽力稳住呼吸,均匀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后坐力让我脚下一滑坐到了地上,锦鸡应该也掉落在了地上,但明显没有立马断气,一阵扑腾之后竟然声音越来越远,我慌忙的朝着声音方向追去,看见地上掉落了一团羽毛,枯叶上还有血迹,顿时我放心下来,打中了!肯定跑不远的,我不慌不忙的开始灌枪,父亲也在山上问我,我说了情况后就开始去找我的猎物。

这只鸡比我想象的坚强,我找了一两百米还没找到,期间我爸又开了一枪,过了一会他也下来了,手里拎着两只鸡子,然后让我把帮他找到的那只鸡和我的枪交给他:“不慌,我在这等你,你慢慢找”。我轻装上阵,明显速度快了不少,终于,在一株杉树的树蔸边找到了那只凤凰一般绚丽的公鸡。

从那以后,我开启了独自一人夜潜深山的猎鸡之旅,经历过被困悬崖惊险脱身,也遭遇过半夜不敢跨越峡谷回家喊人解救的窘境,想一笔写下来又难理头绪,且待下回吧。

郑州疫情来袭,愿大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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