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家骏节选自世界文学名著《欧也妮·葛朗台》中的《守财奴》(标题后加),是能代表伟大的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的艺术风格的一段文字它帮助人们认识十九世纪上半期法国资产阶级暴发户的阶级本质,也给创作者提供了艺术学习的范例,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插笔对话动作)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

文/马家骏

节选自世界文学名著《欧也妮·葛朗台》中的《守财奴》(标题后加),是能代表伟大的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的艺术风格的一段文字。它帮助人们认识十九世纪上半期法国资产阶级暴发户的阶级本质,也给创作者提供了艺术学习的范例。

欧诺埃·德·巴尔扎克于1799年5月20日生在法国西南部的杜尔城。他出身于平民家庭,祖父是农民,父亲是商人。八岁起,巴尔扎克入教会学校,受了天主教的旧式教育。十五岁时,他随家迁居巴黎。他父亲搞金融投机,当了市参议员,改姓氏巴尔沙为有贵族气味的巴尔扎克。1816年,遵父命,未来作家巴尔扎克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学习法律,并在大学法科旁听。1819年他获得代理律师资格。在从事法律工作期间,巴尔扎克接触了形形色色的起诉人,了解许多财产纠纷和诉讼案的内幕,使他认识了巴黎社会的秘密。但是,他对法律事务不感兴趣,改事写作。此时,父亲退休,全家搬出巴黎,只留他一人在首都租了间小阁楼从事贫困的写作生涯。

巴尔扎克发奋写作,以图改变贫困生活处境,并想通讨写作,一举成名。然而,他在1820年1月写成的悲剧《克伦威尔》是部失败的作品。 从1821年至1825年,他写了四十多部小说。由于这些浪漫主义的传奇小说,脱离现实,尽是闭门杜撰或模仿他人的有关爱情、仙女、海盗等离奇故事,所以没有获得任何成功。1825年至1828年,他亲自经营出版,印刷、铸字等行业。但书卖不出去,这些经营也只好中辍,负下许多债务。后来,他又到意大利去勘察银矿,企图开采。结果不但未获成功,反而使他债台高筑,欠债积累竟达四万五千法郎,并时刻受到高利贷者的逼胁。

1829年,巴尔扎克取材法国现实生活的小说《朱安党》发表,立刻受到社会上的欢迎。1831年他的《驴皮记》又轰动了文坛。于是巴尔扎克声名大噪。他立志重操旧业,以写作增进收入,改变困境。

1830年7月法国革命后,金融贵族占了统治地位,奥尔良王朝的路易·菲利普上台,法国资本主义得到恶性膨胀。巴尔扎克作为贫困的小资产者,受到排挤和压制,对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痛感不满。为此,1831年他参加了正统派保王党,皈依天主教。他在姓氏上加“德”以显示自己是贵族后裔,全图借保王党残余政治势力同金融贵族统治者对抗。在他的政治话功中,他又亲睹了上流社会的种种腐败景象,这便丰富了他的创作题材。

巴尔扎克后二十年全力实现他描绘社会生活全貌的宏图。1837年着手编纂他已发表的许多小说时,准备用“社会研究”这一名称。四年后,他重读十四世纪意大利诗人但丁的《神曲》,颇受启发。但丁的《神曲》,原文直译名应叫《神圣的喜剧》。巴尔扎克以为自己写的这些小说,则是人间的喜剧。1841年10月,与出版商协定,以《人间喜剧》总称出版他的小说。巴尔扎克原计划写一百四十三部,但只完成了九十六部长、中、短篇小说(据叶里扎洛娃等:《十九世纪外国文学史》)。《人间喜剧》分“风俗研究”、“哲学研究” 、“分析研究” 三部分。“风俗研究”又分私人、外省、巴黎、政治,军事,乡村六个生活场景。恩格斯说:“他在《人间喜剧》里给我们提供了一部法国‘社会’特别是巴黎‘上流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他用编年史的方式几乎逐年地把上升的资产阶级在1816至1848年这一时期对贵族社会日甚一日的冲击描写出……他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我从这里,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如革命以后动产和不动产的重新分配)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全部东西还要多。”其中如《高利贷者》、《夏倍上校》、《弃妇》、《高老头》、《无神论者做弥撒》、《禁治产》 、《欧也妮·葛朗台》、《古物陈列室》、《幻灭》、《凯撒·比罗多的兴家与荡产史》、《纽沁根银行》、《娼妓盛衰记》、《贝姨》 、《邦斯舅舅》 、《朱安党》、《乡村医生》 、《乡村教士》、《农民》、《刽子手》等,都是群众爱读的。

1850年8月18日,巴尔扎克因心脏病逝世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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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葛朗台》是巴尔扎克的代表作之一。 欧也妮是一个资本家的女儿,她纯洁、善良、懦弱。她父亲老葛朗台是趁法国革命时期社会动乱搞投机倒把发财致富的。这个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吝啬、保守、专横、冷酷、贪得无厌,他不顾兄弟的破产死亡,逼走投靠他的侄儿,破坏女儿的爱情与婚姻,折磨死自己的妻子。欧也妮在父母双亡,情人背弃之后,虽拥有巨额家产,但处在孤独苦楚之中。33岁时,名义丈夫也死去,只好过着凄凉孤单的生活。巴尔扎克在小说中揭露资产阶级“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醋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揭露“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共产党宣言》)

《守财奴》是《欧也妮·葛朗台》中精彩的一段。在这选文中我们看到巴尔扎克所刻划的守财奴老葛朗台贪婪到了何等程度。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巴尔扎克曾对各色各样的贪婪作了彻底的研究”。在他笔下,老葛朗台为了抓紧几百万家财的大权,诱骗女儿放弃从母亲方面的财产继承权。他一心占有金子,当见到病妻和弱女所看的梳妆匣镶有黄金时,便饿虎扑食般抢去,并用刀子撬别人匣上的金板。他担心妻子死了,遗产会落到女儿手中,但又怕化钱给妻子吃药。平日他专横而吝啬。然而为了财产,他却可以巴结女儿,体贴妻子,耍尽虚伪的把戏。在葛朗台眼中, 什么妻子、女儿,都是他交易的对象。夫妻关系、父女关系在他心目中,只剩下了金钱关系。他花几个小钱哄女儿,是为了占有更多的金钱。巴尔扎克在《守财奴》一段中,揭露了资产阶级唯利是图的本质。这对我们认识资产阶级作为一个剥削阶级的特点,是很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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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财奴》在艺术上,表现了巴尔扎克创作的某些风格和技巧。

在现实主义的客观描写与叙述中插入具有主观感情色彩的评价性的议论与抒情插笔,这是巴尔扎克写作中的特色之一。《守财奴》描述老葛朗台这个典型人物的性格、精神状态,行动、对人的态度等方面是高度现实主义的,是客观的,没有主观杜撰和歪曲生活的地方。它写葛朗台检视葡萄园时如何打定诱哄女儿的计谋,而回家后见了梳妆匣的金饰,又忘却对女儿的“巴结”,竟不顾女儿死活地要撬金饰;它写葛朗台太太晕死过去后,葛朗台又如何用钱和甜言蜜语来安慰那母女二人;它写医生来后,葛朗台的求救以及妻子死后他请公证人来同女儿办遗产承继权移交手续时如何耍手段等等。活灵活现地刻划了这个典型人物。这些都是对于客观现实生活的真实概括,没有随意添加丝毫不合生活实况和人物性格逻辑的成分。客观的真实描述是巴尔扎克艺术创作中主导的方面。然而,这种客观描述,从来不是客观主义的,其中包含着作者对生活、对人物的评价的倾向与见解,这是巴尔扎克深刻理解现实的真知灼见。试看老葛朗台与妻女争匣子的描述:老头子来后, 卧病的太太一见丈夫的目光,就似乎懂得来意,惊叫起来,后来“直坐起来”央告不已。父女急争财物,达到拚命的激烈程度,妻子在旁乞求、焦急以至晕死。这是一出令人发笑的滑稽戏。其中每个人的言谈举止,没有夸大失实的地方,没有不合乎人物性格之处。在这场滑稽戏中包含着巴尔扎克对资产阶级及其家庭内部争取财物的卑夷、嘲笑和批判的倾向。

然而,巴尔扎克又不停留在现实主义的客观描述上,他的创作方法同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欧洲由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过渡时期的大作家们如司汤达、梅里美、普希金、菜蒙托夫、布朗台姊妹一样,在现实主义基础上结合了浪漫主义因素。尽管如此,他又不同于这些作家,他在创作方法内部因素的这种结合上不表现在形象塑造(如于连、卡尔曼、毕巧林等)上,而表现在客观描述与插笔的交织上,从这点上说,他同狄更斯、果戈里是一致的。然面,他又和后二人不一样,他的这种客观描述与插笔,从不游离,不似果戈理后来在《死魂灵》表现的那样是两者的组合。即一方面客观描达人物另一方面用长篇大段的抒情散文诗去作比较、联想、发挥。巴尔扎克的描述与插笔是水乳交融的结合,是行文过程中自然的生发和有限度的指点与感慨。

《守财奴》一开始叙述葛朗台“两年以来,他更加吝啬了”,接着作者议论道:“正如一个人一切年深月久的痴精与癖好一样。根据观察结果,凡是吝啬鬼,野心家,所有执着一念的人,他们的感情总特别关注在象征他们痴情的某一件东西上面。”这种主观议论,是通过概活方式,用比喻方法,以“正如”一词带出来的,读者从不觉得勉强,不觉得它与客观叙述有裂痕。

小说写葛朗台的执着狂,客观分折人物心理,说葛朗台认为放弃妻子遗产管理权是逆情背理的。作者用揶揄的口吻插入说:“怎么! 要对女儿报告财产的数目,把动产不动产一古脑儿登记起来拍卖? ……”,用删节号省去“这是老葛朗台所不愿意的”意思,紧接写人物独白:“那简直是抹自己的脖子”。这几句插入语,本是作者对人物内心的评述,但因带有浓厚的感情色彩(用“怎么!”领起,加“?……”以示延续),这就把作者的插入语,同人物内心的思索,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了。

小说写葛朗台太太的病危与憔悴,评述说“天国的光辉照着她,仿佛太阳照着树叶发出金光。有她那样的一生,才有她那样的死,恬退隐忍,完全是一个基督徒的死,死得崇高,伟大。”写她的死,作者则含着泪抒情地说“她没有一句怨言的死了,象洁白的羔羊一般上了天。”写得简洁而深厚,用比喻自然地与描述结合。

评价、议论、抒情的插入句、段,确是作者表现主观倾向和见解的手段。在这里我们看到:一、作者的插笔虽带主观色彩,但一经融合入作品,从不掩盖描述的客观真实性。二、作者的插笔中所表现的倾向与见解显示了作者世界观的局限。(葛朗台的贪财是阶级本性,而作者说是感情专注与执着的结果;葛朗台太太是无能的、卑微的,而作者用天主教观点对之同情、美化)。三、作者在插笔中特别说出的“见解”同作者在形象客观描述中所包含的倾向与见解不一致时,后一种才是作者内在的真实的见解,常常违反前一种“见解”。这就是恩格斯所说的巴尔扎克的现实主义的胜利。巴尔扎克运用客观描述中的主观插笔,虽不能帮助读者对形象作正确理解,但由于他感情色彩浓郁、简洁而结合紧密, 却形成其独特的艺术风格。我们的创作者如能适当借鉴,避免纯客观的自然主义义摹写和大段长篇的主观议论两种倾向,以诗意的简洁的插笔运用在客观真实的描述之中,正确引导读者理解形象,感受形象,是会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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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说, “高尔基很惊服巴尔扎克小说里写对话的巧妙,以为并不描写人物的模样,却能使读者看了对话,便好象目睹了说话的那些人。”(《花边文学·看书琐记》)其所以能够使读者“听其声如睹其人”,是因为巴尔扎克写人物对话时,做到了人物语言的高度个性化,那是“这一个”人物的语言。这一点,是巴尔扎克写小说的又一个突出的技巧。

《守财奴》中的对话是刻划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是使人物立体化不可缺少的一环。老葛朗台的吝啬、贪婪、冷酷、虚伪,很大程度表现在他同别人对话时的个性语言上。当他看到梳妆匣时,他便连声叫嚷:“噢, 是真金!金子! ”“这么多的金子!有两斤重。啊!啊!查理把这个跟你换了美丽的金洋,是不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交易化得来,小乖乖!你真是我的女儿,我明白了。”他对女儿的这段话中,对黄金不绝口的赞叹,似乎黄金是他的生命与诗兴的源泉。他估计了黄金的重量,可见他不是一般诗意的赞美,而是有务实的价值感的。他曾为女儿给查理金洋而发过怒,一提起送出去的金祥,还留恋加上“美丽的”一修饰词来表达他的惋惜。但更满足于梳妆厘上的黄金远胜过失去的金洋的贵重。青年男女的爱情交往在他看来,全然是买卖;作为资本家,葛朗台不离他的行业术语,认为这买卖合算或占了便宜,称赞女儿“这交易化得来,小乖乖!”他以买卖人的眼光看女儿“换来”的梳妆匣;赞美女儿,而且洋洋自得,“你真是我的女儿”。在这里一个黄金迷、贪财者的形象就活灵活现了。

当妻子、女儿解释梳妆匣不是“交易”来的,是查理的寄存物时,葛朗台才不管它神圣与否,是否寄寓着女儿的爱情,便说:“咄,咄,咄,咄!他拿了你的家私,正应该补偿你。”葛朗台这句话前的咂嘴声,使读者想象到他如何抱着匣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黄金,如何端详黄金嵌镶的松牢与否,寻觅何处可以下刀子撬的神态。他的咂嘴声,既包含着对黄金的赞美和心花怒放的高兴,也是对妻女的解释的一种不以为然的反驳。他说“正应该补偿你”,也是给自己找占有黄金的理由。

当女儿跪下哀求葛朗台不要破坏匣子上的金饰时,葛朗台财迷心窍得竟然说出毫无逻辑的话“为什么拿来看呢?要是寄存的话?看比动手更要不得。”读者会想象到他那一副无赖相。在葛朗台看来,妻女既然可以“看”匣子,那他“动手”撬金板就是更应该、更合他那违反逻辑的理由。

当女儿拿起刀要拚命时,葛朗台先说“怎么样?”后问“你敢吗”?他那种紧抱匣子、冷静决战的凶恶姿态,严酷地摆在读者面前。只有妻子晕死过去了,他才软下来,“呕,孩子咱们别为了一口箱子生气啦。拿去吧!”“拿侬,你去请裴日冷先生。——得啦,太太。” “啊!……她眼睛睁开了。噯嗳,妈妈,小妈妈,好妈妈,得啦!哎,你瞧我拥抱欧也妮了。……”并且拿一把金币哄妻女,还说“噢!吵过了架再搂着女儿多开心,小乖乖! …… 你瞧,小妈妈,现在咱们两个变了一个了。”这些话中显示着葛朗台怕妻子死去、遗产被女儿得去的惶恐和因妻子甦醒而欣喜的心情。其中过份的甜言蜜语,使人不愉快的造作的亲切称呼,让读者想见到他左右对付的忙碌、忽而张臂搂人、忽而故作和蔼的种种神态,以及掩饰尴尬、嬉皮笑脸的面容。一个伪善者、舍小利赚大钱的资本家的本质话灵活现的刻画出来。

当医生裴日冷来看葛朗台太太的病时。葛朗台先问“要不要花很多的钱?要不要吃药呢?”请医生怕化钱,这是守财奴的心灵的表现。他对医生诉说,未开言先给对方戴高帽“嗳,裴日冷先生,你是有地位的人。”之后,昧心说他爱妻子,“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掩盖他这位家庭暴君和一心控制妻子财产的霸主的真实嘴脸。再后,是撒谎、哭穷说“兄弟一死,伤心事就进了我的门,我为他在巴黎化钱……花了数不清的钱!”边说边想边扯不具体的谎话。他乞求医生救人,但又限了价钱:“既使要我一百两百法郎也行。”从这段话,人们可以想见他那副忽而堆笑、忽而苦恼、忽而装蒜、忽而哀求的变化多端的相貌。这种变化迅速,感情多样、哄骗中加乞求的个性化语言,只有葛朗台才说得出。

当写到葛朗台请来公证人克罗旭,骗女儿放弃遗产继承权时,巴尔扎克没有用描写和叙述,全部用对话表现这三个人物之间的矛盾纠葛,表现人物的各自的性格。这是一段较长的对话,是饭后的谈判,占了较多的篇幅。写对话时甚至不提示某句是何人的话。然而,读者绝不会弄混了“话”与“说话者”的贴切对应,读者自然会领会三个人物的精神状态。在这场对话中,欧也妮始终弄不清事情的严重性,只沉浸在丧母的哀伤中,成为让人任意宰制的羔羊。克罗旭受雇于人,一边用法律用语说明利害,一边又忠告欧也妮将一无所有。他只有被指使而最后惊呆。这场戏的导演是葛朗台,他主宰着事情的发展,话也说得最多。他尽量把剥夺女儿继承权说成“小小的事”,与自己无关。他用“按月付一百法朗的大利钱”来迷惑女儿。当女儿同意签字后,他则用“一言为定”、“你决不翻悔”来巩固自己的胜利,用“信用”束缚女儿的手脚。最后,欺骗成功,他欣喜若狂地说:“得啦,孩子,你给了我生路,我有了命啦;不过这是你把欠我的还了我,咱们两清了。这才叫做公平交易。人生就是一件交易。……葛朗台的话中暴露着自己爱财如命,把父女关系甚至一切人类关系全视为做买卖的资本家的本质。

综上分析,可见巴尔扎克用对话写人物,是充分做到语言个性化的。除此之外,他写的对话,很简炼,很少人物大发长篇议论和对别人说教的地方。对话中,作者利用话语的口气感情色调、称呼,区别出说话者。对话的进行,有起伏节奏,有心情的曲折表露,有戏剧性。有些对话,真象一定场面下的台词,如果表演的话,演员从话语的意味中自然会揣摸到人物的神态和表情以及对话中的抑扬顿挫、轻重缓急、喜怒哀乐。这就是巴尔扎克用对话来刻画人物性格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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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在《致斐·拉萨尔》中说:“我觉得一个人物的性格不仅表现在他做什么,而且表现在他怎样做”。反之,通过人物的行为,动作的描写来表现人物的性格,是很重要的。巴尔扎克写人物性格时就不仅表现他在做什么,而且也表现他是怎样在行动的。在《守财奴》中,巴尔扎克表现葛朗台的性格时,描写了人物的动作的特点、思想根源与目的性,写得生动、突出。

当葛朗台盘算好诱哄女儿的主意之后,他回到家里,开了大门,作者写道:他“轻手蹑脚的上楼到妻子房里”。葛朗台是一家之主、专横的暴君,他为何偷偷摸摸的上楼到妻子房里呢?原来是为了偷听妻子与女儿的秘密。这里,“轻手蹑脚”写出了葛朗台“怎么做”的具体特点与思想性格的动机。 当葛朗台看到梳妆匣时,“老头儿身子一纵,扑上梳妆匣,好似一头老虎扑上一个睡着的婴儿。”葛朗台已七十多岁了,但见了金子,竟然“一纵”而且“扑上”去。这里的动作描写,夸张得贴切,比方得真实,显示了贪财者的内心世界。 巴尔扎克写人物动作的连续时,发展急促,每个动作都很准确,连续得很自然。“好家伙想掏出刀子撬一块金板下来,先把匣子往椅子上一放。”女儿来抢,“他手臂一摆,使劲一推,她便倒在母亲床上。这里“掏”、“撬”、“推”的连续动作都说明着葛朗台的贪、狠、无情。在黄金与家庭感情之间,人物大幅度的动作,爱此而恨彼的界限是十分分明的。

巴尔扎克还善于使人物在微细动作中,显示其性格。当葛朗台怕妻子死去而与女儿讲和后,他从密室拿来金元哄人,他一边叫着女儿和妻子,说“这是给你们的",一边“把钱掂着玩”。这个“掂”的小动作,意味很深长,它说明葛朗台一方面舍不得钱,一方面用金元碰撞声来诱哄妻女,完全是贪婪、吝啬和虚伪的性格与复杂心情的综合表现。果然,他顺着女儿“只需要你的感情”的话音,“把金路易装进袋”,说晚上“来两个铜子的摸彩。”自行暴露他“掂”钱的内心老底。

巴尔扎克写人物“怎样做”,特别注意写动作的分寸与程度,这样,动作就是真实的、合乎彼时、彼地、彼种特定环境与情节发展的关节情况的。如葛朗台骗女儿放弃继承权、取得了胜利,于是,“他热烈的拥抱她,把她紧紧的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人物极度兴奋的表现,也是虚伪的“父爱”感情的造作,更是真诚地感激女儿的谢意。其中混合着真与假,但都是人物激情的表露。在“热烈”和“紧紧”的程度中,展现着葛朗台的性格。

准确选择人物的一个大的行为(诱骗女儿),并把它化为一连串细节动作(具体的举止动静),使动作以高度真实性与合理性,表现人物性格的逻辑、揭示性格的本质特征,是巴尔扎克技巧上的又一大特点。

(注:本文作者已经授权本头条)

(马家骏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现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外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原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原理事、陕西省高等学校戏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诗词学会原顾问、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原常务理事、陕西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陕西省教书育人先进教师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独著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美学史的新阶段》、《诗歌探艺》、《世界文学探究》等12种;与女儿马晓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学真髓》、《西洋戏剧史》等4种;主编有《世界文学史》(3卷)、《高尔基创作研究》等9种;编辑有《欧美现代派文学30讲》等4种;参编合著有《马列文论百题》、《文化学研究方法》、《东方文学50讲》、《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等40多种。

名列《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华诗人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剑桥《国际传记辞典》(英文第27版)、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国外俄罗斯学专家名录》(俄文版)、《陕西百年文艺经典》等40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