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笔骗人的鬼,这可不是咱非议古人,而是这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不信,你看看韩愈和许敬宗就知道了。
韩愈是韩湘子的叔叔,老韩工资不高,却要养活包括韩湘子在内的一大家人,老韩的创收手段就是给人写碑文,专门糊弄鬼。韩愈为大太监王用写碑文的价码就是宝马一匹(这个真宝马一点也不比BMW便宜),并带鞍衔,外加白玉腰带一条。这个例子不好算价钱的话,韩愈给韩弘(宣武节度使,参与过平定淮西之战)写了《平淮西碑》,价码是绢五百匹,值铜钱四百贯,而韩愈一个月工资是二十五贯,也就是说他写一篇碑文等于平时十六个月的工资收入。
这事皇帝是知道的,因为碑文就是唐宪宗亲自命令韩愈写的,但是作为当事人的韩弘不得不给钱。顾客就是上帝,韩愈为了赚外快,在写碑文时也经常对墓主人进行了过度的吹捧。
韩愈写碑文赚外快,许敬宗就用写史书的机会大发横财。唐朝人最追捧的三件事是进士擢第,娶五姓女,修国史,编写史书是唐朝文官最看重的事,也是无良文人捞外快的途径。这是因为唐朝大宗族重视家族历史,在乎后人对其祖先的评价,唐朝著名的五姓七望之家都以祖上在N个朝代以前当过宰执为荣,五姓七望的家族哪怕是家主只是芝麻小官,也有傲视宰相的底气,也能让当朝权贵求娶自己的女儿。大家族最好的证明就是史书,尤其是当朝人编写的史书,而许敬宗就是编史书的大行家,也是收钱的行家。
比如《贞观实录》里东征高句丽的“大将”庞孝泰就是许敬宗一手制造出来的,在许敬宗笔下庞孝泰就由败变胜,是唐军的MVP,原因自然是钞能力。许敬宗也有免费奉送的时候,正是他的“良心”发现得罪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曾被妹夫李世民赠《威风赋》这种殊荣是臣子中的独一份,许敬宗也敢在这种众人皆知的事情上动手脚,他雌黄一抹这份荣誉就归了亲家尉迟敬德。
当代史书都敢弄虚作假,许敬宗府上自然少不了从南北朝时代留下来的名门世家子弟,他们很希望自己祖宗在史书上光荣一把,还要许敬宗笔下留情把老祖宗的不良事迹评价写的好看一点,代价自然就是黄白之物。因为许敬宗的胆子太大,他成了长孙无忌的打击对象,不得不投靠了武则天。
董狐笔是因为少有才受人尊重,历史上的文人编写各种史料时都有人情世故和金钱的干扰,加上某些知识的匮乏,全信他们才是不尊重历史。比如某文人可能是听到了某大将说自家兵器有多重,知道他在酒席上表演过,甚至亲眼看到过,于是他就把这写进了史书里。而现实是能使唤七斤双刀的李成非要吹牛,吹嘘自己的大刀三十斤,金朝的文官要是敢质疑,估计他都能直接上门砍人。要不是他被岳飞打得落花流水不说,这个牛皮还不好被戳破了。明末的刘铤和卢象升能玩转练习用的120斤大刀几分钟(最多),也可能就给文人表演过,所以没跟着他们上战场,更没仔细看兵器的文人(或者知道,但抹不开面子,给同行吹个牛也没啥)就留下了他们使用120斤兵器的记载。
文人们对制造业也很棒槌,因此留下了郑和宝船、隋炀帝龙舟的离谱记录。明朝文人就记录说郑和宝船长44丈,宽18丈的,让后世很多吃瓜群众兴奋不已,什么郑和宝船超过航母的说法都出现了。如果用明尺换算长和宽,那么郑和宝船的长宽就是 140.75米和 57.06米,如果用当时造船雕花黑漆木尺(福州出土)换算,长宽又变成了 125.65米和50.94米,长宽比是2.5比1。
这个比例其实不符合元、明时期中国海船的长宽比,忽必烈远征日本的船只标准是“湖船底(平底)、战船盖、海船头尾,通长八丈三尺,阔二丈,并淮尺计八百料”,出土的元朝沉船也是长28.6米,残宽5.6米,长宽比正好是4比1。明代内河的四百料战船是“身长8丈6尺9寸、阔1丈7尺”,长宽比是五比一,海船更是达到了尺长12丈2尺5寸(约38米),深1丈1尺5寸(约3.5米)”,长宽比超过了10比1。从目前已经出土的船只来看,没有一种船只是郑和宝船一样的比例,所以这就是没有严谨数字思维的文人刻意夸大。
同样被文人夸大的还有火炮的威力,明末文人笔下的大炮往往是“一炮糜烂数十里”。这也是一个不断放卫星的过程,《明季北略》的作者计六奇还只敢写:“每炮所中,糜烂可数里”,到了只爱看烟火的张岱笔下,这个数字又变成了:“一炮糜烂数十里”。这也是典型的文人瞎琢磨,今天一枚百万吨级核弹的杀伤半径也不过在17至19公里左右,才勉强配得上“糜烂数十里”这个评价。
古代文人为了人情世故,为了物质利益,甚至个人偏见都有故意歪曲历史的前科。加上他们没有今天的人们的数字观念和基本常识,写出的东西也难免有错误,全信他们才是义务教育都白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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