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枣枣 | 禁止转载,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男友婚前突然失踪?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男友婚前突然失踪(婚前男友失踪我疯找10年)

男友婚前突然失踪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枣枣 | 禁止转载

1

何其先站在岸边,风比他想得大一些。

远远地看见对岸的灯塔,像炉膛里跳蹿的一根火苗,羽毛般的灰烬扑簌簌地抖落进黑暗里。岗哨上的小兵在打瞌睡,深绿色的帽檐盖住半张脸,何其先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眼底升出愧疚的水雾。

今天站岗的原该是他。

晚饭后,何其先拽住新兵说要换班。不到十四岁的瓜娃子扬起瘪瘪的一副青灰色面颊,嘴一咧,牙龈右侧两颗黑洞洞的凹陷滑稽地隐现,说话也跟着呼哧呼哧地漏风,“哥,看你脸色不好,早该歇一歇了,我来顶!”

说着便狡黠地一笑,没大没小地掰过何其先的肩膀,“明儿个当了军长女婿可别忘了多给我抓点喜糖!”

何其先瞪他一眼,“啪”一下掸掉那只黑黢黢的手,“要当你去当,吃通天都没人管!”

风声像无数条鞭子狂甩过来,抽得人脸生疼,小兵瘦削的肩膀在高处蓦地一抖。何其先脚底也跟着踉跄,勉强稳住,惊惶着抬头看,发现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何其先稳住心绪,伸展出两只手臂,双拳紧攥,细条条的身子绷成一副满弓,冻得乌青的嘴唇噘成风筒形状呼出一口长气,脊梁跟着打了个弯,整个人匍匐到沙滩边缘,下巴微抬,一个挺身就把自己送进了海水里。

何其先说不准自己是岛上第几个这样做的人。

三营街杂货店的老李每隔几个月就要游到对岸买盐,说是大陆的盐便宜,两年来被抓了不止一两回,起先还被拎着衣领子扔到监狱里一通教训。

后来,叶军长也就只睥睨着要他两包烟就放过去,“岛上的老百姓最无赖,没法治!”叶军长摇着头叹息。

但若是营里的人这样打算,就得冒上大风险。运气好,一个顺势的浪头就能如火车一样轰隆隆把人送上岸,运气不好,被旋涡卷回或是败露了行迹,多是不等被扭送就自觉地掏枪了断。

何其先蹬着发抖的脚板,划水的动作急躁起来,他知道自己一向是运气不好的那一个。

四年前,他不过上街去给阿翠买个新头绳,便被经过的国民军长拧住胳膊狠狠往队里一塞,隔日就懵懵懂懂到了台湾。

地图上那片指甲盖宽的海湾从此像块烙铁一样发红发烫,叫人怎么也跨不过去。

何其先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阿翠还散着头发坐在檐下的椅子上等他的红头绳呢,等了这么多天,那头乌黑茂盛的头发都该枯了吧!

想到这儿,何其先就慌得厉害,一天到晚把头绳绕在指头上,一会儿绷得指腹生疼,一会儿又揉成一摊红线躺在掌心。

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收收缩缩,日子过得很恍惚。到晚上,闭上眼睛就看见阿翠白嫩嫩的一张小脸,两颗又黑又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湿漉漉地滚着,嘴里不住喊,“其先哥哥!”

眼泪一点点聚到下颌,越来越滚圆,吧嗒吧嗒地跌下来,叫他在狭窄的床板上猛地抽搐一下,醒了,瞪着空荡荡的夜晚到天亮。

何其先长到十七岁还从未离开他的阿翠,从前就连随父亲上趟城卖西瓜都要把阿翠的脑袋摁到怀里宝贝一番。

镇上的人叹息着说:“两家大人不教规矩,婚事还没定就让孩子没羞没臊地黏在一起,不成体统。”

阿翠听了一下把眼睛瞪得老大,鼓起柴瘦的胸脯气呼呼地回嘴,“这有啥,其先哥哥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带着我玩,明年春天我就嫁他!”

何其先到台湾的第三年春,同来的人有的退伍做买卖,有的早早结婚成家。

何其先却主动申请到小金门,为的是那句不知从哪听来的,“拿个望远镜都能看见对面厦门人晾的衣服!”

何其先刚上岛就发现自己被骗了,他用望远镜也只能勉强分辨出一片灰黑的屋瓦。

但,这并不妨碍何其先没事就到岸边张望,好像隔着一片白茫茫的雾能看见阿翠坐在岸边嘻嘻哈哈地荡着脚丫,好像能看见阿翠头发长了胸脯大了,出落得越发像个小媳妇,穿着碎花裙子歪着脑袋问他,为什么还不把她娶回家。

直看到浑身发抖,泪眼蒙眬。

军长叶峰老家也在江苏,是岛上唯一能与他谈得来心的人。

两人说着家里的亲人,坟山上的荆棘和杉木,过年时锅里蒸的桂花团子和荠菜蛋饺,眼圈子红得直要流血。

何其先来这里第一年,叶峰就说要把女儿叶婷许配给他,何其先连忙摇头说自己还要回去的,那边还有人在等他。

叶峰眯着眼睛沉默一下,“刷”地抬起胳膊戳向暗沉沉的海面,“咋回去?你打算咋回去?”何其先不声不响,叶峰狠狠搡一下他垂在胸前的脑袋,你要是有那个心思,最好别被我逮着,除非先干掉我,不然也是一个枪子!

叶峰骂完扭头便走,干裂的手腕像刀刮下来的一截枯树皮窸窸窣窣摩擦着褪了色的裤缝线,叫何其先看了心凉了半截。可不出几天,叶峰又拉着他像尊雕像一样蹲到泥泞的岸边,说一些关于过去的没用的话。

何其先心里知道,在岛上的许多年,叶峰就靠着这股念想勉力拉扯着那个逐渐模糊了印象的地方,到现在,他是他的兵,也是他陌生的慰藉。

有一次,叶峰说到家里最疼他的大姐,忽然噤了声,一滴泪从他发颤的眼角挣出来,“其先啊,我忽然忘了,我姐那颗痣是长在左脸还是右脸……”

何其先心里一抖,忙拍了几下叶峰的肩膀,“叶大哥,再想想,肯定忘不了,说不定两边都长了!”

叶峰一下子被他逗笑了,何其先却笑不出来,暗暗拾起阿翠那张脸,直到确认每一寸轮廓都清晰地长在心底,才稳稳地喘出一口气。

过一会儿,又伤心得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会忘呢,时间久了,连血液深处的记忆都能改道,又有什么是忘不掉的。

或许就是在这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那个冒险的念头。

黑漆漆的天色又往下沉了沉,让人忍不住感慨这一弯水可真厉害,始终像一把巨大而白亮的匕首横在偷渡者沉浮的腰际,怎么游都不见岸的影子。

身体渐渐吃重,风把浪堆起,海水一股股拧紧又蓦地散开。何其先控制不住地在里头打转,早已辨不清东西南北,只顾闷头摆动双臂,好像只要再往前挺一个回合,就能拽住阿翠素色棉衫下藕段似的胳膊。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终于有了粗粝的着落,指尖碰到一些砂砾,何其先颤抖着从河滩上站起,身体似乎也软成了一捧湿土,眼泪滚烫得烧着冰冷的两腮。

迎面走来一个人,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拽住那双陌生却温暖的手,兴奋地喊:“回家了!我回家了!”

那人不出声,何其先抹了抹泪,眼前清楚了些,脑子霎时“嗡”一声响。

他呆呆地看他,做梦一样喃喃,“叶军长?”

有一瞬间,何其先心里以为眼前的人跟他一起回到了大陆。但叶峰那双乌黑的锋利的眼睛,像刀刃一样把他刮疼了。

何其先自嘲似的笑一下,抬头看一眼仍熟睡着的小兵和掩映在榕树阴影中的宿舍楼,肩膀在湿透了的衬衣下连打了几个哆嗦。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这时,无声地抵上了太阳穴。

何其先浑身一紧,又倏地松弛成一摊泥水,安静地等待着,叶峰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盯着他,像是要把这张脸盯出一个洞来。

何其先稳了稳叶军长微微颤抖的手腕,说:“叶大哥,开枪吧,我认。”

叶峰却凄然地一笑,把脸挪向一边,看着偃息的海面和黑漆漆的海岸线。忽然,他撤下了手臂,攥着手枪往边上迈了几步,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何其先只觉有一只手扼紧他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起喉管抽搐着的血肉。就在他半张着嘴快要喘不上气时,脚边响起钝重的爆裂声,很快,水面上飘起一片混浊的红。

风无声地把颜色推开,直推到海的尽头。何其先呆呆地看着脚下,心底有什么东西跟着轰隆隆地沉下去,只剩些渣滓揉进发痛的胸腔。

三个月后,春天到了,他娶了叶军长的女儿叶婷,正式入赘叶家。

2

在凤凰歌舞厅里见过叶萨的都说,这孩子一点不像他的爸爸。

爹老老实实长着一张方脸,头发短直,五官板正地刻在细腻白净的面皮上。儿子却天生一副讨女孩子喜欢的尖下颌,棕黑色卷发,发亮的眼珠子在微微凹陷的眼眶里一刻不停地打量入眼的人事。

爹生性内敛,跟不相熟的人讲话能脸红半天。儿子却像深山里的一只野麂(jǐ),成天撒着脚丫,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不注意就跑去和大街上穿纱裙的漂亮女孩子搭话。

于是人们便也善意地叹一口气,说:“看来这小子也一定不会像他爹一样短命,三十岁,从金门到台北做歌舞厅老板不到两年就死在病榻上。”话说到这里,一定有人插嘴,“嘿呀,听讲临终时,念得还不是叶萨娘的名字,蛮尴尬。”

每每听旁人这么八卦,叶萨总有一种叫人扒光了受辱的感觉,于是歪过脑袋看一眼说话人的样貌,狠狠往嘴里戳一根烟,再摇头晃脑地到吧台边用圆盘托来两杯朗姆酒,凑到暗处吐一口唾沫,给那人送去。

那人便受宠若惊地捂住胸口叹道:“哎呀!多好的孩子啊!”

叶萨笑一笑,转过身便翻着白眼走掉,他知道自己简直坏透——抽烟喝酒、翘课打弹子打台球、三天两头带女孩子回家过夜……

客人们眼里的叶萨却太可爱了,浑身充满大陆少年桀骜豪爽的神气,不见一点台湾小孩的羞涩忸怩。

于是他们像看报纸上关于大陆的只言片语一样注视着叶萨,像听大陆来的老歌一样倾听着叶萨,像爱记忆里面目模糊的故人一样爱叶萨。

叶萨可从不觉得自己属于那片广袤却陌生的土地,更不愿承受他们寄托在他身上的关于那片土地的脉脉的温情。

他生在岛上,长在岛上,交往的全是弹子厅里嗲声嗲气的女孩子,凭什么要接受一个“大陆人”的帽子。他也不喜欢那些成天响彻耳边的铿锵的大陆音乐,叫人听了心肝都在慌颤。可阿妈总不让换碟子,说是爸临终前交待好的。

叶萨便想,爸临终交代的可真够多的,一个刺耳的女人名字不够,还要规定听什么歌跳什么舞,甚至台子上的歌女舞女,台子下的食客酒客……

而这些规矩统统指向两个叫叶萨烦透了的字——大陆。

先前的大陆歌女离开已经半个月,歌舞厅一直没招到合适的接班者,到晚上只好把音响声音放大来掩饰空荡荡的台子。

叶萨扳着指头都数不来身边能胜任的女孩子,阿妈却因为她们缺一个大陆人的身份便视而不见,叶萨心里憋闷,把身子整个窝进靠椅,忍不住骂了一声,“干!”

又过半个月,客人们抱怨起来,店里生意跟着冷清许多,叶萨才从阿妈那里获得批准,暂且招一个台北姑娘顶一顶。

那天晚上,叶萨欢喜地把认识的漂亮姑娘拢来让她们分个高下,凤凰歌舞厅里第一次响起了凤飞飞、邓丽君、黄莺莺……彩灯在头顶悠悠地转着,棕红色的木头桌椅在靡靡之音里一下变得喧哗而甜腻。

叶萨在一旁眉开眼笑地打着拍子,心里的感觉却复杂得说不出来。

这时倒很合适地走进一个穿着藏蓝色带花纹旗袍的女人来。

她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眉眼间仍是清淡秀美,腰身纤细,暗色花纹的布面包裹住饱满的双峰,一截笔直白皙的小腿在旗袍下摆间有节奏地交叉摆动着,这步子莫名地叫叶萨想起父亲说起过的江南的桨和橹——

水纹静静地散开,深绿的苔藓爬在浅水处的青石板面上,春光很好,小船在日头下荡漾……

叶萨一颗心漏跳半拍,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四下悄寂,女人已经登台,微笑着欠一下身,旗袍聚起一叠浅浅的褶皱又随着她起身动作而舒展开来,没有人说话。

女人伸手握住话筒,素淡的脸庞柔柔地迎上去,缓缓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芬芳美丽满枝桠,

“又香又白人人夸,

“让我来将你摘下,

“送给别人家。

“茉莉花呀茉莉花……”

她的声音说不上多动人,能听得见时光的刮痕,一些尾音还细细地打着颤。但那股难掩的沧桑感,却着实给这首歌词平淡的民歌沉淀了一番重量,像细密的雨水落到人心上。

一曲完毕,台下一些老面孔竟匿在暗处啜泣起来,女人松开话筒,又欠一下身,缓缓退到一边等待,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不分明的笑。

舞台旁的叶萨像是被撅住了心魄,久久说不出话。

后来,女人便成了凤凰歌舞厅新的歌女,艺名“茉莉”。

凤凰歌舞厅重新热闹起来,茉莉花香清淡,却好像能萦绕到整个台北的大陆人鼻尖。

许多个下午,他们要一杯普洱,坐在暗处静听,旧音入耳,往事沉浮,醉心跌宕半小时后揩揩眼泪起身离开,重又扎进异乡凛冽的人事里。

几个星期过去,开始有风雅的男人款款上台递花,茉莉微笑着收下,但之后若是被索求更进一步的发展,却是一律不肯的,渐渐也有好事者禁不住好奇,打听起茉莉的故乡和身世,这些人中就包括叶萨。

开始时,叶萨总暗自捕捉一些凭据——

茉莉唱的歌尽是他曾在父亲那里听过的调子,是江南人吧;茉莉偶尔泄露两句不很正宗的闽南语,在台南生活过?茉莉纤细的指上看不见戒指的印痕,说明至今仍是独身……

琐碎的细节落下来,却始终凑不出完整的前尘因果。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几乎成了一个谜,好在叶萨这般年纪的男孩子最是不缺心力,去较量一个浪漫的谜面。

终于在一天傍晚,叶萨按捺不住,佯装无意地凑上前,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茉莉好笑地瞥一眼他,薄唇轻启,“孩子,你该叫我一声阿姨。”

叶萨盯着她素淡的脸,有些不服气,“你多大年纪,凭什么要我叫你阿姨?”

茉莉脱口而出,“我只比你父亲小两岁。”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多大,你认识他?”

叶萨注意到茉莉清澈的眼睛,悲哀地抽搐一下,末了却笑着说一声,“猜的。”

他撇撇嘴,仍旧盯着她,好像非要从那张脸上找出些线索来。

茉莉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你父亲没有告诉你不该这样看人么?”

叶萨漫不经心地移开眼,“用不着你教训我,”过一会儿又低低地补一句,“来历不明的女人。”

这句话到底将茉莉惹恼了,后来不管叶萨如何缠着她,她只管把脸侧向一边,不做一句回应。

叶萨悻悻然走开,仍然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边啜着汽水一边撑着脑袋打量她,心尖上似有数支羽毛搔弄着,密密麻麻痒得厉害,只恨不能钻进她脑子里探个究竟。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隔天晚上。

茉莉正在台上唱歌,到高潮处,脑后的发髻忽然“轰轰烈烈”地散了,墨色长发如锦缎一样沿着细腻的脖颈和双肩铺展下来,发尾直扫到脚边,客人一阵惊呼,像看了一出好戏法。

茉莉慌忙捡起地上挣断的发绳,退到舞台边,手里捏弄着断裂处,茫然地站着。叶萨一时有些幸灾乐祸,过一会儿便也跟着慌乱起来,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便起身到吧台抽屉底层的丝绒盒里取出那根褪了色的红头绳,颇有些得意地挥舞着过去。

茉莉看到,却是一愣,本来握在掌心的黑发又无声地散开,遮住半边脸颊。

叶萨没有注意到茉莉眼底的闪烁,径自转到她身后,小心地为她梳理一遍头发,慢慢拾起一缕,一瞬间只觉指尖发麻。

她的头发真好啊,柔软、乌亮,好像轻轻一捏就会有温暖的汁液从底端流淌下来。

茉莉做梦一样愣在原地,任由叶萨摆弄着自己的发梢,直到感觉叶萨把她的头发整个抓起,笨拙地将发绳绕上去,才像忽然惊醒一样侧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叶萨的动作蓦然静止了,垂眸看她,那双眼湿漉漉地闪烁着,抹了淡淡一层胭脂的嘴唇无声地张着,叶萨一颗心也跟着揪紧,不知作何反应。

女人这才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背过身去轻叹一声,“谢谢。”

叶萨沉默着继续手里的动作,绳子绕一圈,再绕一圈,系紧,打上不太漂亮的结。

从此,那一圈斑驳的红好像就长在了茉莉的发心,再没有换过别的。而每每看到它,叶萨便下意识捏紧双手,来缓解指腹间的酥麻感。

茉莉忧伤无措的表情,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重演着。叶萨聪明,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暗处浮现出来,关于记忆,关于那个父亲临终前嘶哑着喉咙呼唤的,从此全家人避而不谈的名字。

那天晚上忽然停电,舞厅沉沉地暗下来,只有街道上飞驰而过的摩托车的车灯猛然擦亮黯淡的玻璃,好在这个时候客人不多,且对突如其来的黑暗并不感到过分的奇怪,仍旧絮絮地说话。

叶萨撂下功课,摸黑到舞台前,见茉莉正专心地坐在椅子上擦口红,心里又是一痒,冷不防绕到她身后,俯下身子,轻轻冒出一声,“阿翠!”

空气“嗒”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砸落到地板上。

她惶然地扭过头,漆黑的瞳仁像是要挣出眼眶,空荡荡的手指还保持握口红的姿势,嘴唇上一抹没来得及勾描完整的颜色在黑暗里格外触目,苍白的嘴角发着颤。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很用力地做了一个抿唇的动作。(原题:《阿翠》,作者:枣枣。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号: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