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易经》离不开八卦,但是在《周易》古经里是没有八卦知识的,《周易》古经的卦都是由六个爻组成的,我们称之为六爻卦,而且在经文中并没有说明六爻卦是的来历,也没有说明六爻卦与八卦之间的关系。
我们关于八卦的知识其实都是来自于《易传》的,有的学者称《周易》古经与《易传》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将经和传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但是我们要知道经是周代早期的作品,而传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作品,两者在成书时间上就相差了几百年。而且在这数百年间的战乱之中,已经导致了文化的断层现象,周代文化对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学者而言,已经是很难懂的“远古”文化了。《周易》古经对于他们而言同样也是深奥难通的古书。传的作者们只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批《周易》研究者,他们也是在试图理解古经文的内容,他们的研究结论就是传的内容。所以,我们很难将经和传置于同等重要的位置上。
《易传》讲八卦是为了搭建三爻卦到六爻卦之间的桥梁,就是为了解决六爻卦的来历和六爻卦与三爻卦之间关系的问题。按照《易传》的学说法伏羲氏仰观天象,俯察地理,近取于身,远取于物,通过取象类比的法则画制了八卦,八卦分别象征了天、地、水、火、雷、风、山、泽这八种事物。这是我们已知最早的关于八卦来历和意义的知识。但要知道,这些都不是古经文固有的内容。
后世研究《易经》的学者,也多是将这些内容奉为金科玉律,并在此基础上演绎对易卦和卦爻辞内容的解释。义理派、象数派,可谓体系庞大的易学知识。可是为什么没有去怀疑这个基础?为什么没有人去问乾为什么是天?坤为什么是地?坎为什么能代表水?离又为什么能代表火?……要知道,如果基础本身就有错误,那么建筑于其上的整座大厦都将没有意义。
为了联接八卦与易学大厦,八卦与八种事物之间的对应关系的合理性和必然性就必须要找到,我们必须要问在这些符号与这些事物之间存在有什么样共通的属性使得这组对应关系必然成立。如果我们无法找到使这组对应关系必然成立的共通属性,无法建立八卦与八种事物之间的相互对应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我们就只能宣布这一关系为假。也就是易传所提供的关于八卦来历和意义的知识是没有根据的,我们不能将它用作理解《周易》古经内容的基础!
那么,八卦究竟从哪里来?它们究竟代表什么意义?我们认为易卦符号系统是来自于上古司天官的学问,伏羲画卦说是没有意义的。三爻八卦的符号是从二爻卦推演而来,而不是根据什么比类取象的法则而画出的,二爻卦是上古阴阳学说中四气四象学说的符号语言,如同数学方程之于物理学定律。三爻卦以及六爻卦都是这个二爻卦符号系统的推广。所以我们若要了解八卦的起源和它们所代表的意义,就需要了解我国阴阳学说的一个早期形态,以及这个学说与二爻卦之间的关系。
我国早期阴阳学说中阴阳的概念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最早的阴阳观念,来自于人们对春夏秋冬季节更替,以及与之相应的物象变更现象的观察而建立的,它们是这些现象在人们的头脑中的反映。所以,阴阳观念所代指的是具体事物和现象,它们并不是起源于抽象的观念。阴阳这两个字最早的含义就是寒暑二气,也就寒和热的天气。春夏为暑热之气,秋冬则是寒凉之气。暑热为了阳,寒凉为阴。
春为暑热之渐,夏为暑热之盛,所以春夏便区别了阳热的大小与强弱。秋为寒凉之渐,冬为寒凉之盛,所以秋冬便区分了寒暑之气的大小与强弱。所以春为小阳,夏为大阳,秋为小阴,冬为大阴。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少阳、太阳、少阴、太阴。所以古人的太少即是今人的大小。
春天的时候,万物发生,由里出外,这就是春曰发陈;夏天的时候,万物长成,行健泄气,若所爱在外,这就是夏曰蕃秀;秋天的时候,万物收成,由外向里,这就是秋曰收敛;冬天的时候,万物尽藏于居处之里,外无阳气,是谓冬曰闭藏。生长收藏概括了与四时相应的物象的特征。四气和四象的学说就是我国阴阳学说的早期形态的主要内容。为了概念四气四象学说的具体内容,古人发明了二爻卦的四个符号,并分别命名为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并将它们分别对应于春夏秋冬四气和生长收藏四象。所以二爻卦这四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是由四气四象学说的内容赋予的,而不是由这些符号自身的特性所决定的。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意味着若想了解这些符号所代表的具体内涵就需要了解我们古代的文化和当时人们普遍的哲学信条而不是单纯从这些符号出发。
四气四象学说是二爻四象卦的原型,少阳符号里有一个阳爻代表小阳,应时为春,应物象为生;太阳符号里有两个阳爻代表大阳,应时为夏,应物象为长;少阴符号里有一个阴爻代表小阴,应时为秋,应象为收;太阴符号里有两个阴爻,代表大阴,应时为冬,应象为藏。二爻四象卦所代表的意义是由四气四象学说赋予的,而不是由自身的特性决定的。也就是说我们若想了解二爻卦所代表的意义我们就需要事先知道这个学说的内容,而不是反过来单纯地通过这些符号来推导这个学说的内容。四气四象学说的内容就是二爻四象的卦的意义,它们是卦符号系统得以推广的基础。三爻卦就是二爻卦的四气四象的意义推广而来的。
具体来说,震和离都是少阳卦,它们是由少阳卦的上面加上一个爻位而得来的,它们的意义少阳卦的意义引申而来的,兑和乾都是太阳卦,它们是由太阳卦上面加上一个爻位而得来的,它们的基本意义也都是由太阳卦的意义引申而来。同理,坎和巽都是少阴卦,它们的意义是由少阴卦的意义引申而来的。艮和坤都是太阴卦,它的意义也是由太阴卦的意义引申而来的。其实,我们为了理解《周易》古经的内容根本就不需要八卦与八种自然事物之间的对应关系。也不需要传统易学所讲的那些内容,比如河图、洛书、先天八卦图、后天八卦图、太极图等知识。还有,“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六十四卦”,易卦原理并不是按照这个逻辑推理而来的。
实际上《周易》古经中的六爻卦的产生与这个学说也是有密切关系的。两个三爻卦上下相叠便构成了易经的六爻卦,六爻卦的意义就是由下面的三爻卦到上面的三爻卦的变易,《易经》中每个卦的卦名都是依据这个变易来制定的,《易经》之所以名易,就是因六爻卦的意义是象的变化。六爻卦是由两个三爻卦构成的,每一卦代表一个意义,我们称之为一象,两个三爻卦便是两个象,六爻卦的意义就是一象到另一象的变化。二爻卦和三爻卦的意义都是静态的,只有六爻卦的在讲变易,象变就是易。
为了理解《周易》古经的内容,我们并不需要伏羲画卦说和八卦对应于八种自然事物的关系,而是需要我们还原一个我国阴阳学说早期形态的内容,易卦符号系统是这个学说的特定意义的推广。八卦和六十四卦也都是在这个学说的前提下发展而来的。对此,大家可能会感觉到奇怪,但是如果没做基础,你就不能很好的理解,《周易》卦爻辞的内容究竟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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