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热搜上,明星常有,轶事常有,但怀孕生娃的主持人不常有。
朱丹算是其中特殊的一位“榜客”。
去年9月,朱丹发了一条微博:欢迎你,我们的宝贝。
评论区里也是一片热闹,闺蜜、好友几乎都来送祝福。
这一次,祝愿声似炮竹喧嚣,而朱丹的幸福,也是真的。
她嫁的人是周一围,只比她小一岁。
自从5年前,在绣春刀片场相识,两人就形影不离了。
《绣春刀》里的朱丹
《绣春刀》里的周一围
每次提起他,吐字本来就快的朱丹语速更快了,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将所有关于他的好处、妙处,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她做事非常急躁,就像暴跳如雷的鸡毛掸子。而他则慢吞吞,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但两人很配。
不过提起朱丹,多数人想起的还是她的老身份,浙江卫视的一姐。
“一姐”的名头,当然不是随便就能得到,从03年到12年这十年里,她的曝光率惊人。
她先后主持了19当黄金时段的卫视节目,与华少主持的《我爱记歌词》,更是迅速蹿红,成为收视率全国第一的卫视门面担当。
主持人的工作,都是要面带微笑的。
朱丹也不例外。
她的嘴角不自主的上扬,身体向后挺,一双恨天高踩在脚下,似乎永远不会累,永远都朝气蓬勃。
然而,维持这样一种高热量的激情背后,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
朱丹出生在农村,刚生下来,父亲就得了肺病。
在朱丹七岁时就去世了。
但越长大,朱丹对父亲的记忆越模糊。
有一次,奶奶在家里整理老照片,她正好在旁边,看见一张照片里一个男人与奶奶站在一起,她就指着问:“呀,这人是谁啊,长得挺好的。这个叔叔是谁啊?”
奶奶平静的说,“那个是你爸爸。”
父亲是一个词,一个符号,并不是一种真实存在。
对朱丹来说,母亲才是最真实的。
远嫁绍兴的妈妈决定留下,在绍兴当地谋生。
当年妈妈因为渴望自由而出逃,在外公面前下了豪言壮语,发誓再也不回老家。出来之后,与爸爸萍水相逢,很快就结婚了,也没想太多。
七年来,丈夫重病缠身,耗尽家中钱财,向亲戚借的债也不断翻翻,丈夫一死,便没一个愿意借钱给母女俩生活了。
与孩子相依为命,身上还背着惊人的外债,妈妈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回去,不能让亲人看低了。
她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可是,不回去就得出去工作。
妈妈唯一能谋生的地方就是纺织厂。
白天里,妈妈在纺织机前工作,梭子来来回回的摆动,有时候梭子会飞出来,所以得特别的专心,别被伤到。
杭州第一棉纺织厂
百年老厂湖南安江纺织
朱丹一点都不怕那梭子,她只觉得在纺织厂好玩。
因为身世特别凄惨,叔叔阿姨们都愿意陪她玩,玩累了就往等待验收的新布堆里一靠就睡着了。
对她来说,梭子的响声不是噪音,而是有规律的摇篮曲,是唱给快乐的孩子听的。
到了晚上,妈妈和朱丹就住在工厂内的被闲弃在一旁的小平房里。这当然不是正式的职工房,它只有十平米这么大,就在楼道的拐弯处。
因为家里穷,所以也吃不上太好的东西。别人吃荤菜,朱丹家里没荤菜,她就跟妈妈要求,干脆就吃螺丝吧。可就连这点要求,她也觉得特别过分,她不应该要求这么多。
但妈妈告诉朱丹,其实如果没有她作伴,生活可能就失去希望了,她可能就不想活了。
那时候,有个阿姨向妈妈提议,把朱丹过继给她,少了个拖油瓶,正好改嫁。
这是唯一的出路,人生已经到绝路上了。
妈妈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把女儿带在身边。就算要饭也得带着。
两年后,母女俩终于走出了绝境。
因为妈妈给自己找了一个结婚对象。
两家人的经历是相似的,也是非常悲惨。
有了继父的朱丹,感觉就不同了,她终于有爸爸可以叫了,终于有人可以把你扛在肩上了。
那时候,她9岁,正好是做白日梦的年纪。
家里老是缺钱,导致她的职业理想不是主持人,而是小卖部收营员。
因为小时候与外婆一起在街边卖过豆芽菜,她最理想的生活就是收了顾客的钱,然后顾客把钱给她,打烊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哗哗地数钱。
这就是她的理想,一份与钱扯上关系的工作。
因为家庭原因,朱丹从未叛逆过,从小到大,班长,中队长,大队长,她全担任过。她觉得,这就是她应该做的事。
但她还是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中学时期,她很想买一件新衣服,而且想去杭州买。
她想去,于是就去了。
杭州,是一个让她头晕目眩的地方。
大街小巷里全是新奇玩意。那里的桥这么大,还可以绕弯,而村子里连桥都没有。
那里的包子——很多年之后,她才知道那是小笼包——原来包子可以这么小,馒头也小得这么可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当时她的想法不是要留下来,或者考进某个大学,因为她觉得自己考不上。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花光自己仅剩的一点零用钱,买一笼又香又甜的小笼包尝鲜。
2002年,还在浙江传媒学院上学的朱丹,就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参与拍摄了浙江卫视的旅游版专题片。
目的地是大理,有很多的山要爬。
可是,她连双登山鞋都没有。
正好,朱丹认识一个广告公司的朋友。“这个机会特别难得,我一定要去。我们学校就我一个人。但是我没钱,你能不能借我点?”
她想买的鞋子,三百块一双的球鞋。
解释了半天,朋友终于听懂了。“那双鞋,我送给你吧。你来,就当给你的一个前行的礼物。”
最后,朋友还送了朱丹一个三百块钱的鞋口袋,里面装着借她的1000元。
到了大理,她才发现要花钱的地方特别多,小零食啊,纪念品啊,都要花钱。
一路上,她有说有笑,特别开朗,可一到买东西,她就开始拒绝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她拒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一年后,浙江卫视找新人,她想着,自己一定是最有把握的。
然而,面试后却落选了,最后还是通过“替补”名额进入了电视台。
这件事对朱丹的影响是大是小,当时就可以看出来。
她拿出了拼命三郎的态度在工作,她要比正式进入的毕业生们拼,更要比有多年主持经验的人拼。
正式工作的第一年,她主持了七一晚会。
第二年,她就成为两档节目的常驻主持人。
而到了第4年,她成了台里最拼的女主持,一周同时主持四挡节目,其中《我爱记歌词》让她一炮而红。
一炮而红,对朱丹有特殊的意义。
这意味着,她被更多人期待,被更多人眼红,期望值被拔高了,努力的深度也随之水涨船高。
她的工作时间,是一个月30天,一天16个小时。
一个星期有四挡节目,差不多就活在了演播室里。
平均每分钟说话的字数是300到350。
与高强度的工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
化妆间、飞机上,汽车上,就是她睡觉的地点。
录像间隔,就是她的睡觉时间。
工作让她兴奋,也给了她无穷的压力。
那几年,她的微博里全是超级正能量的文字。
她说希望给别人一种小太阳的感觉,实际上,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烤箱,总是热乎乎的,从来没断过电,却特别脆弱。
只要一掉链子就马上气馁,大哭,不知所措。
主持累了,她会说:
晚会持续了将近四个半小时的时候被抓拍的照片,疲惫已经爬满了脸,但还是在坚持。
结束回家的路上,身体疼痛不已,想着,暑假那三个月我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谢谢我自己,这一年都不曾倒下过,爱自己。
遭遇机场滞留,她会这么写:
离开温州前往台州,同事们已经睡成一片,估计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今天上午过的很舒服,吃了早餐,还叫了房间按摩。
身体越来越僵硬终于开始担心,曾经对按摩充满了恐惧,现在也不得不慢慢适应。按摩师建议我去拔火罐,只是不知道这样该怎么穿礼服。
工作再累,她也绝不悲伤:
早起在怀化,跑步运动,化妆主持,结束坐车4小时到张家界,延误候机,再飞1个半小时到上海。这一天,真棒,够充实。腰快断了啦。
到了2012年,忙碌依旧是她生活中的主角。
那年,她光脚主持引发热议,而实际上当天晚上,她39度高烧不退,不间断地录了5个小时,为防止自己晕倒。
她希望用皮肤直接触地面的方法来降温,给自己持续的刺激,完成节目的录制。
台上她神采奕奕,但一回到生活中就不行了。
在酒店里不小心撞到玻璃,脑袋上起了大包。
打电话给经纪人,经纪人正好在洗澡没接。
她立马放声大哭。
朋友到家忘了给她回电话报平安,她也立刻一个电话追过去。
要是不接,她也立刻哭。
很脆弱,且不知道该如何释放。
更严重的是,她为此失去了好几段恋情,甚至一段婚姻。
2012年,她出了一本书,名字叫做《放慢·快乐》,这是朱丹的理想,是她当时最渴求的放松,但她却不敢奢望。
没过多久,生活上不断失控的情绪,蔓延到了工作中。
做《麦霸英雄会》这档节目期间,因为是一个星期连续直播,朱丹每天的生活就是,起床,彩排,然后直播到深夜,第二天再重复一次。
第四天的时候,朱丹发现她出不了家门了。
她坐在床边,但她离不开那张床。
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直在压着她。
她抬头看房门,门边大了。
一个声音不断在喊:朱丹你不要出去,你出去你会疯掉的。
再一次,她哭了。抱着枕头,哭了一个多小时。
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可就是一直在哭。
她强撑着,开车去了电视台,一路上就只听轻音乐来放松。
到了化妆间,她觉得自己可以了。
她想赶紧上台,到了台上好了。
可毛刷刚碰到她的脸,眼泪就滚下来了,失去了控制。
医生诊断为抑郁症。
2012年,她辞职了。
短暂旅行归来之后,她希望再次拿起话筒。
签约了湖南卫视。
结果在主持时,错将湖南卫视短信通道,念成了老东家浙江卫视。
她这才意识到,不能再逼自己了。
她需要更长的时间修整。
但这段时间,她不能空等。
她想演戏,这是她唯一想做的。
2013年,她遇见了周一围。
两人虽没有对手戏,但在片场也在一起练练打戏。
朱丹发现她总是练不好,于是又开始死磕,一遍一遍地试。
不行,再来。
不行,再来。
武术指导都看累了,说,“丹姐,你歇歇吧。”
“不行,再试一次!”
嘴上说了不行,结果就是真的不行。
朱丹深吸一口气,“好,等一下。”
她走到墙角,哇地哭了。
她无法承受事情不能完成的痛苦。
周一围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这姑娘怎么这样呢?平时女强人一个,一遇事儿就哭。
他开始约她去看电影,一起吃饭,总是逗她笑。
这场赛跑,飞毛腿的“兔子”终于棋逢对手撞上了慢悠悠的“乌龟”。
按照最传统的故事结局,兔子是输了,火急火燎的毛病被治好了,抑郁症也痊愈了。
朱丹学会了享受慢生活。其非常明显的一个特征是,她开始玩乐高——一款急需要耐心和慢性子的游戏。
时不时地,她还练习一下插花
从掌勺小白变成了厨艺了得的主妇
一切都是慢悠悠的,一慢到底。
和周一围一起时,跳伞、划船、旅行,各种慢生活的享受一应俱全,买了小吃要边走边吃,连逛街也要走走停停。
朱丹说:“还挺幸福的。”
她脸上的笑,不再出自于职业素养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那种不经意就会笑出来的笑。
尽管现在依旧是个急脾气,但她急得不像过去那样痛苦了。
如今,孩子出生后,她晋升为妈妈,越发不能急躁。
微博上,她书写的尽是日常的美好与感恩,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劲儿地给自己鼓劲,打气。越是这样做,越是显得孤独无助。
她现在不需要“正能量”,因为终成眷属的爱情与自身的改变,就是她的正能量。
作者:香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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