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勤:我看《微风吹过撒欢谷》的感想
——在电影短片《微风吹过撒欢谷》首映式上的即兴演讲
今天,我特别感谢高峰校长的邀请,让我观看了这么一部精彩、感人、催人泪下的关心孩子心身健康的好影片。
两千年以前,我国的孔子、西方的苏格拉底都提出,教育的本质就是唤醒——说每个人心中都有太阳,主要是如何让他发光、发热。
影片表现的是,是什么原因造成我们孩子这种抑郁状态?今天提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们罹患抑郁的孩子,是他的阳光被这黑洞遮掩了,没有光了。你看他的脸上没有光,没有热了,这个孩子就被封闭了。影片正好揭示出他的家庭环境出现了问题:孩子的爸爸可能光去挣钱了,就把孩子扔到一边,好像没有这个孩子。而孩子的妈妈只有焦虑,当她焦虑的不得了,就开始命令,对孩子发出了各种让孩子听着像噪音一样的声音,孩子为了回避这一切,就陨落了,抑郁了。
那么,面对孩子抑郁该怎么办?高峰校长通过艺术的形式给我们提供了解决方案和路径。我觉得高峰校长非常伟大,他自己是一个教育工作者,创造了幸福教育,今天他把幸福教育的做法搬到了荧幕上,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把心理问题搬到荧幕上是一件很难的事。我觉得,影片没有用更多的语言而是用人物的行为表现出来。你看,母亲在万般无奈之下,把孩子送到了“撒欢谷”这样一个自然的环境里。通过这个男孩的眼光和表情,从初来时对抗的眼神和最后阳光般的微笑,看到了他内心明显的变化。
是什么原因促使了孩子的改变?我觉得有四点值得思考:
第一是环境的改变。当一个孩子真正抑郁了以后,你要把他从黑洞里头捞出来,不是仅仅靠药物治疗,而是把他带进一个新的大自然的环境里。孩子进了新的环境之后,他会焕发很多想象,他再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所以大自然是有治愈功能的。
我们目前的教育与这种自然教育越来越远。我曾经去法国考察,记得那时候是法国的秋天,看到幼儿园老师带着孩子走进一片树林,树林地下全是金黄色的厚厚的树叶,老师让孩子把鞋脱掉,在树叶上就走走,然后跪在树叶上,把树叶扔到天上,让孩子们大声喊:“这是落叶!”接着,让孩子们把落叶扒开,扒到泥土层,抓起一把泥土,大声喊:“这是泥土!”,之后,再让孩子们把泥土扒开,里面有些松软的、黑色的东西,抓到手里大声喊:“这是腐烂!”就这样认识了大自然。
其实,我们孩子也多么需要有这样的环境,能够接触自然的环境。人待在不同的环境——在黑洞里待的人和到大自然中去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运用自然的力量治愈不幸的童年,是重要的办法。
第二,就是让孩子倾诉。有抑郁症的孩子有话不说,问也不说,打死都不说,因为他不信任你,他不想跟你说。倾诉本身就是心理学中倾诉治疗最重要的方法。我做了40年的知心姐姐,做知心姐姐主要干什么?就是听,听孩子们的倾诉。倾听孩子心声,是知心姐姐一辈子的功课;满足孩子心里的需求,是知心姐姐一辈子的天职。其实,就是听听孩子说,让他把话告诉你,他的问题就解决一多半儿了。
前不久,有一个部队的人,说他的孩子已经非常抑郁了。那个抑郁,不是不说话,而是跟谁都完全对立。那天家长给我打来电话,没想到他们是在同一个车上,突然那孩子说,我能跟知心姐姐说话吗?我说可以啊。我与家长商量,我能跟这孩子对对话吗?我考虑另选一个时间对话,可是那孩子立刻把电话抢过来,然后他爸爸、妈妈很自觉地就下车了。他就在手机上跟我说了一个半小时。我什么都没说。听他一直在说,说他爸爸、妈妈给他的压力,各种各样压力,各种各样不满,说的简直让我觉得这个孩子完全崩溃了。我听了一个半小时之后,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他说:我喜欢写歌、唱歌。我说:你能把你写的歌发到我手机上吗?后来听他爸说,他自己弄到了半夜,他是把rap的那种格式发来。我说:你写得太好了,完全可以发表。你瞧后来怎么样了?后来,没声音了;再后来,他爸打电话说,他好了,他完全好了。其实对这个孩子,我什么也没说。他就是把话跟你说出来,只要你仔细地倾听。
影片中有个情节:小妹妹带小哥哥去了树洞,对树洞爷爷说自己的心里话。小哥哥开始觉得很幼稚,但是在一个暴风雨的日子,他独自在雨中跑到树洞前,大声喊:“爸爸,你还记得我吗?”他曾经和校长爷爷说他没有爸爸,可实际上他心里是多么想念爸爸呀!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我们的孩子生活中有树洞爷爷吗?有一个秘密的、能接纳他说话的人吗?有倾听孩子的心声的人吗?40年来我救了很多的孩子。其中有一个自杀后被医院救治后苏醒的,她醒来第一句话是“我要见知心姐姐。”我赶到她家,跟她聊了半天。聊的过程中,我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她说。我当时跟这个女孩说:“你声音太好听了,我能录下来吗?”她想了想说:“你录吧!但不许给别人听。”我说:不给别人听,就我一个人儿听。临走时,她抱着我小声说:“你录的东西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我感动地说:“谢谢你的信任,我不会乱用的。”回家后才发现什么都没录上,因为我的录音技术比较差,新买个录音机不会用。但是女孩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走以后,女孩跟妈妈说:“瞧人家知心姐姐多耐心,那么爱听我说话,还录下来。你从来沒有过。”当教委的同志把这话转告我时,我流泪了。因为当时是教委找的我。孩子就像干涸的小苗,多么需要阳光雨露,多么需要有人能听他们的心声!我们今天唤醒孩子不靠说教靠身教,你老去说孩子,你一点儿都不听她说。孩子被说多了肯定会逆反。
第三就是良好的伙伴关系。你看这校长爷爷多有办法,把一个小妹妹——自己的小孙女、那么可爱的小孙女带到他身边,为乐乐找了一个小伙伴。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伙伴,就搁在家里,就是休学以后,在他妈妈那种焦虑的情绪里,这孩子可能会愈演愈烈,所以一定要有伙伴在身边,能够焕发他童年的那种美好,因为他心中的是有光和热。
第四就是教育的智慧和艺术。影片表现出老校长的教育智慧和艺术——这也是这个老校长的伟大之处。他没有任何一句说教的话,都是从来不讲道理,而是说:咱俩谈谈。如,他没说让乐乐去干活,到了地里,让他去赶走麻雀;然后让他自己回家去帮助拿饭。这是一份de力所能及的事情,孩子帮了这位老人,他内心就有成就感。我们的孩子为什么抑郁?就是没有成就感,一切都是在父母的指令之下做的,他没有自己想做的、能做成的事情。影片中老校长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教育案例,就是面对一个心理有病的孩子,如何使用教育智慧和艺术帮助孩子走出泥潭。
我们众多的是心理健康的孩子,他们都需要一种成就感,能够体验到“我能行”。为什么孩子们爱玩网络游戏?你看网络游戏给了孩子多少成就感?多少赞美?让他兴奋得不得了!而我们的学习生活是如此的枯燥,如此的乏味,甚至有些残酷,所以我们的高峰校长提出了幸福教育。我去过他们学校,感受过幸福教育的魅力,我特别感动。
一般校长的办公室都是非常富丽堂皇的,里头有私人办公室,外面有个接待室或会议室,显得很庄严。但是高峰校长的办公室挺小的,办公室还隔出一多半儿,弄一个图书室出来,孩子们可以随便走进来跟他聊天、读书、说话,所以他才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孩子,真正懂得孩子。那一天我过生日,他给我在山上书院搞了个生日晚会,来了好多的家长,带了很多孩子,那么多孩子看到高峰校长,都露出灿烂的微笑,跟校长勾着肩、搭着背,反正是特别、特别的快乐。我还没见过这种让孩子如此喜欢的校长——就是说他是一个非常幸福的校长,他的太阳有光、有热,所以吸引了所有的孩子。其实,我们教育孩子半天为了什么?就是让他心中的太阳能够发光、发热。影片中“乐乐”和“老校长”有一段有深意的关于稻草人对话。如果你想让孩子心中有光,心中有温暖,其实那根儿稻草就是我们父母、我们老师。
让父母、老师成为孩子心中的太阳,让孩子能够看到光和热。我跟很多家长说了,父母眼里有光,才能发现孩子的高光时刻。如果你自己都没有光和热,你就发现不了孩子的长处,你就无法让孩子感受到幸福快乐。
我觉得这两个小演员演得特别好,这个小姑娘活泼可爱,我希望你在今后的生活中要保持这种状态。我们那个小男演员演的也很好,他能把一个心理有问题的孩子表现出来,将来也可能也是著名演员了。我们老校长爷爷演得特别好,我觉得校长爷爷把那种老爷爷的感觉和老校长的教育智慧都充分地表现出来。我们的摄影师也拍摄得特别好,所有的镜头很唯美,让人们的内心特别震撼。我们的导演金丽娜也导得特别好,特别细腻,特别用心,用艺术的形式塑造出这样一部完美感人、催人泪下的作品。
这是真正的好电影。我真的希望这个影片到电影院、学校好好放一放,特别是给我们家长演一演,让我们的校长、老师和家长明白,怎么去帮助这些身心陷入痛苦的孩子,怎么让我们的孩子们都幸福快乐起来!
卢勤,“知心姐姐”,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首席教育专家,中国家庭教育学会家庭教育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专家委员会委员。曾获中国新闻工作者最高奖“韬奋新闻奖”“中国内藤国际育儿奖”,并获“中国保护未成年人杰出公民”“全国优秀儿童工作者”“全国三八红旗手”等称号。《写给年轻妈妈》《做人与做事》获“五个一”工程奖,《写给世纪父母》获“中国图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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