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网友议论“明月别枝惊鹊”的解释顺便在网上浏览了一下,发现大都采用月光惊动了树上的鹊鸟这种解释,据说现在小学课本上也是这样正如一些网友争议,我也觉得这个解释值得怀疑,而作为标准答案来教小朋友,更不合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明月别枝惊鹊的别枝指什么?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明月别枝惊鹊的别枝指什么
见网友议论“明月别枝惊鹊”的解释。顺便在网上浏览了一下,发现大都采用月光惊动了树上的鹊鸟这种解释,据说现在小学课本上也是这样。正如一些网友争议,我也觉得这个解释值得怀疑,而作为标准答案来教小朋友,更不合适。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明月别枝惊鹊 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 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茅店社林边 路转溪桥忽见
这首词写的是行见,起首两句素描,如同快照。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夜半、鸣蝉,都是作者精心选取的情境要素,明显都是指谓。下阕一展,出现了稻花、星天、山前,隐隐扣着标题中那个“行”字。蛙声里,说丰年,是谁在说?田间农夫?心中自语?亦或是“蛙在说”?其要在于点出这个意。寥寥几语,五感纷呈,动静互现,一个鲜活而丰盈的沉浸式氛围扑面而来。再一转,“旧时茅店”,怎么就成了“忽见”?因为在前面情境中陶醉了!路转溪桥,旧时茅店已近而心绪还沉浸其中,徜徉间从“梦”中醒来,所以“忽见”:这里大概就是所谓诗眼了。
起首两句是工整的对仗。稍微了解一点中国古典诗词的朋友都知道对仗的重要。如果要从构造 (或所谓句法) 角度分析它,对仗须是第一原则。流行的解释,实际上延循了现代语句分析的方法。将“惊”视为动词,那么“明月”就是主语,“鹊”成为宾语,动词的对象,“别枝”则成为补语成分。先不说这种典型的西式句子分析用于中文,尤其古文古诗词背后的问题,即便采用,按照对仗原则,第一句解释为明月惊动了别枝上的鹊,第二句就应该相应地解释为清风吹响了半夜的蝉。如果说月光惊鹊还能找出道理 (有些作者还特别说明乌鹊是一种对光很敏感的鸟来支持这个看法),蝉鸣是风吹响的就明显说不通了。风引发的也不合理,因为蝉受惊扰反而会安静下来。大概因为这样,流行解释一般也都不会采纳后者——结果就是,将这个对仗的句子,以非对仗的方式解释,这就明显违和了。 此外,“别枝”在此谓斜枝或旁枝,对“半夜”,非常工整;有人将这个“别”释为动词,更是牵强中的牵强。
回归古典诗词最自然的解析方式,上句和下句的每一组词语都严格相对,例如,“惊鹊”对“鸣蝉”二者都是指谓,惊与鸣修饰它们的状态,二者都是动物,都在动态之中,一见,一闻,一个转瞬静默,一个延绵聒噪。这种对照,体现出一种对称中的变化与张力,微妙的矛盾与平衡,这就是对仗的美学。至于鹊为谁惊,蝉为谁鸣,和“说丰年”一样,作者没说,也不重要。
这种用一组意素构造情境的手法很常见,例如马致远的天净沙: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除了精心的选择与排列,其中的妙处往往体现在这些意素的状态或特征刻画上,例如枯、老、昏、瘦,烘托出断肠人在天涯的颓废落魄心境。而明、清、惊、鸣、香等,则营造着清新、明快、鲜活的氛围,一个丰年,更带出了希望、乐观和踏实的感受。
回到上面的话题,对这首天净沙,如果套用上述流行解释的分析方法,视“古道西风瘦马”为主-谓结构句子,瘦用作动词,解释为:西风在古道上吹瘦了马儿。这种解释,会不会有人觉得也挺高妙的?或许寻找这样的解释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但这至少不是理解古典诗词的正道,更不能拿这种东西去教孩子。
中国古典诗词和国画一样,最讲究意境,留白——换言之,给读者很大的想象空间。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之下,会有不同的想象或感受,这本身就是其妙处,也是生命力之所在。多种多样的诠释都可能有它们的合理性,许多时候,非要判断出谁错谁对,谁是标准答案,这种教条的态度本身就是错误的。特别是,对古文诗词,强行以现代 (西语) 的语法原则去分析,恐怕更是缘木求鱼,所得结果难免牵强附会。这种理解方式,恐怕一开始就疏离甚至是背弃了中国古典诗词之本。
至于教小孩,更应该立足基本 (例如古诗词中字语的本意和基本背景),并启发他们自己去想象。让小孩学习古典诗词的所谓标准翻译/解释,甚至奉为圭臬,这实在是一种糟糕的“教化”,贻害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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