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电影夫人（头条号签约作者）
文艺青年这个标签，很不好讲。
有时是褒义，谁不喜欢有才华的人？
有时是贬义，等同于没钱还没能耐。
在校园里，无论男女，他们可都是香饽饽。
但进社会，这个群体很快就分崩离析了。
多数人会在残酷油腻的现实面前败下阵。
只有极少数人依然坚挺，立志要做自己。
还有的活得特拧巴，上不去也下不来。
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如《立春》里的王彩玲。
这是顾长卫执导的第二部作品。
女主是他老婆蒋雯丽演的。
为塑造好角色，蒋雯丽牺牲非常大。
增肥20斤，外加龅牙、满脸痘痘的丑陋妆容。
可她用演技征服了观众，凭此片获金鸡影后。
今天，夫人就为大家说一说《立春》：
关于梦想与现实，关于文艺青年后来的那些事。
一上世纪80年代，北方某小城。
会唱歌剧的师范学校音乐老师王彩铃，显得与众不同。
因为懂此项高雅艺术的人，这地儿实在太少。
她很想去北京，觉得那里才是绽放才华之地。
小城只是过渡。
为此，她隔三岔五往首都跑。
托人找关系，花钱想办北京户口。
顺便再听场演出，但要等开演半小时后买了低价票才行。
相比她在北京的无人问津，在小城里总还是个“人物”。
这不，她在广播中的演唱，就吸引了钢铁厂工人周瑜的注意。
他带着哥们黄四宝（李光洁 饰）一起来拜访。
想学唱歌的周瑜相貌丑陋且年纪偏大。
倒是年轻帅气的黄四宝让王彩玲颇有好感。
他留着长发，穿着时髦，有股挡不住的气质。
看上去贼有艺术范儿。
这是个自学画画，以考上中央美院为目标的艺术青年。
虽然王彩玲答应周瑜教他唱歌，但心思不自觉地以放在了小年轻身上。
有艺术搭桥，两人关系“发展”很快，原本保守的她甚至为他做了裸体模特。
种种讯息无不让人丑、大龄的女文青王彩玲以为，自己的春天要来。
她觉得两人可以一起去北漂追逐艺术，实现爱情与梦想的双飞。
却被黄四宝告知，他只当她是哥们，没有那个意思。
有一次醉酒的黄四宝找上门，两人稀里糊涂就天亮了。
王彩玲甚满意，一向不修边幅的她，竟然开始打扮了。
可惜春光短暂，睡醒后的黄四宝跑到校园大喊大闹。
控诉她占便宜，令王彩玲名誉受损，尊严碎了一地。
她特别想不通，觉得命运对她很不公平。
打算轻生，一了百了。
穿上自制的演出服，在夜色中从校园的塔顶纵身一跳。
谁想上帝没让她报道，给整了个暂时“残废”。
而三次考试没有录取的黄四宝南下深圳，闯社会了。
内心独白是，去他的艺术，老子要赚钱，做有钱人！
自视甚高的王彩玲，一直心有不甘，可梦想与爱情老是放她的鸽子。
既然“死”不了，不如赖活着。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王彩玲继续坐着绿皮火车往首都跑。
除打探办理户口的进度，她还去中央歌剧院毛遂自荐。
但其颜值与才华始终没人待见！小城仍是她的主战场。
上课之余她也会参加一些演出活动。
一个叫胡金泉的芭蕾舞男演员走进了她的视线。
不同于王彩玲的脑子“活路”，胡金泉非常纯粹。
他不找上升门路，只是单纯爱跳芭蕾。
从年轻时就昏天黑地地跳，乐在其中。
可在许多人眼里，他是这座城市的“怪物”。
大男人穿着紧身衣扭来扭去，说话还带“娘娘腔”。
一大把年纪不结婚，更让他成了妥妥的另类人士。
如果说黄四宝让王彩玲有了爱情的冲动，那么胡金泉呢？
让她找到了同路人的亲切感，“同是天涯沦落人”。
胡金泉也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理解同情。
他们都热爱并向往艺术，算“同病相怜”。
因为，艺术没给他们带来体面的生活。
相反，文艺的包袱令其在现实中异常艰辛。
能在茫茫人海中，有个同路人，何其欣慰！
在某个飘雪之夜，他敲开王彩玲的宿舍门。
寒暄后说出真实来意：
他想两个人假结婚，以堵住人们的流言蜚语。
王彩玲果断拒绝了，因为她对未来抱着期望。
失望的胡金泉推着自行车在雪夜慢行，双泪横流。
不过，“狠人”胡老师还是给王彩玲上了一课。
他将一位学舞蹈的学生其实是老阿姨，强拽到厕所“非礼”。
实际上，他是心如死灰后想以此“自毁”的方式，躲开各种充满恶意的人言。
王彩玲去监狱探望时，胡老师穿着布鞋跳起了芭蕾。
她震惊了，不忍心看，赶紧跑出去。
在胡金泉身上，王彩玲看到了一种对艺术的执着。
也深刻体会到，在小城没有他们施展才华的舞台。
所谓艺术，在不懂不欣赏的人看来，根本一文不值。
之后，她依然活得拧巴，但少了些清高，多了点接地气。
她开始关注容貌，往脸上涂药除痘。
对北京也没以前跑得勤。
可正当她归于生活的平淡时，又有人找上门。
先前王彩玲总喜欢炫耀，称自己很快就要调走。
她将到北京，中央歌剧院上班。
实际是虚荣心作祟，死要面子。
毫无羞耻地臆想，自欺欺人的美丽谎言。
但她不知道，虚荣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来者是一对母子，小妹妹叫高贝贝，得了癌症。
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圆梦，去北京参加歌唱比赛。
听说王老师在北京有关系，特登门学艺，恳请帮助。
本来王彩玲已经很自知地婉拒了，谁料人家当即下跪。
王彩玲哪见过这阵势，一下子没了主意。
她已然半死的艺术梦想，仿佛又被眼前的姑娘点燃了。
她决定帮忙，而且要竭尽全力地帮。
到北京后她把托人办户口没花掉的钱要了回来。
用以资助高贝贝比赛，这回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当然也包括专业技能、经验的悉心传授。
既出线又出力的王彩玲沉浸其中。
在高贝贝身上，寄托着她自己未曾实现的梦想。
好在成绩斐然，高同学得奖并上了电视。
只是老天爷又和王彩玲开了个大玩笑：
癌症是假，利用她的“关系”和善良是真。
王彩玲被狗血的生活折磨得没了脾气，此心已死。
梦想与爱情本是她最看重的两样，偏偏伤她最深。
也许，她那点才华只能让她止于小城老师的位置。
也许，她的高龄与颜值只能让她与爱情擦肩而过。
也许，她的机会还未来临，但王彩玲已做出决定。
她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孩叫小凡。
辞掉老师的工作，搬到一处盛产牛羊的地方开了个肉铺。
她亲手脱掉了文艺青年的层层外衣，一头扎进世俗生活。
王彩玲仿佛明白了，艺术就是个坑，不是谁都能借之闪闪发亮。
可惜她不懂得，还可以让艺术的归艺术，生活的归生活。
让艺术背负过多生活的压力，想靠它过上体面的生活，本身就有问题。
王彩玲再也不是高傲，心怀梦想的逐梦青年。
她蜕变得很干净，彻底脱离先前的生活轨迹。
此时的王彩玲活得不再拧巴，她只是个笑话。
毕竟，从唱歌剧的音乐教师，到剁肉块的卖肉老板，社会地位一落千丈。
她兜了一大圈，在碰得鼻青脸肿后，残忍地“背叛”了艺术。
从此，不必斯文无关高雅，只有油腻的现实。
结尾，王彩玲带着王小凡，在天安门广场上。
孤独的背影，在大都市的繁华映衬下显得更加卑微渺小。
这是失败者的怀念，怀念那段心存梦想向往美好的日子。
导演顾长卫还特意插入了一段“幻想”镜头：
王彩玲在万人瞩目的歌剧院演出，风采迷人。
她唱的是《托斯卡》：
在绝望的时刻，为何，为何，上帝啊！啊！为何对我这样残酷无情！
然而这只是梦幻，是对所有追梦者的祭奠。
艺术，不过是曾经拥有，却是再也不愿提起的伤痛。
《立春》延续了处女作《孔雀》的主题：
梦想如何在现实中一步步破碎，无奈又残酷。
值得指出的是，时代因素是外因。
文青王彩玲的悲剧，很大程度还是性格使然。
我们可以说，是她自己埋葬了梦想！
她没把心思用在学习，提升专业素养上，而是想走捷径。
沿用中国人花钱办事的那一套，可惜无果。
此为一，追逐梦想的路径不对。
王彩铃清高虚荣，太高看自己的才华。
从她在中央歌剧院自荐后得到的反应看，人家根本不以为然。
但在小城，她总觉得自个儿是个“角色”，看不起别人。
此为二，高傲虚荣认不清自己。
她还特爱臆想，遇事不过脑子，很容易感情用事。
比如，将黄四宝的“哥们”之交一厢情愿解读为爱情。
对高贝贝母子的“谎言”不加考察就信以为真。
而且，搭上了她仅有的一点家底！
此为三，遇到事不能理智应对。
这就不难理解，她为何会顶着文青的光环，从星光闪闪一路折腾到拧巴不堪。
再沦为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
《立春》堪称是一部文艺青年追逐梦想的图鉴。
王彩玲之悲，非怒其不争非哀其不幸，而是：
拎不清自己，看不清真相，找不对路子，一顿瞎折腾。
虽值得同情，但更应反思，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我是理娱君十月电子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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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独立影评人，头条号签约作者。写影视，也写娱乐圈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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