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家都听过五月天的:“伤心的人别听慢歌”,很多人理解其中的逻辑,觉得悲伤的时候应该减少听悲伤的音乐,最具代表的就是我们常说的“慢歌”,这也是我们看到“音乐影响人情绪”的一个最常见的例子。
但是有研究表明,并不是听悲伤音乐就会让人感到悲伤,或者加重我们的悲伤情绪,很多人甚至会在悲伤音乐中感受到愉悦感。
从下面悲伤音乐与情绪的关系解读中,也可以看出音乐与情绪的关系,有可能对有些人来说,“伤心了反而更应该听慢歌”!
悲伤音乐是指个体可以感知到传达了悲伤情绪的音乐。
在西方音乐体系中, 悲伤音乐通常是小调而缓慢的音乐, 伴有不协和、音量低、音高低、起伏平缓或下降、连奏等声学特征。
然而, 与生活中让人回避的悲伤刺激不同,多数人都有喜欢的悲伤音乐, 一部分人甚至称悲伤音乐是他们的最爱。
为什么人们会喜欢令人感到悲伤的音乐呢?
这个问题吸引着从古至今的哲学家们不断思辨,他们将人们喜欢悲伤艺术的现象称为“悲剧的悖论”。
听悲伤音乐而感到愉悦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喜欢听悲伤的音乐呢?
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悲伤音乐会唤起我们的情绪体验,给我们带来愉悦感。
悲伤音乐的情绪体验Eerola,Vuoskoski和Kautiainen对悲伤音乐唤起的情绪进行了因素分析,结果发现悲伤音乐唤起的情绪可以分为
令人紧张的悲伤、令人平静的悲伤和令人感动的悲伤。
1.令人紧张的悲伤是负性的、不愉快的,与通常定义上的悲伤类似;
2.令人平静的悲伤是正性和低唤醒度的;
3.令人感动的悲伤是三种情绪中唤醒度最高的,伴随着愉悦感。
这种愉悦感来源于悲伤音乐唤起的审美情绪体验及生理感觉唤起。
包括被感动、颤栗(chill,即起鸡皮疙瘩,不同于害怕或厌恶时的生理感觉唤起,是音乐唤起强烈愉悦感的客观生理指标)和流泪。
其中,被感动程度在悲伤音乐唤起的悲伤和喜欢程度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感人程度也在悲伤和美感间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
即被测试者喜欢感动他们的悲伤音乐,并因为被感动而觉得悲伤音乐具有美感。
因此,悲伤音乐唤起的审美情绪和伴随的愉悦感是人们喜欢悲伤音乐的一个重要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会体验到悲伤音乐的美感、伤感,我们可能会被音乐感动,产生战栗、流泪等一系列行为,而恰恰是这种行为与悲伤音乐的美感带给我们愉悦感。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会在流泪后感到轻松愉悦是因为流泪带走了一部分负面情绪。
悲伤音乐的继发获益除了审美愉悦感,悲伤音乐还可以带来许多继发的心理获益,这可能是悲伤音乐令人喜爱的另一个原因。
悲伤音乐的继发获益主要是情绪性和社会性的。
悲伤音乐具有共情的作用,可以让个体更深入地感受自己的悲伤情绪。
悲伤音乐也具有社会性功能,可以给个体带来陪伴感和安慰感,或通过引发亲密关系主题的想象给个体带来社会联结感。
悲伤音乐还具有情绪调节作用,可以改善个体的负性心境(虽然也可能恶化心境)。
举个例子,如果悲伤音乐中的悲伤太过沉重,我们就会觉得自己目前的难过算不了什么,这种想法倾向于比较;
同时,在听悲伤音乐的过程中,或者说在“悲伤音乐”的陪伴下,我们可能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难过、悲伤等负面情绪转移到音乐中,从而使负面情绪得到转移和释放。
悲伤音乐也可以作为背景音乐促进认知加工或引发个体对现实的反思。
Taruffi和Koelsch使用自编问卷对悲伤音乐带来的心理获益进行了排序。
结果显示摆脱“现实生活”是悲伤音乐带来的最主要的获益。
在他们的研究中,这种获益是指悲伤音乐唤起的悲伤不像现实生活中那样令人痛苦,使个体得以享受这种悲伤情绪。
情绪调节作用和引发想象、共情的作用是排名之后的继发心理获益。
他们还发现悲伤音乐带来摆脱“现实生活”和共情获益的能力比快乐音乐强。
在Eerola和Peltola的研究中,
悲伤音乐最主要的继发获益是使个体得以独处,其次是获得安慰和引发对往事的回忆。
背后的理论解释基于此,研究者提出了两种理论:
1
解离理论
Schubert(1996)基于联想网络模型提出了解离理论。
他认为日常生活中的悲伤通常会引发厌恶或不愉快的负性体验;然而当个体处在(安全的)审美情境中,负性体验会被解离。
此时,悲伤音乐唤起的悲伤就是令人愉悦的。
然而有研究者认为用解离理论解释喜欢悲伤音乐的原因带有病理色彩,解离理论起初也无法回答惊悚、愤怒音乐没有像悲伤音乐那样与负性体验发生解离的原因。
于是,Juslin(2013)在提出了一种中和理论的解释。
2
中和理论
Juslin(2013)认为悲伤音乐会通过情绪感染唤起负性的悲伤情绪,而审美判断会在个体知觉到悲伤音乐的美感时唤起正性体验。
悲伤和美感的正性体验混合成为令人愉悦的悲伤,其中的负性体验就被中和了。
Juslin(2013)很强调美感的中和作用,他认为只唤起悲伤的音乐不会令人愉悦。
传达其他负性情绪的音乐不具有悲伤音乐的美感,因此不像悲伤音乐那样使人喜欢。
虽然关于喜欢悲伤音乐的心理学理论有两个,但是都缺乏充分的证据支持,从神经生物学角度探索悲伤音乐唤起愉悦感的神经机制从而揭示现有心理学理论的神经基础是未来研究的方向。
一些学者从神经生物学角度进行了新的研究:
音乐唤起的喜欢、愉悦感或趋近倾向,本质上都属于音乐带给人的奖赏体验。
伏隔核(nucleusaccumbens,NAcc)是音乐奖赏的关键脑区。
NAcc属于腹侧纹状体,是多巴胺中脑边缘通路的核心脑区之一,它的激活会伴随唤起愉悦感的多巴胺的释放。
对愉悦音乐的加工会使颞上回(听觉皮层)与NAcc出现功能连接,激活NAcc并释放多巴胺。因此,
NAcc和听觉皮层的交互即是一般意义上人们喜欢音乐的神经机制(Salimpooretal.,2015)。
目前还没有研究发现悲伤音乐可以激活NAcc或腹侧纹状体。
但有研究发现,GEMS测量的音乐审美情绪会激活腹侧纹状体,悲伤音乐主要唤起的崇高类审美情绪还会激活与奖赏及高级审美有关的内侧眶额皮层或腹内侧前额叶皮层,因此审美情绪的唤起会伴随愉悦感。
另外,Huron的催乳素假说也有着广泛的影响,有研究者从神经化学角度,提出具有阵痛安慰作用的催乳素(prolactin)会在个体听悲伤音乐时释放,中和负性体验,使悲伤音乐变得令人愉悦。
但一直缺乏实证研究支持。
最后,听悲伤音乐会让人产生愉悦感,但也不是在任何情境下都适用。
通常我们会在难过的时候选择听悲伤音乐,因为此时的音乐与我们的心境具有一致性,让我们产生共鸣,与之共情。
研究表明,不同的个体会根据不同的情境选择悲伤音乐。
有少部分的被试者无论在什么情境都不喜欢悲伤音乐。
总体上,被试者会在悲伤心境中,在悲伤音乐与自传体回忆有关(怀旧情绪)、歌词传达了正性信息,或是悲伤音乐具有审美价值时听悲伤音乐。
被试者选择听悲伤音乐的情境具有显著的心境一致性。
Taruffi和Koelsch对被试选择听悲伤音乐的情境进行了排序,结果发现被试最常在负性心境时,其次是在感到孤独时,之后才是在回忆或放松时听悲伤音乐。
Eerola和Peltola也发现,被试者最常在生活困境中听悲伤音乐。
这可能是因为个体会在这些情境中寻求悲伤音乐带来的心理获益。
而且当被试处在悲伤心境或受挫时,他们原本对快乐音乐的偏好也会消失。
但Eerola等人发现,听悲伤音乐前的负性心境与悲伤音乐唤起的令人紧张的悲伤相关,而正性心境和令人感动的悲伤、令人平静的悲伤相关,因此不同情境对悲伤音乐唤起的审美愉悦和心理获益可能有不同影响。
另外,被试者专业性也会影响悲伤音乐唤起的愉悦感,专业被试被悲伤音乐唤起的审美体验更强,而负性体验更弱。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对悲伤音乐有更高的鉴赏能力,从中获得的审美感也会更强烈,那么我们从中获得的愉悦感也会增强,而不是过度集中在负面体验上。
#解忧馆#
参 考 文 献
[1].王昕,关涛.负性音乐情绪的神经机制对比研究[J].中国音乐,2019(04):143-149.
[2].王丁,王超,李红.喜欢悲伤音乐的心理机制[J].心理科学进展,2018,26(06):1004-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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