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晴窗
那是一个夏日的晚上,我在单位值夜班。屋外有一个空旷的广场,我手捧一本书静静读着的时候,能不断听到外面锻炼的人们的脚步声,击掌声和谈笑声,这倒丝毫未影响我,仍心无旁骛埋头在书卷中。
不知不觉中,夜渐渐深了,四周又回归静寂。抬眼望望窗外,才发觉今夜的月儿好亮。推门而出,只见一天星辉,月华如水,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
夜幕里我看不清唱歌的人,却被那浑厚的嗓音和舒缓的旋律所吸引。歌词虽简单,他却反反复复,唱得那么专注而投入,动情而陶醉。在这静谧的夜里,这歌声竟使我有种激荡心魂的感动与共鸣,呆立在那里,听了许久,一时思绪万千,感慨不已。
曾几何时,我也喜欢一个人唱歌,给自己听。不需要听众,不需要伴奏,歌唱是我最好的倾诉,歌声是我最贴心的朋友。打开歌喉,就是打开了心窗。阳光,清风都会呼啦啦闯进来,孤寂或忧愁也会轻飘飘飞走。
高兴的时候,唱起歌来,就像心也插上了翅膀,自在翱翔;烦闷的时候,歌唱能疏散心头所有的积郁;思念的时候,婉转的歌儿又好似能乘着那追月的彩云,飞越八千里路……
每年早春,终于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冬,天气乍暖还寒,大地万物复苏之时,我总会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当我走过晨光里含苞待放的玉兰树,走过杨柳扶风的河堤,看到那万千枝条上“嫩于金色软于丝”的春意时,总是情不禁的想奔跑,想唱歌。一曲周彦宏的《春暖花开》:“桃花也红了,心情也好了,冰封的情感,请解除冬眠。风也变暖了,云也变淡了,往事它飞了,飞过那忘川”,让心情也像脱去了厚重冬装的身体一样,顿感轻快无比。
刚工作时,与单位里长我五岁的云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有次她说:“我刚来时,也象你这么大。每天上下班我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开。为的就是,没人的时候我可以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尽情高歌,那时真是没有一点烦恼,一个人唱歌的感觉,真爽!”
听了我心里一动,总以为已做了妈妈的她,少了些浪漫,多了几分生活的琐碎。其实,谁的青春,不曾是那般灿烂和飘逸啊。我懂,那是怎样纯粹的一份快乐,敞亮而舒展的心情!
从此我俩在一起,多了一个乐趣,就是唱歌。我们唱张雨生的“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唱童安格的“醒来后依然是我”;唱Beyond乐队的“每个人头上一片天,每个人心中一块田,到底是丰收是荒年,问感觉不要看金钱”。我们用歌声来传递快乐,释放豪情,在歌声中品味哲理,思考人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不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疯丫头。有些事情,在多年以后才明白,有些心结,在默默梳理中云淡风轻。
开始喜欢安静,喜欢独思。喜欢在黄昏时分,一个人漫步。不在意心想何事,不去管走往何处。时常,会没来由的,想起遥远的往事和那早已音信隔断的故人。
凭栏处,看不见儿时的炊烟,清清的溪水。轻轻唱起黄磊的“已经很习惯,从风里向南方眺望,隔过山越过海是否有你忧伤等待的眼光”,心头会漫过一层深深的怅惘,好像我还站在那年那月的黄昏里,手里抱着一件白衬衫,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些年,唱歌的心情少了,也慢慢淡忘一些老歌。而在难得的独处时光,我依然爱唱的,是那一首《出塞曲》。
从十几岁时,就喜欢上席慕容的诗。她的诗打动我的,不只是那种对时光的抚问,对飘逝的青春和美好的恋情无悔无怨的追忆,更是她诗中的“乡愁”——对她并未在那里出生和生活过,到四十多岁才得以相见的蒙古高原深挚的感情。
其中的代表作《出塞曲》,我不知读了多少遍!而以此诗作词,由蔡琴演唱的同名歌曲,也让我为之深深陶醉。
蔡琴充满磁性而略带沧桑的声音,把诗中草原大漠的雄浑辽阔,诗人对这片土地绵长的依恋和豪迈的激情演绎得那么完美。当我一个人行走在空旷的原野,或面对远方的风景,或独立静夜的月下时,总会想起这首深情的歌,一遍一遍唱给自己听——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想着草原千里闪著金光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想着黄河岸 阴山旁
英雄骑马啊 骑马归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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