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庆云
电视电影《四大才子之真假唐伯虎》于2月10日晚间在东方卫视的东方剧场播放完毕。该片也是春节期间上海地方频道的重要播出内容。这部电视电影改编自上海滑稽戏的经典曲目《唐伯虎点秋香》。演员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上海滑稽戏的代表人物，不过，该戏也请到了赵本山老师的弟子文松，客串一个假的唐伯虎。著名喜剧艺人贾冰，客串唐伯虎的父亲。
滑稽戏的风格来拍摄唐伯虎点秋香的戏份，是否好看呢？从目前反应出来的效果来看，观众还是更认可周星驰版本的《唐伯虎点秋香》。而关于这个传统曲艺故事选段，已经被不少的电影演员翻拍过，包括郭德纲在内，取得的效果都不够理想。周星驰成为所有人绕不过去的“高山仰止”。
滑稽戏的最重要特点便是肢体夸张到荒谬的程度。在《四大才子之真假唐伯虎》当中，滑稽戏的演员们确实呈现了千奇百怪的肢体语言，不少老戏骨更是将自己的面部表情夸张到一般演员无法实现的程度。但是，这种夸张的荒谬并未实现喜剧效果，反而让整部戏呈现出一种典型的闹剧形态。
文松娘娘腔的表演风格，恰好暗合了滑稽戏的戏路。他在片中饰演一个假唐伯虎，阴差阳错也吃了挂落。文松本人在语言风格和肢体风格上，都极尽夸张。语言风格，学习女性的腔调，非常明显。肢体动作上，也极尽阴柔之能事。将演员的表演风格无限放大，呈现出一种荒谬的状态，正是滑稽戏的重要特征。
在荒谬当中求快乐，是南方不少喜剧剧种的艺术特点。演员的肢体荒谬，实际上正是去迎合剧种本身的特点。这类戏，在某些讽刺现实的剧情内容当中，容易实现非常巧妙的效果。而上海滑稽戏发轫于抗战时期，这个时期的上海，能形成这种荒谬的讽刺喜剧，也是必然。假装开心真讽刺，正是艺人躲在荒谬背后对世道的嘲弄。
所以，上海滑稽戏的艺术根脉，还是讽刺的。若是剧情不讽刺，那就只能只闹剧，是垃圾了。文松主演的这部《四大才子之真假唐伯虎》，在故事内容上，讲的是真唐伯虎混入华府勾搭秋香，假唐伯虎在外边招摇撞骗一次次化险为夷。这是一部典型的爱情闹剧，谈不上现实主义的讽刺。这种剧目内核的缺失，也让《四大才子》从本质上来讲，并不适合滑稽戏的表演。
滑稽戏，是通过滑稽的肢体语言来讽刺人物，继而讽刺人物所代表的族群和时代。文松这版《四大才子》，无关痛痒，也没有讽刺，只能是人物自身的肢体扭曲了。建立在肢体扭曲基础上的表演，并不适合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只能让演员把自己往“二傻子”行列里边演。
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之所以经典，并非是周星驰在剧中各种卖乖耍宝式的出演，而是剧中提供了一种藐视庙堂的视角。华府上下，其实也是蝇营狗苟。而导演王晶更是深谙“屎尿屁”的门道，将这种追腥逐臭升级化处理。
反观《四大才子之真假唐伯虎》，则是把华府打造成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官宦人家。尤其以唐伯虎跪拜华夫人及其老爷的桥段，藏着典型的站不起来的奴仆思想。周氏喜剧的反讽，到了这出滑稽戏里边，全成了站不起来的软骨头，成了真心的叩拜。这是创作者本身艺术修为和道德规范不足的展现。
这些综合因素作用，造成滑稽戏的风格无限放大了演员和剧本的缺点，要闹剧化升级了，呈现了一种2.0甚至3.0时代的喜剧烂片。上海滑稽戏本源是讽刺的，是对现实不能直言的一种变相艺术表达。而当下的不少滑稽戏，竟然用来塑造对爱情和生活的美好歌颂，这是从本源上破坏了这门艺术。
肢体夸张到荒谬的滑稽戏，求取的是后现代的讽刺，是对反面人物的无情鞭挞。试图拿这样的剧目来建树美好，真的得不偿失。《四大才子之真假唐伯虎》的失败，有警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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